楚凡等一行六人都选择了无声的离去,虽然有再次相见把酒言欢之时,但是,离别总归或是浓妆或是素抹的搅着伤感的味道。
相约上天界,他们各自都有需要在离去前的未完之事,离开了华宇大陆,或者他们便永远没有再回故里的机会了。
上天界,强者所向往的地方,更强的对手,更玄奥的武学传承,在机遇与挑战当中,造就武学巅峰的传奇,流传百世,或者默默无闻的死去,只留荒草掩骨。
楚凡一面向着天裂城走去,一面整理从神识之海当中获取而来所有关于上天界的信息。
在古老的典籍当中,上天界渡口本是洪荒禁地,居住着被洪荒人族称为邪魔的原始居民,后来,华宇大陆灵气匮乏,洪荒人族在寻找新的修习之地的时候发现了上天界,在几次与邪魔商讨无果之后,洪荒人族和龙族以及精灵族一同杀上了上天界,为争夺上天界的控制权而与邪魔一族大战。
不得不说邪魔一族的强大,即便面对三大强悍种族的联合攻势也不见丝毫的颓势。
然而,邪魔一族人口稀少,根本无法和三大种族耗下去,在最后的决战当中,邪魔一族惨败,几乎耗光了家底的邪魔一族苟延残喘的逃往华宇大陆,自此,上天界完全由三大种族所掌控。
在漫长岁月里,上天界发展起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势力,当中多是华宇大陆各大势力在上天界势力的延伸,各势力之间常有相互火并的情况发生。
“哎,我不就是有着邪魔传承的人么。”楚凡干干的一笑,心念道:“应该算是一个混血,不过前往上天界也该有一种归家的感觉吧。”
“抓稳了,我可要提速了哦。”楚凡晃了晃肩头,却见呆头捉着自己的衣服,呼呼的睡着了。
被楚凡晃醒,呆头迷迷糊糊的说道:“天亮了?饭做好没有,我再睡一会儿。”
“你怎么不是一只猪啊,”楚凡问道:“太阳升起还没有落下,天当然是亮的,不过再过一会儿天就黑了。”
“啊?”呆头顿时就不满了,道:“那你把我弄醒干什么,没看见我正在睡么?”
楚凡无语,他伸出手拧住呆头的脸,道:“你昨晚是不是去偷牛了,怎么现在还这么多的瞌睡?”
听楚凡这么一说,呆头顿时就来气,它一面挣扎一面怒气腾腾的说道:“我昨天倒是想好好睡觉,可是昨晚你们一个个的鬼哭狼嚎的,我还怎么睡?”
楚凡大囧,他知道自己又惹上麻烦了……
一直到了晚饭时间,呆头依旧喋喋不休的弯酸着楚凡,甚至愣是给楚凡评了一个极品狼嚎奖。
不过楚凡也乐得于此,与呆头斗,趣味无穷。
又花了一天的时间,楚凡终于来到了天裂城,这座古老的城池,久经战火的洗礼,留下厮杀过的痕迹依然,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能够在天裂城城墙之上留下痕迹该是多么奇迹的事情。
刚刚走进天裂城,马天云已经恭敬的带人等候多时,马天云见到楚凡,他迟疑了一下,而后快速的迎了上去。
“天云哥,”楚凡一直没有将马天云当中自己的属下来看待,在他看来,两人只见的关系更多的是一种友情,楚凡看出了马天云眼神当中的闪烁,但是依旧想要亲耳听到那样的回复,那种足以让他摧心裂肺的伤痛,楚凡顿了顿,问道:“托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马天云迟疑了很久,最后缓缓说道:“我派出所有能够动员的力量,在华宇大陆各个城乡都有寻找。“说着,马天云递给楚凡一张纸。
楚凡接过纸,仔细一看,上书:晴儿,哥哥在找你,璧玉为信,承德钱庄相见。
“钱庄即便是乡村我们也设有分点,同时,我们还派人到各处打听。”马天云一直在回避楚凡的眼神,他不愿看到恩人眼中闪烁的希望,似乎随时可能破灭。
看着马天云一系列的神情,楚凡大致已经猜出了一些结果,他干干的笑笑,艰涩的一笑,道:“你说吧,我能够承受,哪怕是最坏的结果。”
“对不起。”马天云突然跪伏在地,道:“我们没有找到晴儿姑娘,”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是一听到这个结果,楚凡顿时眼前一黑,急火攻心,大口吐血而出。
“哥哥,你一定要回来带晴儿回家。”那个声音在楚凡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以前的温馨场面此时已成最锥心的利器,一下一下的划在楚凡的心上。
楚凡还记得分别时晴儿不舍的表情,他还记得自己给出的承诺,于是,时间过了,人不再了,诺言也苍白了。
不知不觉中,楚凡眼角泪水已经滑落。
马天云扶着楚凡,道:“主上不要多想,我们力量有限,或许晴儿姑娘并没有看到这个启示,或者,她看到了,只是暂时无法前来,或许。。。。。。。。。。”马天云也想不出太多的也许,他只想要楚凡继续带着希望,哪怕这个希望在所有人看来都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其实正如马天云所言,晴儿确实看到了这条告示,只是,她没有机会来找楚凡,她最爱的哥哥。
笑枫月其实在两天之前就得到了几乎满地皆是的告示,只是他有些舍不得眼前这个可爱而懂事的小姑娘,他也知道,一旦他将楚凡活着并且还在找她的消息告诉晴儿,那晴儿一定会选择立刻离开。
望着眼前正满脸好奇望着自己的晴儿,笑枫月记起四年多前初见晴儿时的情形,晴儿当时的样子是那般的楚楚可怜,这使得即便一度想要斩灭感情的笑枫月也心生恻隐,最后他选择将晴儿救出了死人堆,收做自己的徒弟,四年时间,他给了晴儿如同父亲一般的爱,就像他当年所说的一样,即便自己真的有个女儿,恐怕也得到不到晴儿那般的青睐
“晴儿,今天的功课做了没有啊?”笑枫月强颜欢笑的问道。
“嗯,!”晴儿重重的点了点头,很是欢喜的说道:“师父教的那套神法已经完全学会了。”
笑枫月并不怀疑晴儿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将一套神法学成,四年多的时间,笑枫月看惯了晴儿异秉天赋的修习能力,他笑了笑,道:“你已经达到了登仙境界的巅峰,想来若是到了华宇大陆也难有人能够伤得了你。”
晴儿何其聪明,她自然听出了笑枫月话中话,她急忙说道:“师父说这话,难道是要晴儿离开吗,晴儿不走,师父是晴儿唯一的亲人了。”说着两眼带泪,又要哭起来了,毕竟她还只是一个才十一岁的小女孩。
“来!”笑枫月张开双手将晴儿抱起来,道:“现在倒说得好听,我怕待会儿你恨不得一脚将我这个糟老头子踢开呢,那我就看不到你出嫁的那天了。”
晴儿伸手扯着笑枫月胡须,佯怒,道:“大胆师父,知不知道又犯了什么错误?”
晴儿可爱的调皮也正是笑枫月最为割舍不下的,他静静的望着晴儿,许久之后,他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他将一张纸递给了晴儿。
看到告示,晴儿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四年多的时间,晴儿在回忆中痛苦煎熬,如今得到哥哥还活着的消息,她喜极而泣,那哭声却又是那样让人心生爱怜,于心不忍。
笑枫月依旧强颜欢笑,他轻轻的拍着晴儿的背,道:“你现在就去找你的哥哥吧,我听说他要准备去上天界,再不去可就没有机会了哦。”
“师父和我一起去吧。”晴儿拉着笑枫月的手,一面晃,一面央求道:“师父,和我一起去吧,求你了。”
就在笑枫月迟疑不定的时候,枫月堂前突然狂风大作,天宇也顿时暗黑下来,恍惚之间似有一轮血月在天际沉浮。
“你们确实要一起去,不过。。。。。。。”黑风当中传出一阵像是干竹叶被揉碎一样的声音,那声音咯咯的笑着,听上去让人不由得寒毛倒立,黑风当中走去一个黑衣女子,她黑纱蒙面,手中拿着一条白色长绫,看上去很是不协调。
“不过,你们去的是地狱!”女子森然一笑,缓缓踏步而上。
晴儿急忙挡在笑枫月面前,小心的戒备着。
笑枫月笑着看着晴儿,而后将晴儿拉到自己的身后,道:“你师父我糟老头一个,可不想要美少女来保护哟,那样会很掉分的。”说着,笑枫月轻轻的抚了抚晴儿的头,转身望着黑衣女子。
“无艳,都几百年的事情了,你怎么还不愿看开呢?”笑枫月面带悲伤的问道。
“不要问我这些问题,我不想回答,我今天所有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边是杀了你。”说着,无艳手中白色长绫临空扔出,刹那之间,那长绫似乎化作一条百丈长龙一般,张牙舞爪的想着笑枫月冲杀而来。
笑枫月皱眉,他没有料想到无艳竟然已经达到了这样的修为境界,他不敢丝毫大意,手拈落地枫叶,扬手挥弹而出。
铿锵一声作响,那片枫叶打在长绫之上竟然响起一阵金属撞击般的清脆之声。
且见那片枫叶在长绫的扑压之下,失去了所有的动力,无力的飘落在地。
“四年多的时间,你的修为不见丝毫的精进啊。”无艳攻势不减,嘴里不屑的说道:“四年多的时间,华宇大陆灵气的封印已经解开四年了,你却丝毫没有利用上,我不得不由衷的表扬一下那个小姑娘,要不是她拖住你的修行时间,我哪会有诛杀你的可能。”
说话间,长绫已经像是一条水蛇一般,扭曲着,纠结着向着笑枫月的纠缠而来。
笑枫月沉声一喝,手指一挑,满地枫叶竟然齐齐的运转起来,像是一条红色丝绸一般,不避不让的向着长绫格挡而去。
一击而下,红色枫叶尽然粉碎
笑枫月心脉为之一振,大口呕红。晴儿见状,急忙冲了上去,却只看见那长绫一挥,晴儿已经被打开数丈之远。
“神王境界之后,四个境界,恐怕你永远看不到了。”无艳冷冷一笑,道:“不过,你临死之前,我倒可以展示给你看一看。”说完,无艳轻点一脚,引得一方土地的塌陷,她手中长绫折叠,而后只见无艳两指夹着白绫,顺着一拉,白绫竟然失去柔软,直挺挺的被无艳拿在手中,下一刻,无艳已经将白绫做剑,向着笑枫月直刺而去。
面对着修为远出自己的无艳,笑枫月却难以心生死斗之心,自己已经躲了几百年了,而且害得无艳成了当前的性情,或者死对他来说才是一种解脱。
“她是无辜的,我死后,请你不要为难她。”笑枫月一把突然放下所有的防御,就等白绫刺穿胸膛。
“我为什么要顺你的意?”看着笑枫月这样,无艳反而更加的恼怒,她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拧住笑枫月的脖子森然笑道:“那我就让她死在你的面前,怎么样啊。”说完,她长绫一扔,直取晴儿而去。
晴儿有着和楚凡相似的意念,面对敌人,要么保全己方力量,要么毁灭掉敌对力量。
眼前,虽然只有十一岁的晴儿很是明白,在不打灭无艳的情况下,自己带着笑枫月全身而退的可能几乎为零。
眼见长绫攻击而来,晴儿一手掐诀,一手执剑,脚踏七星步,身影变幻不定,虚影万千,她绕过长绫直取无艳而去。
“天生的战者。”无艳赞赏的说道:“相差数个境界,竟然还能够躲过我的攻击,假以时日,你定然可以成就武学的巅峰,可惜,你选错了师傅。”说着,无艳伸出手,在虚空当中猛力一抓,竟然在那片虚无当中将晴儿抓拿而出。
“不要伤害她。”笑枫月冷声说道,同时一股凛冽的杀气透发而出。
“武修者,在死亡面前不论年龄。“说着无艳五指齐张,向着晴儿天灵盖劈打而下。
晴儿没有时间去想自己为什么会被无艳从虚空当中抓出来,眼下致命威胁接连而来,晴儿凝神静气,手中神诀扣动而出。
“八荒棋局。”无艳大惊,急忙扔开晴儿,远远避开。
“世事如棋,笑尽英雄。”晴儿小巧的手臂不断挥动,一轮棋盘出现在她的身前。
不仅是无艳,就连笑枫月也很是惊讶不已,他根本就没有给晴儿传授八荒棋局,甚至,就连他也不会这套深奥万千的神法。
只见八荒棋局施展而出,天地风云齐动,万千神雷更是接连而来。
“以棋子证道,推演万千变化。”晴儿一面说,一面将身前的棋盘推了出去,道:“以棋盘载万物,覆灭生死循环。”
无艳百般挣扎,却不见依旧出脱不了棋盘无尽的引力,最后被那张巨大的棋盘所吸纳进去。
“生之极则死,死之极则生。”晴儿单手推动棋盘,像是无上的创世者一般,她反手将棋盘倒转过来,大声喝道:“生死颠倒!”
一时间,只见棋盘光芒大盛,被吸纳其中的无艳大声不甘的叫嚷,整个人的不住的干枯,像是失去生机多年的尸体一般,只有她不断的挣扎还证明她还是活着的。
笑枫月大惊,荒古强大神法诀印如今竟然这般现世,他急忙走上前去,阻止晴儿,道:“放过她吧,她并不是一个坏人。”
“可是她将师父你伤成了这样,她就是一个坏人。”晴儿继续催动棋盘。
“你不听师父的话了么?”笑枫月问道,而后他继续说道:“那是师父欠她的。”
“那好吧,”晴儿一笑,嘴角血迹还在,他冲着笑枫月晃了晃头,道:“晴儿听师父的。”
然而就在晴儿停止八荒棋局神法的同时,无艳冲了出来,手中白绫如同利刃一般直接贯穿了晴儿的肩头,而后笔直的穿透了笑枫月的心口。
“师父!”晴儿失声痛哭起来,她扑了上去,摁住笑枫月不住流血的胸口,哭着说道:“你不要有事啊,你说过你要看我出嫁的。”一边说,晴儿将大量的真气灌输到笑枫月的体内。
“没用的。”笑枫月说话已经有些艰难,穿透心脏对于一个神王来说也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他急促的吸了几口气,道:“师父怕是看不到了,但是好在还有你哥哥在,他能见证你的幸福,为师。。。为师也一样的高兴。”
“不!”滚烫的眼泪不住的泪滴下来,晴儿紧紧的捂着笑枫月的胸口,依旧不断的给笑枫月灌输大量的真气,她不断的晃着笑枫月的身子,哭着说道:“我不,我就不,我要师父也来见证。”
以往的撒娇,笑枫月总能由着晴儿,而这次,他再也无法顺着晴儿的意思了,体内血液精气的流失,让笑枫月意识慢慢模糊。
“我笑红枫不识月,阴晴圆缺各有时。”笑枫月说完最后一句,便颓然的倒在了晴儿的怀中。
“我笑红枫不识月,阴晴圆缺各有时。。。。。。。。。。。”无艳嘴里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最后她无助的跌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吗?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无艳推开晴儿,将笑枫月抱在怀中,将自己体内精元不住的渡给笑枫月。
晴儿难以理解无艳的一举一动,她冲上过去,想要将无艳推开。
“不要来烦我!”无艳顿时发怒,将晴儿震飞数丈之远,道:“去找你的哥哥。”
“放开我的师父,”晴儿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一个她认为狠辣的词,道:“坏女人,放开我的师父。”
“我再说一遍,不要来烦我!”无艳冷声喝道,说到这,强忍的泪水再次溃坝而出。
“你知道吗?”无艳幽幽的说道:“千多年前,我和你的师父是那么的相爱,虽然他是一个强大的修者,而我只是一个修为平凡的女子。但是那场战争改变了一切。他变得沉默少言,甚至最后离我而去,我认定这是他对我的背叛,所以我发誓要杀了他,于是,我也办到了,只是在听了那句话之后,我才明白,他依旧深深的爱着我。”说到这,无艳已经哭得泣不成声,良久之后,她又缓缓的重复了那么一句话:我笑枫花不识月,阴晴圆缺各有时。
晴儿依旧不太明白,但是她已经能够感受到无艳真实的悲恸。
两人对着笑枫月的尸体整整半天时间,终于决定将笑枫月埋葬在他最爱的枫树林中,而晴儿则坚持留下来为她的师父守灵,而后又是半年的守墓。
正是这半年的时间,彻底的压垮了楚凡的坚守和等待。
楚凡将前往上天界的时间一推再推,但是,半年的等待和寻找,他依旧找不到丝毫关于晴儿的消息和线索。
楚凡愿意等下去,愿意整个大陆都找个遍,但是,他也知道,若水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他若再不去上天界寻求救活若水,那么,他的人生当中将又会多出一个遗憾。
按照李半仙当年的指引,楚凡来到了天裂城的断裂之处。一座宏伟的巨城便由这似乎天斩一般的裂痕给分裂成了两半,一面阳刚,一面阴柔,宛似天成的太极图一般。
站在裂痕处,楚凡顺着裂痕望去,他一面感叹天工巧做,一面寻找前往上天界的通道。
“天工巧做登天路,太极阴阳中寻渡。”楚凡念完断裂处一块刻碑后猛力点脚,一跃百丈,天裂城此时尽收眼底。
果然和我预料一样,楚凡微微一笑,心中却有泛起浓烈的伤感。
“别了,我的故乡,别了,生我养我的地方,只希望还能够重返故里的一天,到时候,山野狩猎,耕织生活,告别所有的战乱,过着向往的安闲。”
重新回落地面,楚凡手中神诀快速的运动起来,口中念念有词,不多时,他头顶赫然楚凡一张巨大的太极图,楚凡扬手一拉,竟然将那太极图给拉了下来,而后完完整整的覆盖在天裂城之上。
天裂城轰隆作响,沉寂了千百年的登天路今日又将重新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