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天兵放下狠话便要离开,忽的平地起了一阵狂风,将他们困在其中。
带头的抖着声音道:“风神,你,你挟持天兵,要反了不成?”
“反?”风神飞寥讥笑一声,“我不反,老司南也给我按了个反的罪名,那我还怕什么。”
斐珧自隐蔽处出来,朝着镇山神兽道:“是放是留,由你做主。”
一向敦厚温和的镇山神兽气的面上露出几分狰狞色,狠狠道:“被他们这样欺压下去,也没有活路,这昆仑山,还不如像当年南山凤凰那样,干脆果断。”
斐珧心里被这一句话动容,朝着风神道:“让人带他们下去,伤过这昆仑山上性命的,以命抵命,若没有的,找个山洞关押起来。”
风神飞寥点点头,朝着斐珧问了一句,“确定要与仙界为敌了?”
望着如今荒凉残败的昆仑山,斐珧想起了南山那漫山遍野的梧桐和堆积了千百年的落叶,忽的笑了。
“我从来都没有与仙界为敌,是一直有人想要与我为敌。”
风神想想早些年九天诸神对她的弹劾,老司南掌权之后对她所下的诛杀令,她为三界杀伐多年,功名累累,仍旧落下了个声名狼藉的下场。世上人说她狂妄说她傲慢,可承受了这么多,她也从没有因为一己私怨,在三界之中挑起事端。
“这样也好。”风神安慰道:“事情总要有个结果,不能让那老司南,一直猖狂下去。”
说罢了,沉凝一瞬,风神也笑了,带出了几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模样,朝着斐珧道:“反正我都已经背上了勾结妖邪的罪名,你若是想做什么,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斐珧看向风神飞寥,由心的道了声,“谢谢。”
风神欣然接受,紧接着便道:“你若是心里感激我,不如就跟了我,我勉强接受你这凶悍的女人,也不介意你的孩子不是我的。”
这话一说罢,还不及斐珧目光扫过去,风神飞寥已经带着一股风跑了老远,其速度仿佛有人在身背后拿着刀追砍。
各处开始乱起来之后,仿佛规矩破了,哪里都不成方圆,昆仑山上的灵类,也少了近一半,有的身体弱小,受不得长期被奴役欺压,还未曾完全化出人身便已经魂飞魄散,有的则逃了出去沦落世间,或行了恶道,或死在异乡,所留下来的,已经为数不多。
斐珧将他们带走,暂时安置在了红枫林中,仙界之中若发现昆仑山有变,一定会再次差人前来,若是打斗起来,昆仑山只能如同多年前的南山一样,等待着被屠戮殆尽。
红枫林中,叶子飘飘零零开始落了几片,风扬起来,仿佛一簇簇鲜红的火焰。
赤魉化作一团红雾,出现在斐珧背后,对她的这一次做法,心中有些意外,有些惊喜。
“主子,终于要出手了么?”
斐珧回望赤魉,“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尚好,月中时,渐渐能适应蛊虫反噬的痛苦了。”
“受如此痛苦,值得么?”
“我娘亲在世时,最渴望的事情,便是有朝一日不再躲躲藏藏,安安静静的过日子,这曾是她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如今的红枫林虽然已经自由,但这天下的妖,终究没有自由。寥寥草草,我这一生已经污浊不堪,做些真正有意义的事情,所以值得。”
斐珧伸手拍了拍赤魉的肩膀,磊落道:“这世上人所云云皆听不得,到最后放不开的,其实只是你自己而已。”
赤魉轻笑一声,“都不重要了,只愿以后战乱大起之时,主子能站在我这一边。”
“我们是朋友,相处多年,更似亲人,如今我不要什么功名战绩,也不需要赫赫声名,我只愿我身边的人都好,我不会去争什么抢什么,但我会义无反顾去扞卫我身边在乎的每一个人,包括你。”
“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说罢了,斐珧朝着赤魉问道:“朗儿最近,又来了?”
赤魉点点头,“在偷吃灵药。”
斐珧簇起眉头,“这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
“朗儿生来体质特殊,如今也有自己的分寸,你且安心。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猜度,应该是你怀有身孕时,朝花的毒性未清,所有影响,但好在不是什么坏影响。”
“幸好。”斐珧心中庆幸万分。
两人正说着话,翼兽张着翅膀到了跟前,一张口打了嗝,喷出一口火来,然后朝着斐珧道:“大人,林子里来了两个人,一个活人,一个死人,说是来找您的。”
斐珧一听,不解道:“活人?死人?”
“活人背着死人。”
斐珧与赤魉互看一眼,赤魉问道:“莫不是你砍死了谁,来找你算账了?”
“……,若放在早些年,不是没有可能,如今倒不会了。”
“那去看看吧。”
“嗯。”斐珧应过一声,同赤魉一起随着翼兽而去了。
无论如何斐珧也不曾想到,来的人竟然会是临消,如今一介凡身,没有灵力,面容憔悴的临消。
而更让斐珧震惊的,是临消背上背着的,已经奄奄一息的小桃儿。
翼兽所说的“活人”是临消无疑,之所以说小桃儿是“死人”,便是因为眼前的小桃妖力溃散,魂魄也虚弱的仅剩下了一丝神识,勉强撑着睁开眼睛,看了斐珧一眼。
斐珧赶忙从临消背上将小桃接下来,从腰间的锦囊里面掏出了一把药丸子,掰开小桃的嘴巴就要喂进去,小桃猛的咳了几声,连灵药的力量,都难以承受。
“大,大人。”
小桃唤一声,斐珧捧着她的脸,连连应道:“我在,我在。”
“还,还能见到,见到大人,真好。”
斐珧眼眶中的眼泪灼的一颗心疼,“别说话,我找人救你,我找人救你。”
小桃微微摇了摇头,“我的,我的妖元已经,已经散了,活,活不了了。”
斐珧眼泪落下来,滴在小桃脸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大,大人,我想回,回到战神殿里,我们还和,还和以前一样。”
“好,好。”斐珧心头疼到抽搐,声音哽咽不已,“你说什么,我都应下。”
小桃目光稍稍挪动,看向临消,朝着斐珧道:“他,他最容易犯傻,大人替我,替我照顾……”
“小桃儿,桃儿!”斐珧呼唤几声,可面前的人最后一句话都未曾说完,一双手便已经沉沉是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