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宽衣,若是放在以前,斐珧总能看出些春色绯绯的感觉来,可是如今再看眼前,斐珧松了手里的杯子,情难自持站起身来。
杯子落在地上,发出了哐当一声响动,明月仙子洁白如玉的肌肤之上,青青紫紫斑斑点点尽是伤痕。
已为**,斐珧明白那些带有暧昧的红痕代表什么,可细看,那痕迹又多了一些粗暴,少了疼爱和怜惜。
一个女人身上有这种东西,或许并不算多么惊奇,可是斐珧知道,明月仙子几百年来薄淡孤傲,清冷的如冰似雪,从不曾和仙界哪个男人有过一丝暧昧的传言,如今身上却为何,新伤压着旧痕,斑驳累累。
伸出手去,斐珧想要在那青紫上面触碰一下,可指尖即将靠近的时候,明月仙子将衣衫重新拢了起来,“莫要让我脏了大人的手。”
“是谁欺负了你?”斐珧面色沉了下来,带了些许怒气。
明月仙子拎起茶壶,将煮好的茶水为斐珧重新斟到七分,无奈道:“这九天之上,还有谁敢欺负我呢。”
斐珧结合当下的情况,猜度道:“该不会是掌星官?可是他……”
“掌星官是这九天之上的君子,他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
斐珧心中逐渐掀起波浪,推测道:“难道是,他?”
明月仙子点点头,“是啊,想不到吧。”
“多久了。”
“很多年了,不过是最近,愈发不加收持了而已。”
斐珧疑惑道:“他位高权重,为何不直接将你纳到宫里。”
“因为他年少时,曾经许下过一个承诺,若我不愿,绝不强娶。”
“即已经对你许下承诺,又为何要这么做呢?”
明月仙子摇摇头,目光悠远,似乎看向了远方,“因为他的承诺,不是同我许下的,而是在掌星官面前立下的誓言。”
斐珧不明所以,看了明月仙子一眼,知晓她没有欺骗她的必要,便接着听道。
“大人可知道,掌星官曾经定过亲事,不过因为丧了妻子,才孤单一人到现在。”
斐珧点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情。”
“大人有所不知,其实明月以前有个姐姐,叫明珠。”
“这我倒不曾知晓。”
“当初与掌星官定下亲事的,便是我的姐姐明珠。”
斐珧听着,心里头惊讶不已,却原来,明月仙子和掌星官之间,还曾有着这样一层关系。
“我与姐姐明珠一母同胞,长的有七分相似,当初姐姐与掌星官定下亲事,欢欢喜喜准备出嫁时,却被如今的天帝爱慕,并且趁着醉酒将我姐姐侮辱占有,姐姐心思细弱脸皮薄,受不得这种侮辱,抛下掌星官,一个人在房梁吊死了性命。
那时掌星官被天帝指派到了别处,回来后发现姐姐已经不在了,掌星官悲伤难过,细细追查这件事情,最后查到了自己的亲兄长头上。侮辱弟媳,这是要被天下唾弃和不耻的事情,天帝私下里跪在掌星官的面前连连叩头,只言说是醉酒之矢,本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那时天帝坐上帝位不久,三界之中刚刚有所平静,若是此时天帝出了事情,三界必然会重新动荡。
愤恨不甘,伤心难过之后,掌星官选择相信自己的兄长,为了仙界为了亲情,将这件事情默默藏在了心里,姐姐明珠下葬之后,他便孤身一人到了现在。
可有时候人的本性,并不能被伪善的外表掩盖多久,天帝一次故技重施,竟又找上了我。我在仙界无依无靠,想想九天诸神,也就掌星官与我有些关联,便奔走逃跑,去到了掌星官的宫里。
天帝又承认自己有罪了,面对掌星官的眼神,天帝说他对我一片真心,当初侮辱姐姐明珠,也不过是醉酒之后,错将姐姐当做了我。
掌星官半信半疑,要天帝许下誓言,若是我不愿,绝不强娶。
可我怎么会愿意嫁给一个,害死我姐姐的人呢?所以啊,天帝一次次,暗地里悄悄来到广寒宫中,干脆将我变成了他囚禁在广寒宫中的玩物。世人都觉得我清冷圣洁,其实啊,我早已经肮脏的不像样子了。
这件事情,我也再没有向掌星官提过,我知道其实天帝已经对他有了怨言,掌星官敛去自己所有的锋芒,也是为了免受猜度,若是我的事情再挑起兄弟两个的仇恨,那么掌星官怕是要没有命在了。”
斐珧心里被这个故事惊的久不能平静,再开口了,竟带了一丝梗塞,“是不是掌星官,发现了你和天帝的秘密。”
“是啊!他来问我是否情愿。”
“你……”
“我问他,你觉得姐姐当初是否情愿。”
“所以掌星官心里的愤恨的愧疚达到了顶点,去找了天帝,引得天帝大怒,才……”
明月仙子点头笑笑,“你看,这个世上,就是有这么多不合天理的事情。”
“你心里有委屈,为什么不早些将事情说出来呢?”
空气静默了一瞬,明月仙子的话语当中,忽然有了几分杀意,“大人,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在恨他们,我姐姐那样好的一个人,她本该幸福的,却在最好的年纪惨死,我也本可以清清白白,遇到爱慕的人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可这一生,也毁在了那人的手中。所以我在等,等机会成熟了,所有我恨的人,都会遭到报应!”
斐珧劝慰道:“我虽不能明白你说的报应是什么,也知道劝慰一个受过伤害的人放下有些肤浅,但你在我心里,一只都是个干净纯粹的姑娘,皮肉身体经历的痛楚,或许算是你这一世遭受的劫难,若是你能看开,不如找个机会离开这里,茫茫三界山高水远,找个地方重新开始也好。”
“不了。”明月仙子摇摇头,“其实我也曾这么想过,可是姐姐的死,一只萦绕在我的心中,我所经受过的屈辱,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脑海中重现。不知大人还记不记得,明月说过,我曾经做个一个梦,梦中我大劫将至难以逃脱过去,我总觉得,眼下便是到了。”
说起梦境,斐珧想起自己被朝花之毒纠磨,夜夜难寐的那几百年,闭上眼睛梦里除了汹汹的业火烧死了她和她的亲人,便是盛放的朝花,将她拉扯进了无底的深渊之中。
人心有时候陷入了某个死胡同中,任何一个人都难以将你从中拉扯出来,斐珧张张口,只能劝告道:“你看我,不是慢慢走过来了么。”
“明月心里一直都是敬仰大人的,也因大人能够走出困境而高兴,可是明月不是大人,没有大人的坚强和勇敢,所以啊,注定折在其中了。”
“若是无路可走了,你便去魔界找我吧。”
“好。”明月仙子点点头,眸中泪水出了眼眶,“能等到大人这一句话,明月就已经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