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斐珧听闻闹出叛乱的地方不光是魔界和青丘,连仙界都乱了那么几天。
这是一件有预谋的挑衅,许多来路不明的妖在各处挑起争端,似乎它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得到什么东西,而是单纯的想要打乱这表象安宁的三界。
提起妖来,世上人大多鄙夷嫌弃,觉得它们血腥,残暴,堕落,卑贱,但说到底,难道九天之上仙气飘飘的天界诸神都是纯洁干净,心思坦荡的么?
必然是不会的,斐珧还记得那些人盼她去死的嘴脸,面目狰狞时比妖更可怕。
巫山之上,那只小翼兽的娘亲说过的话或许没有错,有人的地方,便已经被默默分成了三六九等。
就像妖势力本弱,被分在了最底层,而强势自傲的仙人将自己归在了最上层。
可这世上许多事情都不能一概而论,人分好坏,妖又何尝不是呢。
斐珧想想,就好比武章叔叔如果与荒兽融合,变成了半人半兽的妖,那他一定还保持着之前的善良。
这一次在魔界有了武章叔的消息,斐珧特意去到仙界见了云锦娘娘,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她,免得她整夜里守着孤灯,一个人辗转难眠。
去到仙界的时候,仙宫之中正在大摆筵席,斐珧没有靠近,见了云锦娘娘说起闲话来,才知道这次仙界出了乱子后,是司南一族领兵平定的,天帝大悦,特意摆了酒席庆祝。
说起这件事情来,云锦娘娘还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斐珧的面色,见她依旧淡然,才放下了心来。
斐珧听着远处的喧哗,朝着云锦娘娘笑了笑道:“这些红火热闹,早些年里我经历的还少么?最后还不是到了如今境地,说句故作深沉的话,这些都是浮云一场,没什么可在意的。”
云锦娘娘拉着斐珧的手,点了点头,“事情都过去了。”
斐珧面色淡淡,继而说了一句话,吓的云锦娘娘倒茶的手都抖了起来。
“虽然我心里不在乎,但到底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我该去敬那司南老儿一杯,毕竟我还差点做了司南家的媳妇不是。”
“大人,切莫冲动。”云锦娘娘忙出言劝道。
斐珧站起身来,朝着云锦娘娘点了点头,安慰道:“娘娘放心,我自有分寸。”
说罢,斐珧便踏步朝着欢声笑语的地方去了,如今她倒要看看风水轮流,这司南家究竟春风得意到了什么地步。
行到半路,斐珧特意回到自己宫中换上了一身白衣,出了门,直朝着仙宫大殿而去。
仙宫大殿门外的天兵没敢阻拦,斐珧迈步进去,站在门口,笑盈盈的看着正与天帝敬酒的老司南。
大殿之中原本推杯换盏贺喜连连的人,见到她时笑容都僵在了脸上,连度厄星君和风火二神,都没有即刻站出来与她打声招呼,只呆在那里片刻,然后挤着眼睛暗示她不要冲动。
斐珧觉得颇有意思,若说冲动,也该是那司南老儿冲动。
空气静了一刹,老司南在看到她的一瞬间脸色突变,由红转青,再看她的衣衫,又变成了一片雪白。
天帝到底是仙界至尊,在寂静的大殿之上干笑了两声,朝着斐珧道:“斐爱卿,何时回来的?”
斐珧如同往常一样,向天帝行了个君臣礼,而后面上带起一丝不达心底的盈盈笑意道:“听闻仙界有了喜事,自然是要回来恭贺一声的。”
天帝点点头,一旁边侍奉的仙娥及时为斐珧收拾出了座位。
老司南还对斐珧怀恨在心,尤其是见她一身白衣,便红了眼睛呵斥道:“我司南家的庆功宴,不欢迎你来!”
斐珧一撩衣摆缓缓坐下,从宫娥手中接过酒壶,为自己细细斟了一杯,言语不紧不慢不冷不热道:“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缘分了,司南将军何必将话说的这么绝情呢。”
“啪”的一声,老司南冷哼一声,将手中的杯子摔在了桌子上。
斐珧见对方气的不轻,又道了一句,“说到底,也是缘分不到,果真可惜,不然如今本神都该是司南将军的儿媳妇了。”
这话不说还罢,一提起来,老司南指着斐珧怒吼道:“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你这个妖女毒妇!”
斐珧深呼一口气,收敛了面上虚假的笑意,看着那老司南道:“当年本神中了朝花之毒,落井下石的人中,十有七八是司南将军的人,若论阴险恶毒,自然比不过将军你!”
“你!”老司南怒目横视,恨不能即刻将斐珧碎尸万段。
“好了。”天帝适时开了口,“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都不许再提!”
“呵呵,好!”
斐珧轻笑两声,将杯中酒饮下,又倒了一口洒在地上,站起身朝着天帝行了个礼道:“臣虽已嫁入魔界,但一朝为君臣,礼仪不可废,听闻仙界平了叛乱,如此大喜,臣特意备了薄礼,稍后便让人送来,还望,司南将军笑纳呢。”
天帝点点头,垂下眸子不再去看斐珧,有些事情孰是孰非孰对孰错他并非不知,而是必须如此。
斐珧要走,大殿众人似乎都长舒了一口气,迈步到了门口,斐珧又将脚步停了下来,回头朝着老司南道:“对了,此次司南将军功不可没,本神还祝将军早生贵子,免得司南家绝后!哈哈哈!”
老司南脖颈间青筋暴起,再忍受不住,拔出剑来朝着斐珧直刺而来,天界诸神连忙退后,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
斐珧快速后退几步出了仙宫大殿,再回转身,唤鱼刀已经召在了手中,迎下了老司南的这一击。
若论年岁辈分,斐珧还差了老司南许多,可论修为实力,八百年前便已经将他甩了几条街,如今想想仙界也果真腐败奢华徒有虚表,什么时候司南家这种货色,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一招相对,老司南被唤鱼刀震慑后退几乎跌倒,斐珧不欲与其纠缠,转身便走,可那老司南不依不饶,再一次杀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