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国公满眼无奈:“他如今是诚国公,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掌兵权的人,你说话可小心,别惹麻烦。”
“靠给皇上送女人才得来的国公,呸,不要脸的王八蛋。幸好淑贵妃和二皇子完蛋了,不然成了太子,我们都得倒霉。幸好还有荣王殿下。对了,你的小女儿刚入了荣王府吧?”
“嗯,这阵子女儿出嫁,儿子娶亲,着实累。”
“唉,你的女儿和她的儿子终在一起了,也算了了上辈子的遗憾。”孙耀州目光看向北方,轻声说道。“还是那个混蛋干的好事,把陶小姐送进了宫,要不……”
“这些日子我总梦到她,她还是那时的模样,她总是对我笑着,笑着笑着又哭了,我惊心而醒,一身的汗。我真怕梦中喊出了她的名字,,唉……。”信国公的眼微含泪光。
“你……还是想开点,都过去这么些年了,怎么老了还越发……,这是了不得的事,被那个人知道了,大家全完了,荣王也好不了。”孙耀州略带紧张,苦口婆心说着。“你自己还有心痛的毛病,可别误在里面出不来,这些年你不是把这些藏在心底好好的吗?”
信国公故作镇静,轻舒一口,“我没事,就是最近女儿出嫁,一时不舍,许是犯了病,越是这时越想起她。其实……她儿子一年前开始在我军中时我就……时常想起那时的我们。”
孙耀州舒展眉头,顽童般开颜一笑:“现在老了,想当年和林敖我们三人一起在北境时,虽那里天气不好,也不如京城繁华热闹,但是着实快乐。一起干那些个不着调的事,一起策马扬鞭,一起喝酒玩乐,被你父亲抓住还要挨板子,真是年少轻狂不知愁,少年荒唐不知错,现在老了,他妈的开始哪都疼,干些事……都心有余……力不足。”
信国公淡淡一笑,“别告诉我你又娶了一小的?”
孙耀州低下头去,脸上却有股坏笑。
“你真不要个老脸了,你都快五十了,还糟蹋人家小丫头,太过分了。”万鸿祎稍带怒气训斥道。
“我这辈子就喜欢女人,也不干别的坏事,最后一个,最后一个……”
万鸿祎摇摇头,无可奈何。
孙耀州突然一脸严肃,“当时我和林敖都喜欢她,她却喜欢不近女色的你,唉,上哪说理去,你真是白瞎你爹妈给你的一副好皮囊,都不知道用,急死我了。若辉若若还活着也快四十了,不知还能不能还那样好看,那样……不说了,不说了。”
万鸿祎那双眼饱含深情,也许他又想起那位他从不敢提及的人。
信国公万鸿祎回至府中时夜色已深,他到了书房才发现万笑妍早等那里。屋里点了薰笼,淡香袭人,暖意融融。
“爹爹去找孙大叔了?”
“嗯,找他聊聊,闲在家中这些日子闷得慌。”
“刚才有荣王府的人来说,如妍过几日要回来省亲,想必是知道爹爹病了。”
“到时候正好聚一聚,那日你没去王府吗?”
“没去,我不愿意去那种地方,规矩多,我知道会她回来的。外人也不太知道我从二姑姑家回来了。”笑妍是怕遇见萧楚,只好编个理由蒙混过去。
“我在孙大叔那里见到了他那几个儿子……”
“我不嫁人,算命的说了,我要晚嫁。”笑妍打断国公的话。
信国公一皱眉,“你居然知道我要说什么?”
“猜也能猜到,我就有预感。本来我家就哥哥一个男丁了,人口单薄,我不出嫁也好帮着料理料理家事。”
“我们家还没到需要你不出嫁的地步。”
“三姑姑也没嫁人,不也过得很好。”
信国公眉头锁得更紧,“那叫好?再说你三姑姑有你祖母可依靠,有我能容得下她。你呢?你这个新嫂子到底是什么样,还要慢慢品,即使现在她能容你,等我们都去了之后呢?”
笑妍一脸愁容,“我还想再在父母跟前几年,来得及来得及,不急嫁出去。爹爹别逼我。万一嫁个大姐夫那样的人家,唉,还不如自己一个人。”
说到玉妍,国公也是百感交集,“这样吧,我暂时不逼你,还有你记得徐莱曾经借住的那个小院子吗?我把它给你,你若是嫁人就做陪嫁,你当真一生不出门就当给你留条后路。”
笑妍扬起嘴角,“谢谢爹爹。”
如妍回府省亲之日,国公也派人把小夫人接了过来。笑妍一看如妍,却和当姑娘时不太一样,虽只有几个月,她脸上曾经无拘无束的笑意没了,虽然她极力掩饰,分明从她眼中看见一丝淡淡哀愁。
如妍只能呆半日,和大伙团聚一堂说笑了一会,非要到自己以前的屋子去看看,她只让笑妍陪着她。
如妍进了自己的屋子,几月不见,曾经熟悉的场景顿时让如妍湿了眼眶,如妍拉着姐姐到了里间,又摆手让随从留在外间。
“别哭呀,你若想家就常回来。或者我们常去看你,毕竟不是陪都,不似大姐姐那般难回来一次,你要回来还是方便的。”
“出了门果然是不一样的,以前见了那几个堂嫂我便觉得她们可怜,果然媳妇不好当,哪里有当小姐舒服。”
“你做侧妃还好,伺候好王爷王妃,别的人也不用你伺候。那些堂嫂一大家都要照顾到,是更可怜。”
如妍握着姐姐的手,“二姐姐,我……真的好后悔,他……对我根本……,我一月都难见他一面。”
笑妍面露难色,一时语塞,须臾才开口道:“慢慢就好了,可能他还不熟悉你。”
“你知道吗?前几日他朝我发火,也不听我解释就禁我的足,我被关了半月。”如妍闭目咬着嘴唇略带哭腔。
笑妍握着如妍微微颤动的双手,“别哭,外面人看见就糟了,男人吗?他跟我们女人不一样,心粗,还……暴躁,他许是被皇上骂了,就拿你出气,你别放心上。”
“我若是没进府,也许这时都成了他的新娘了,他会对我很好,怪我不珍惜,活该,真是活该。那日我在前院见着他了,离我远远的他就躲开了。我……”如妍以前是活泼爱笑的,面前的她却如换了个人,眼直直的,她已失去了曾经满面洋溢着的童真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