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听得一怔。-素挽看向李沧溟都不禁有些气得好笑了。这一场鸿‘门’宴中,大概也就只有这位状元爷一直游离在状态外,他压根就不知道这场宴席到底是为了什么吧。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的角‘色’是什么,更别说其他人了。
李沧溟此时,还是茫然不知,只是一直对木华黎虎视眈眈,在他眼里,木华黎自然是在下一盘棋,下一盘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棋。可偏偏李安全像看不着似的。如今,听得李安全的这番话,他还生怕李安全真的就如他所说的,确信木华黎是会一心为夏国好呢。
酒菜上齐,李安全已经率先举起杯来,朝罗青示意了一下,“王爷是微服至此,不宜大张旗鼓,今日只好在此设个小宴,还请王爷不要见怪。他日王爷再到中兴府来,朕再为王爷好好接风洗尘。”
“不敢。”罗青冷哼一声,但终究顾念着局势,端起酒来,抿了一口。只是这一口,还是让他不禁微微一蹙眉。
李安全看在眼里,一旁的李沧溟喝了,却先开言,“今日这酒的滋味,有些不同。和往日宫中的酒都不同?”
他参加大大小小宴会不少,对宫中的藏酒自然也是有些心得。李安全笑道:“这的确不是宫中的酒,王爷可喝过?”
素挽抿了一口,当即知道这是属于微雨楼的“杏‘花’酒”。这杏‘花’酒,只在三四月间有。罗青若只是刚刚到中兴府的别勒古台,自然是没喝过的。
罗青显然也知道李安全的用意,索‘性’说道:“喝过如何,没喝过又如何?”他这态度实在是有些嚣张,李沧溟出于维护夏国的心态,恨不能现在就站起来对罗青叫板。可眼前这个别勒古台又和素挽有着那么多千丝万缕的关系。话刚到李沧溟的口中,还是被他憋了回去。
素挽正要开口,木华黎已知她心意,抢先解释道:“五王爷一向说话口没遮拦,还请夏国主勿见怪。”这个时刻,素挽若是说些什么,李安全很难不猜到她是在为罗青解围,如此一来,素挽被怀疑的可能‘性’就更大了。木华黎这样说,无非是点醒素挽,罗青是‘蒙’古正正经经的王爷,他这样光明正大地入宫来赴宴,李安全绝对不可能把他怎样的。
“怎么会?朕一向都喜欢心直口快之人。王爷有这样的品‘性’,当属难得。”李安全轻笑一声,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见罗青不吭声,他则继续在这酒上做文章,“这酒名叫杏‘花’酒,乃是城中一处名叫微雨楼的酒楼所产。只在三四月份有卖。”
李沧溟当即说道:“是,是。皇叔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的确是杏‘花’酒。”李沧溟喝过不少酒,这杏‘花’酒虽然是微雨楼的招牌,但之前,李沧溟都被罗萧绾贬官外放,是以三四月份在京城的情况就算不得多,更别说来这微雨楼喝杏‘花’酒。如今听李安全一说,当即回味起来,又喝了两口,方才想到李安全的话,不由反问道:“既然三四月才有,怎么现在就能喝着了?莫不是皇上觉得这酒格外香醇,‘私’藏了些?”
李安全似乎就等着李沧溟问这样的话,当即笑道:“不是朕有这雅兴。而是前阵子这里失火,重修的时候,从殿后找到好几坛这杏‘花’酒。朕索‘性’拿出来招待在座的诸位。虽然朕不爱,可别人却有可能当成珍宝。”李安全意有所指道。
素挽一听便知道李安全撒谎。她本就不是好酒之人,这杏‘花’酒她自入宫后就没喝过,更谈不上为了喝这口酒,藏了好几坛在将琴殿中。只因这微雨楼离罗‘门’极近。是罗‘门’弟子经常出没的地方。上微雨楼,喝杏‘花’酒,本就是罗‘门’的传统。李安全摆明了是在以这些小事勾起罗青的思绪。
谁知,李安全还没仔细看罗青的反应,一旁的李沧溟已经啜饮起来,还不忘说道:“真看不出来罗太后那样杀伐果决的人居然也喜欢喝这样细腻的酒?真是难得,居然有一点,我跟她看法一致,这的确是好酒!”
“咳——”李安全万万没想到李沧溟会自顾自地说起这些话来,当即觉得智商都被拉低了些。此时此刻,李安全基本上已经确认李沧溟还是他所知的那个草包,对自己今日的意图一无所知,更不会是和木华黎亦或者罗青相勾结的人。
李沧溟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李安全在脑海里审核了一遍。听到李安全咳嗽,李沧溟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这样置喙已故太后,实在是大不敬。当即站起身,拱手道:“皇上,侄儿无意冒犯先太后。只是……只是单纯的就事论事……”
李安全脸上的笑容绽放得更大了,“无妨。更何况,人都已经死了,就算置喙也听不着啊!”李沧溟一怔,这还是他头一次听到李安全这样讲有关罗萧绾的事。毕竟一直以来,李安全对罗萧绾都是推崇备至,说到底,若不是罗萧绾力排众议,扶持他登基,李安全区区一个郡王,又哪里有今日这样的天下。不仅如此,李安全还娶了罗太后的亲侄‘女’,就算李安全不顾及罗太后的提拔之情,也该为自己的皇后考虑考虑,李沧溟说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不责罚也就罢了,分明还是一副鼓励的态度。这让李沧溟无论如何是有点理解不了。
李安全不过是借此看罗青和其他人的反应罢了。素挽一言不发,仿佛不知道众人所讲的是何事一般。木华黎只是面带微笑,分明是知道他们所讨论的人与事,但又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唯独这位别勒古台,脸‘色’铁青,若是细看,可以看到他捏着杯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李安全心里冷笑,到底是青梅竹马的大师兄啊。跟罗萧绾还真是情真意切。他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地就加了几分力,骨节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