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溟的眼神不可避免地变得‘迷’茫和沉沦,眼见面前的盈盈佳人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李沧溟却是面如死灰,“俗话说得好,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真没想到,我李遵顼竟会有这样一日。”他闭上眼,不想看到素挽,但更不想看到的,是他自己。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已经向素挽投降了。倘若说之前的李沧溟还在左右反复纠结,究竟该向李安全检举,还是替素挽隐瞒,那么素挽方才的这一‘吻’,便是让他心中的天平不知不觉地倾向了素挽。
‘色’‘诱’。这原本是素挽最不想用,也最不屑于用的手段。这一生,除了当初为搭救李安全时,曾用此招迫老皇帝出兵,这便是她第二次用了。不得不说,有时候,‘女’人本身最原始的吸引力,的确是对付男人最好的利器。只是,就算她之前不屑于使用这方法,今日她却是义无返顾地用了。之所以这样做,一来,李沧溟知道太多,是个不安定因素。她必须要稳住他。二来,作为掌握实权的大夏亲王,李沧溟绝对是最好用的一枚棋子。今日罔家遭遇的事情,让她彻底看清楚,光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有限了。要凭她这一双素手颠覆李安全的江山,要彻底把李安全踩在脚下,那她就必须要得到助力。
见李沧溟因为看清楚他的内心而十分沮丧,素挽主动去牵住了他的手,“状元爷,你不必这般沮丧。你这么帮我,保护我,我又岂会让你难做?你请放心吧,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颠覆大夏,更没有想过要与大夏,与大夏百姓为敌。我让你去查桓宗之死,去见嵬名令公,并不是要挑拨离间你和谁。而是,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我只是想要替一些枉死的人,讨回公道罢了。”
她的温言劝说让李沧溟的脸‘色’好看了些,但他却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素挽的话。
素挽自是看出了他心中犹疑,“时间会检验一切的。其实,你是大夏皇族,深受孔孟之教,你应该清楚。天下为公,选贤与能,才是大道之行。这天下不是他一个人的。有能者居之。我是真的看好你的。”
听得素挽又旧事重提,李沧溟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但这一次,却没有之前那样冲动和反感。素挽知道这种劝说是急不来的。当即不再提,而是语锋一转,道:“老实说,我也不希望夏国与金开战,让生灵涂炭,百姓遭殃。只是,如果皇上圣意已决,恐怕你这样贸然进谏,他非但不听,反而会觉得你是故意为难圣驾。要我说,何不顺着他的意,争取能够带兵出征。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至于是战是和,何不领着兵到了边境再遣使去问个明白呢?”
“你想让我把兵权握在手里?”李沧溟看向素挽,虽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但这点意识还是有的。
这的确是素挽的想法。如今,大夏国真正的用兵之将并不多。之前有嵬名令公,高相两位名将,但两人俱是罗萧绾的老臣,李安全哪里敢用,早就卸了兵权。如今,一旦与金国开战,最有希望领兵出征的,便是身为大都督府府主的梁有道以及身为都督的齐王李沧溟。但梁有道此人并没有什么经世之才。不像李沧溟,状元出身,文武兼备。李沧溟若是这时候争取一下,李安全‘交’给他带兵的几率极大。
“或许,皇上在选择由你带兵的时候,你不拒绝就行啦。”见李沧溟又是一脸紧张,素挽噗嗤一笑道:“身为都督,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你是怕自己会一不小心就将兵权‘交’给我,还是怕我会把你卖给木华黎?”
这种‘激’将一下子就让李沧溟反驳道:“我还不至于会那样无可救‘药’。”说完,冲着素挽的那张笑脸,想到方才自己的不争气行为,刚刚涌起的底气一下子又扫了个干净。
对于这样的李沧溟,素挽多少有些忍俊不禁,不由好笑道:“既然如此,那你还怕什么?”
李沧溟一时间不再吭声。只因素挽的手牵在手里,明知道她“不安好心”,他却无论如何不舍得放手。
素挽见李沧溟已经成功安抚,便打发他回去。临走时,向李沧溟说道:“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个人,飞龙院是否有个名叫陈怀瑞的训练。”
那飞龙院是负责管理喂养中兴府的马匹。李沧溟不解地看着素挽,“你找那个人做什么?”
素挽经李沧溟这么一折腾,方想起之前那个救自己的陈怀瑞。那陈怀瑞是金国细作,是他守在宫中将琴殿的隧道里营救了自己的‘性’命,又给自己出主意可以改变容颜。她改头换面回来后,就有侧面去打听过陈怀瑞的消息。没有直接去找他,是不想让陈怀瑞猜到如今的素挽就是曾经的罗太后。可是,似乎自从自己“出事”后,陈怀瑞就已经消失不见了。这倒是十分合理。她只当他偷偷潜回了金国,他既然是金国细作,明知道罗太后未死,李安全还将罗太后之死嫁祸给金国这一讯息,自然该迅速向金国传递消息。她看得出来,这个陈怀瑞是一个心思深沉之人。只是她实在不明白,为何事情过去了这么久,金国却始终没有动静。虽说现在的金国因为皇位动‘荡’,大臣和王族们自顾不暇,可章宗没死的时候,为何也不将这事情公之于众?是大夏这边将金国所有的消息都封锁了?还是那陈怀瑞压根就没有回到金国去?
素挽总感觉这中间有些什么关窍她一时间没有想明白。这个陈怀瑞身上似乎有些什么问题,她一时间也说不上来。见李沧溟问道。她只是说道:“你只需要替我暗自调查这个人。但是千万不要让任何其他人知道,包括皇上,好吗?”
她一向李沧溟用这样商量的口‘吻’,李沧溟便只有点头答应的份。
素挽笑‘吟’‘吟’地在他的左脸颊亲了一口,“那我先回啦!”不由分说,便掉转头走了。
李沧溟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幕里,只觉得‘胸’口怅然若失。等到她已经走了好一会儿,李沧溟拾起地上反‘射’着青光的匕首,才蓦地反应过来,他非但没有探听出素挽到底是什么身份,假冒这‘蒙’古公主到底是为了什么,反而把自己的节‘操’全部给赔了进去。还倒贴着要为她去探听消息!
这!这真是!李沧溟又是懊悔又是恨自己不争气,他心里清楚,方才就算没有见到素挽,他也未必会跟李安全和盘托出所有。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素挽葬送‘性’命。收回匕首,想到壮志未酬,想到国家前途一片渺茫,他只觉得大脑如同浆糊一般,但在那团浆糊中,素挽浅笑梨涡,总是拂之不去。终究,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她。伴随着无奈的一声叹息,李安全将这些所有的情绪统统又吞回到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