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全接连几日歇在琼华殿的消息不胫而走。与这边罔才人的盛宠相比,那边的平尚夫人可是在御‘花’园里头跪了一夜一天。
想来,李安全早已把她忘得干净,还是罗皇后见到雨中的平尚夫人,心中怜悯,亲自去向皇上求情,皇上才命平尚夫人回去自省了。据说平尚夫人被抬回去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要奄奄一息了。要不是她身体底子好,人又年轻,搞不好都要直接上阎王爷那儿报道去了。
罗皇后不光为她求情,她抬回去的时候,御医已经在宫里等着她。皇后又亲自监督熬‘药’。正所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罗皇后这般待自己,平尚夫人早已是感‘激’涕零,对罗皇后恨不能投桃报李。
“皇后娘娘这般宽厚待人,嫔妾甚是惭愧。皇上能有娘娘一人,已然足矣。嫔妾不求圣恩,只求能够在娘娘跟前服‘侍’。”平尚夫人也不知是真的被李安全的行为所伤,还是为了表忠心,自是对罗皇后这般说道。
罗皇后笑道:“真是胡说八道。你是皇上的妃子,又怎么能不求圣恩?”
平尚夫人无奈道:“嫔妾只怕已见弃于皇上。皇上对罔才人多爱一分,自然就会对嫔妾多嫌弃一分。”
罗皇后看向平尚夫人,只觉得她没说出来的潜台词是,皇上对罔才人爱几分,她就对罔才人恨几分。罗皇后道:“皇上只是对罔才人怜悯些。听闻前几天晚上,琼华殿还差点出事呢。”
她说着,看了平尚夫人一眼,想要从她的脸上读出些什么。平尚夫人眼睛一亮,看向罗皇后,“出什么事?”
罗皇后直视着她的眼睛,平静道:“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只知道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让整个琼华殿的人都不得再提此事。本来对罔才人也是有些怨言的,可不知怎么,倒更加怜悯起她来了。”
平尚夫人听得罗皇后这么模糊的回答,好似捕风捉影一般,顿时没了兴致。罗皇后见平尚夫人这样,倒真的像全然不知似的。
那晚自己听闻皇上大怒,匆匆赶到琼华殿,却被皇上直接领回了福宁宫。当晚李安全只说有奏折要批,倒也没来就寝。罗皇后心下狐疑,第二天便召人来问,却一个个都说没什么大事。罗皇后见这些人的样子,摆明了是受了皇上的指示。她本想把管公公招来询问,却得知管公公连夜就被皇上放出宫去了。
罗皇后此时方感觉到事态不寻常,找了个人威‘逼’之下才得知琼华殿夜间发生的事。
她曾授意管公公,若是可以,自要想办法阻止皇上‘侍’寝,但却从来没有授意管公公下这样的狠招。管公公是知晓自己与罔家关系的,她不觉得管公公会这样擅自做主下大招。可若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后宫中人本来就不多,若说与罔晓贞结怨最深的,显然是平尚夫人,她第一个便试探起平尚夫人来。但显然平尚夫人并不知情。想想也是,平尚夫人当时在‘花’园里都自顾不暇,又哪里有这样的功夫去算计琼华殿。更何况,她若是能想到这样的狠招,又怎么会这么无脑子在御‘花’园里和罔才人过不去?
会是谁?会是谁想到这样的招数?
而这样凶狠的招数,竟然被素挽轻易地给识破了。
素挽,素挽。
罗皇后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忽然间打了个‘激’灵。
若不是素挽太聪明,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是贼喊捉贼!试问又有谁能比设计者更清楚这整个计划?
这念头猛然在她脑中浮现,若是之前,她还未必会这样想。可是这件事发生后,罔晓贞居然一下子夺取了李安全的视线,让他接连两晚都歇在琼华殿。这样的受益,如何不让她怀疑她们这是一出贼喊捉贼?
罗皇后原本就已经对素挽颇有些戒心。尽管罔太夫人跟自己强调过,这‘女’子只是有些心机,上不来台面。可在这宫中,不过是短短的一些相处,她已经渐渐感觉到此‘女’的可怕。
千秋节时,罔晓贞的献舞,用‘花’香吸引蝴蝶,让罔晓贞出尽了风头。今日,又能够为罔晓贞来这样一出苦‘肉’计,非但成功地让罔晓贞得到了李安全的宠幸,更让李安全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是啊,皇上竟然会怀疑自己,若不是如此,他又怎么会连夜把管公公打发出宫?可他却在自己面前绝口不提此事。倒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若是主动提起,他分明是瞒了所有人,自己又如何知晓?可若是不提,他对自己有了疑心,这根芥蒂,未必不会对两人的感情有影响。
尽管他一再强调,陪在罔晓贞那儿,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为了给其他人一个‘交’代。可就在不久前,他还说过,不想让自己吃醋,不会跟罔晓贞发生任何实质‘性’关系的话啊。
素挽,这一切的变化,都是来自于素挽。
罗皇后只觉得背后冒起阵阵的寒意,素挽,她进宫究竟是什么目的?
为罔晓贞争宠?不,这绝不是她的真实目的。
如果她真的是太夫人口中所说,心机重,只为自己打算的‘女’子,那她更应该做的,应该是向自己示好才对。她却选择为罔晓贞争宠。或者,更准确的说,她是选择让罔晓贞与自己争宠。
相较而言,如果说她的目的是离间自己和皇上,或者说,是离间自己和罔晓贞的关系,似乎更说得通。
对,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
眼前素挽的面容,仿佛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