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胆上到二楼,弯着腰,借着油灯所发出来的火光巡视一圈,似乎没有甚么异常,那口棺材好好地摆在原来的位置上,棺盖也盖着。
“咚,咚,咚。”这时,棺内响起了几声敲打声。
张大胆吞了口唾沫子,攥紧手中的柴刀,缓慢地向棺材迈去,短短几步路程,他仿佛从地狱里走了一遭,是那般惊心动魄。
“嘎吱。”他皱紧眉头挪开棺盖,他不敢将棺盖挪得太开,深怕里面那具尸体会突然坐起来用双手掐住他的脖子,那样他就无法呼吸了,只要露出一道细缝,用来窥视棺内的那具尸体便可以了。
他仅仅往里面瞄了一眼,脸色突然一变瘫坐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口中依稀念着:“不可能,不可能。”
棺内的尸体还在,一动也没动,只是那具尸体并不是魏建远的,而是吴老二女儿的尸体,可吴老二女的尸体已经变成一堆白骨了,现在却又出现在棺内,而魏建远的尸体却不知所踪。
好一会,张大胆才从地上颤颤兢兢站了起来,来到棺材旁,想再次确认一下,又往里看了一眼,魏建远的尸体静静躺在棺内,他拍拍胸口,“刚刚一定是自己眼花了,有可能是最近太累的缘故。”
安慰了一下自己,正当他准备盖上棺盖离开的时候,“砰”的一声,棺盖飞了起来,落在了两米远的地板上,一双森白的手攥着一根拇指般粗的麻绳,用力勒住他的脖子,惊慌之下手中的油灯和柴刀掉落在地上。
张大胆腰顶着棺材,用尽全身力量挣扎着,他以前也想过一死百了,现在死亡来临,他是那么不想死,那般渴望活着。
脖子上的麻绳越来越紧,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力气也越变越小,渐渐地,他挣扎的动作也越来越小,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分钟,他看见一具女尸正在一口一口咬下他大腿上的肉,大口咀嚼着,用麻绳勒住他脖子的那具男尸,将他森白的脸紧贴在张大胆的脸颊上,一双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口中还说道:“张大胆,肉被咬下的滋味不好受吧!”
“啊!”张大胆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又用双掌抹了抹脸颊上的冷汗,庆幸道:“原来只是一个梦。”
看了看窗口,天已经亮了,他起身下地,扭了扭脖子感觉到有些酸痛,他也没多想,穿好衣裤他就急忙离开了家,夜里的梦让他感觉到压抑,感觉到死亡,就算天已经亮了他也不想呆在家里,打算到仙茶楼坐坐,喝点茶水,同人唠上两句。
仙茶楼不光是县城里最出名的茶馆,即便是在这方圆百里内也是极其有名。
仙茶楼所用的茶叶都是上好的铁观音,每颗茶芽都是经过精心挑选,长一分不行,短一分也不行。
泡茶用的水也是县城西面九里山上的第一泉,泉水清凉甘甜,好的茶叶只有配上好水才能沏出一壶好茶,当然价格也就不便宜。
张大胆可是仙茶楼的老主顾,但也是欠钱最多的顾客,茶楼老板李大福与张大胆的父亲有很深的交情,如今张大胆是一贫如洗自然是给不起那茶钱,李大福也是重情义之人,念在与张大胆父亲的那份情谊上,也从来不说甚么。
往日张大胆来仙茶楼饮茶,这里的伙计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是给他沏上一壶茶继续去忙自己上的活,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路上的行人盯着他看也就算了,连这仙茶楼的伙计也是一改常态,睁大眼睛盯着他瞧。
甚至都没人敢与他同坐一张桌子。
坐在角落里的张大胆一把抓住一名路过他身旁的伙计问他,“我脸上有东西?”
那名伙计摇了摇头,“没有。”
张大胆追问道:“那大家盯着我看干嘛!”
那名伙计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他俩,才将嘴唇贴到他耳边,说:“大胆,你是不是碰上脏东西了?”
“脏东西?”张大胆联想起夜里的那个梦,立马感觉背脊一凉,脚在四方桌下瑟瑟发抖,仍强作镇定说道:“我张大胆是谁,脏东西见了我还不得夹着尾巴逃啊!”
那名伙计一脸鄙夷地看了一眼张大胆,阴阳怪气的说道:“那是……您是谁呀!您张大爷的胆子在这方圆百里无人能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张大胆平日在仙茶楼一坐便是一天,今天坐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起身离开了,他实在受不了周围人盯着他看。
出了仙茶楼,他闲来无事打算四处逛逛。
张大胆走着走着,不小心撞在一名青年的胸膛上,身体失去重心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到地上,那名青年却是稳稳的站在原地。
张大胆虽说近几年饱受风霜有一餐没一顿的,身子骨却也还算结实,按理来说那名青年就算再强壮也不可能丝毫未动。
那名青年用一块黑色头巾将额头以上的脑袋包的很严实,额头下方有一道约十五公分的伤疤,让原本俊秀的外表显得有些狰狞。
张大胆站起来拍打了一下衣裳上的灰尘,打量起这名青年,眼珠子转了几圈问他:“看你样子不像是本地人?”
那人瞧也不瞧张大胆,摇了摇头,抬腿要走。
“哎哟!”张大胆一边往地上躺下去一面大叫起来:“撞到人了,我的腰断了,我的腿站不起来了。”路上行人只是稍稍看了二人一眼又转过头去,该干嘛接着干嘛!显然对这种事屡见不鲜了。
那人皱了皱眉头问他:“你想怎么样。”
张大胆一听,笑道:“撞伤人医药费总得赔点吧!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撞人就跑,那这个世道还有王法,天理何在?”
“王法?”那人摇摇头说道:“我不懂,我只知道就算给你钱,你也没那命花。”
张大胆从地上坐了起来,一只手掌撑在地面上,仰起头,“有钱赔就行,你管我有没有命花。”
“年轻人。”那人嘴角一扬笑了笑,脸上那道伤疤变得扭曲起来显得更加狰狞,“你身上尸气太重,恐怕脏东西已经缠上你了。”
“湿气?”张大胆低着头紧锁眉头,刚要抬头问个清楚,面前的那名青年已经不知所踪。
张大胆见人已经走了,再装下去也没多大意思,一个鲤鱼打挺便稳稳地站了起来,“娘的,跑的挺快,医药费还没给张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