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长大了，我也老了。”庄静既伤感，又欣慰。
当年他们的爸爸抛弃他们娘仨时，姐弟俩还那么小，她那时候真怕自己没有能力养大他们。
好在他们俩平安长大。
陆晚抚着妈妈眼角的细纹，依稀还能记清妈妈年轻时，也曾是面容和身段都姣好的美人儿，这些年为她和弟弟操碎了心，看上去同龄的人都要老一些。
心里感激又酸涩，陆晚突然坐起来，说道：“妈，我们去做美容。”
庄静来及不收拾伤感的情绪，就迷迷糊糊地被陆晚拉出了门。
到了美容院，庄静还是不肯进去，她是一个连水果都不舍得吃的人，哪里舍得去美什么容。
“小晚，你快要当新娘了，是得美美的，你就一个人去做吧，妈都一把年经了，还美什么容啊，教人笑掉大牙。”
陆晚怎么劝说都不管用，最后拿出顾景离的黑卡，“妈，不是我要去做，是离景非要请客，他估计是想结婚的那天我们的状态都可以很好吧，如果不去的话，他会生气的。”
庄静这辈子不怕什么人，除了顾景离。
再说人家也是一番好意，拒绝人家的好意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庄静的父母小时候就是这样教导她。
“那好吧。”庄静勉强答应。
陆晚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挽着她的手高高兴兴进去。
接待的女人浓妆艳抹，妆厚得看不出实际年龄，眼神里透出的轻视嘲讽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上下打量了陆晚母女，从柜台上拿了张价格表在她们面前晃了下，“看到了吗？我们这儿最普通的护理也要七八百。”
摆明了看她们穿着普通，不像有钱人。
庄静脸皮薄，最受不得别人的异样目光，拉着陆晚就要出去。
如此没素质的店，不做也罢。
若是陆晚一个人，被人看不起也不会很生气，但今天妈妈也在，看不起妈妈，就是不行。
陆晚微抬下巴，从包里拿出黑卡在接待眼前晃了晃，倨傲地道：“把你们经理叫来，我倒要问问看，这个够不够我们在这里做护理！”
大抵是跟着顾景离久了，陆晚身上渐渐也有了一股子慑人的气势。
接待女人被陆晚冷冽骄傲的眼神刺得一缩，还没想好该怎么反应，一个打扮得非常时髦精致的女人走过来。
“对不起，我是这儿的经理，我没管好我的人，我跟您们道歉。”说完经理九十度鞠躬，停留三秒，诚意很足。
陆晚心里的火儿顿时消散，收起黑卡，脸上有了笑容，“我和我妈妈是第一次来，能不能找人给我们介绍一下。”
经理诧异地愣了一下，随即马上收起疑惑??笑容可亲地道：“感谢您还愿意相信我们美佳，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亲自给您们做一下讲解，可以吗？”
手上拿着世界上为数不多的黑卡的人，竟然说第一次到美容院。
不过看她们的穿着，确实不像是有钱人，或许这个女孩福气好，找了个特有钱的男人。
且不管她们是什么人，进店即是贵客，必须一视同仁。
在陆晚点头后，经理转身看着接待女人，冷脸训斥道：“你被开除了，现在就去账务结你的工资，然后立刻从美佳出去。”
陆晚和庄静对视一眼，均震惊于经理的雷厉风行。
接待女人哭着求情，说以后一定改，又不断跟陆晚道歉，希望得到原谅，就可以不被辞退。
庄静心软，“要不……”
陆晚挽着妈妈的手，“妈，这是人家内部的事，我们就不要掺和了，经理，我们去那边等你。”
经理如此果断开除员工，肯定是她犯了店里的忌讳，否则陆晚也没表示要追究，经理大可不必为了息事开除接待女人。
她们走后，经理又说了几句，接待女人抓着她不放，倒苦水说自己家有个半岁的孩子要养什么的，总之就是不肯走。
庄静觉得过意不去。
陆晚不让妈妈过去，“妈，这世上有的人值得同情，有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做一行爱一行，既然那女人选择做服务行业，就该有点职业素养，她那样势利眼，被开除也是迟早的事。
庄静深深看着陆晚。
“妈，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呀？”陆晚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呀，又不是她让经理开除接待，只不过是拿出顾景离的黑卡炫了一回富，不想让妈妈没面子而已。
“你以前不这样，你有点像景离了。”庄静道。
陆晚尴尬失笑。
她有点像顾景离了，有吗？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庄静又笑了，握着她的手说道：“妈妈一辈子懦弱，凡事总想着能让就让一步，能忍则忍，这些年替人背了不少黑锅，不但没人感激，反过来还要笑话我是包子。
你像景离，挺好的。”
陆晚反握住她的手，不赞同地道：“您那不是懦弱，是大度，是善良，好人有好报，那些人加诸在您身上的责难，以后一定会化成福报落在您身上。”
庄静摇摇头，忍俊不禁笑了，“你呀，就是嘴甜。”
母女俩说说笑笑，很快经理打发走了接待员，过来先给她们赔不是，再热情恭敬地询问了需求，然后把她们带进两人间，开始做全身护理。
全身护理要脱衣服，庄静传统，死活不肯，最后陆晚和她一样只做脸。
将近两个小时才做完，中间她们都睡着了，还是经理把她们叫醒。
陆晚仔细看庄静的脸，容光焕发，感觉年轻了好几岁，就觉得钱没白花，美容果然还是有用的。
庄静也觉得女儿的皮肤更嫩了，就像露水养大的花骨朵儿。
经理夸她们长得好，皮肤底子好。
经理亲自带她们去刷卡，包括经理和收银的人在内，都是第一次见黑卡，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光有钱没有身份，都拿不到黑卡。
所以黑卡不光是金钱，更是身份的象征。
陆晚知道她们好奇，但什么都没说，付了账就打算离开。
时间不早了，该回去做晚饭了，顾景离还要到她家吃饭呢。
陆晚正要放卡，一只手夺了过去。
是被开除的接待员，手里拿着钱，看样子是刚去领了工资。
“还给我。”陆晚伸手去拿。
接待员手一松，卡掉地上，经理和陆晚同时去捡，她又拿脚踩住，十分的嚣张泼辣。
陆晚站起来，目光中悠然多了一丝凌厉，“你是想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吗？”
经理附和道：“这里可有监控，不想坐牢就捡起来还给陆小姐。同事一场，我提醒你一下，抢劫的量刑标准跟数额有关，抢的越多判得越久，陆小姐的黑卡可是无限额，你怕是要把牢底坐穿。”
接待员是从农村来的，没读过什么书，自然不懂得法律，见她们说得一板一眼，心里一怕就软了。
“行，我怕你们了还不行嘛。”气呼呼地弯腰捡起来，故意大力塞到陆晚手里，要不是庄静扶着，她就被推倒了。
庄静也生气了，“你这小姑娘，也太没教养了。”
这已经是庄静能说出的最狠的词了。
“保安，把这个女人拉出去。”经理指着门口。
此时已经有好些客人围过来看热闹，这样的店员，势必会给店里抹黑。
接待员被保安强行往外拖，她嘴里不干净，骂骂咧咧：“拽什么拽，不就是仗着有几分姿色勾~引男人，骗了张黑卡嘛，还有脸拿出来显摆，呸，一家子肮脏下贱的东西，我就是看不起你们怎么了……”
店里的人指着陆晚议论纷纷，大都觉得那女人说得有理，否则就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黑卡？
说什么难听的都有。
庄静气得浑身颤抖，脸都青了，追到门口大声道：“你胡说八道，我女儿和顾景离是正当交往，这卡是他自愿给我女儿花的。”
没有哪个当妈的，能忍受别人误解自己的宝贝女儿，庄静急眼了，就追过去解释。
顾景离三个字，像是一颗投进湖心的大石子，在现场的人心里激起滔天大浪。
或许在澜市里叫顾景离的男人不止一个，但拥有黑卡的叫顾景离的绝对只有一个。
不可否认，顾景离很成功，二十几岁就很有威严，叱咤商场，但他并不得人心。
口碑不好。
所以在场的人，虽然不太相信陆晚真的在和顾景离交往，但又不敢轻易置疑，万一是真的呢，得罪了顾景离的女人，下场肯定不会太好。
所有人都沉默了，接待员尖锐的骂声没了，经理脸上的表情也有几分复杂。
唯有一个烫着卷发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人，打破了落针可闻的短暂寂静，上前问庄静：“你的女儿真和环球集团的总裁顾景离在交往？”
庄静看到这些人的表情，后悔不该说，可既然是事实，她也不再遮掩，大方说道：“当然，下月初八他们就要结婚了。”
人群中响起一片抽气声。
不信者多。
陆晚对经理笑笑，算是道别，旋即走到庄静身边，“妈，我们走吧。”
“麻烦让一让。”庄静对着挡路的中年女人说道。
“不好意思哦。”中年女人马上收起算计，胖胖的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往右移一步，烟薰妆下的小眼睛里映射出精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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