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看着问香小巧的鼻尖上渗出了微微的汗珠,在帐篷外射进来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黄昏橘红色的光晕从侧面打在问香的的小脸上,她长长的睫毛在薄薄的眼皮上留下一片细碎的剪影,如蝶翅般微微翕动,平王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在跟着问香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这一刻,他只觉得岁月如此静好。
问香的微蓝色的眸中却只关注着平王的肩膀上的伤势,锋利的匕首刃口一下一下的在平王黑色的骨头上刮过,直到最后那骨头终于恢复了正常的纯白色,没有一点乌黑的杂质。问香才迅速地替他将伤口消毒之后,包扎起来。
问香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直起腰身吗,抬起眸子,正好撞见平王满眼的温柔,笑道:“平王殿下,您醒了就好!”
“香儿,不是早就说过没有别人在的时候不用如此多礼吗?”平王的声音依旧如他的人一般温润如玉,“若是香儿愿意,可否叫我一声渊哥哥?”
问香完全没有想到平王竟然会如此说,好看的眉毛蹙了蹙,她并不想与平王有更多的纠葛,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客气地道:“问香感激平王殿下的抬举,但问香不过一介民女,没有资格与平王殿下兄妹相称。”
说完,问香并不给平王说话的机会,只道:“请平王殿下好好养伤,问香不打扰平王殿下休息,先退下了。”
看着问香决然的背影,刘渊脸上的温和笑容化成了一抹苦笑,她究竟为什么连一个可以亲近的机会都不给他呢?
“殿下!”待问香出去以后,一直陪同在一旁的士兵首领站在刘渊的床前,恭敬地道:“所有的刺客全都已经死了。”
“一个也没有留下?”刘渊的声音依旧温和但却带着一股让人胆颤的凌厉。
“没有!”那头领单膝跪地请罪道:“带回来的活口都服毒自杀了,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刘渊躺在床上有些虚弱地摆了摆手,“罢了,起来吧,你们也已经尽力了!”
“属下谢过殿下?体谅!”那头领站起身,言行举止间对刘渊尽是恭敬,这种恭敬不是对刘渊的身份,而是一种彻底的敬服。
就像此时,刘渊虽然颇为虚弱地躺在床上,甚至他的神情都从没有严肃过,但是那周身散发的气质,却让人不得不臣服。
“云鹏,给父皇传信回去,把情况如实禀报父皇。另外,好好照顾何家二小姐!”刘渊吩咐道。
“是,属下遵命!”
姜云鹏走出刘渊的帐篷,刘渊这才闭上了眼睛,脸上温和的神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凌厉。身体传来的疼痛,让他好看的剑眉蹙了起来。
他的两个兄长就这么等不及了么?
这么多年来,他隐藏起所有的实力,只当个闲散王爷,难道仍旧没有让两个兄长放下戒心吗?
问香坐在草地上望着西斜的夕阳,心中同样乱成了一团麻。那个山洞于她始终是个谜,那吸引群蛇的味道,她感觉那么的熟悉,令她那么的恐惧。她知道那绝对是有原因的,可是她却什么也不想不起来。
跌落这悬崖的两日,在她的心中,那次昏迷的梦中关烟丹跟她说的话好像越来越清晰,而她自己原本的记忆却越来越模糊了。
她有些头痛,如果她最初的记忆全部都是假的,那她的记忆更换之后,她还是她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在她的心中,似乎有着什么她必须得去完成的使命从她的心中慢慢地浮现了出来。
在这森林之中的日子过得很快,问香每日只是替刘渊换一下药,看一下伤势,然后晒晒太阳,看看天,日子便过去了。这样悠然的日子让问香甚至有些不舍了,这不正是她一直渴望着要过的日子吗?
刘渊的伤势很重,就算能够移动了,也适应不了长途跋涉,所以,一行人只是上了山,便在智通寺中歇息了下来。
智通寺中的日子,问香依旧过得十分悠闲。
这一日,替刘渊查看伤势之后,问香便独自一人踱向了智通寺后山的山顶之上。
她总觉得那后山的山顶和那山洞似乎与她有着什么渊源,从那山洞见到群蛇的那一夜之后,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那股熟悉的味道却仍然萦绕在她的鼻尖挥之不去。
问香登山后山的山崖,一个纯白色的身影映入了眼帘。
“小女子拜见国师!”虽然有些意外,但问香还是盈盈地向国师拜了下去。
“何二小姐不必客气!”国师没有回身,他站在山崖边上,山风吹得他纯白色的衣袍猎猎飞起,让他整个人都给人一种即将化仙归去的错觉!
“国师为何会在此处?”问香不觉中自己心中的问题脱口而出。
国师回身,含笑看着问香道:“小友又为何回来此处?”
“有些问题想不明白,想来此静静!”问香说的是实话,不知道为何一向习惯将自己的心事深埋在心中的她,此时面对仅见过两次的国师却有了一吐为快的想法。
国师用自己宽大的衣袍扫干净了一块平坦的石头,邀问香坐下,道:“小友大可放开胸怀,有些事情,时候到了自然也就水落石出了。”
“小女子想问大师问题,不知大师可否赐教?”
国师微笑着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让问香说出她的问题,而是道:“小友的问题要问自己才会有答案,各人自有各人的因果,没有人可以改变,也没有事实可以永远尘封!”
问香蹙眉思索着国师的话,在国师模棱两可的话中,她却捕捉到了一丝丝有用的信息。
问香坐在那石头上,却只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茂密的森林,简陋的山洞,正是这后山之下那个山洞。
问香走进山洞之中,之前他们看见的空无一物的石床之上躺着一位垂垂老矣的老妪。
问香走近前去,居高临下看着那老妪的面庞,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或许已经完全不能称为脸了,两只眼睛只剩下眼白,鼻子也只剩下一半,没有了嘴皮,牙齿裸露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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