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被楚灵尘的推断折服,包括云亦辞。他当了这么多年太子,也见识过不少官差办案,像楚灵尘这般独树一帜的方式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向楚灵尘投去欣赏的目光,觉得这个女子机敏过人,不输男子。
现在证据确凿,年轻男子百口莫辩,只能乖乖束手就擒。年长男子财物失而复得,对楚灵尘感恩戴德。
这小小一桩案子算是完美结案。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漫天的孔明灯也已经飞的不见踪迹,天空又恢复了清寂。楚灵尘看看自己的孔明灯,心里有些失落,方才帮着断案,自己的孔明灯还没放飞呢。
云亦辞朝她走了过来。
“孤同你一起将孔明灯放飞吧。”云亦辞主动请缨。
“好。”楚灵尘点点头,一双眸子清亮起来。
楚灵烟就在他们的不远处,看到两人亲密言语,心生嫉妒,就凑了上去。
“姐姐,我也帮你一同放灯吧。”楚灵烟眉眼闪烁,装的好像是真要帮助楚灵尘一般。
楚灵尘心中升起一阵厌恶,这个楚灵烟过来,准没好事。她想开口拒绝,楚灵烟已经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孔明灯。因她下手太猛,只听撕拉一声,灯壁已经撕破了一面。
“啊呀,姐姐,不好意思,烟儿不是故意的,你不会怪我吧?”楚灵烟作出惊慌状,一双杏眼可怜兮兮的看向楚灵尘,不知情的人看着,还真以为楚灵烟是个清纯无辜的小姑娘。
楚灵尘对她的这些把戏已经看腻,实在不愿意再同她浪费口舌。
“这灯送你吧。”楚灵尘将废了的孔明灯往楚灵烟怀里一塞,面无表情。
“姐姐定是怪罪烟儿了,太子哥哥,您快帮烟儿跟姐姐说几句,烟儿真的是想帮忙,并非故意弄坏姐姐的孔明灯的。”楚灵烟扯着云亦辞的衣袖,作出可怜巴巴的样子。
云亦辞扫了一眼楚灵尘,见她面上不恼不怒,并没有任何表情,反观楚灵烟,却好似把楚灵尘当做吃人的大、老虎似的,瑟瑟发抖的样子。
这又是楚灵烟的套路,想博取别人的同情了!
与楚家姐妹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云亦辞对姐姐和妹妹的性格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对楚灵烟这种佯装出来的小女儿姿态,根本不屑理会。但是碍于身份关系,他又不能做的太绝对,只能轻轻拨开楚灵烟的手,说些场面话:“无妨,再买一个便是了。”
话虽如此,转眼四周,售灯的摊贩都走了,哪里还有灯可以买。
“不打紧,有那么多盏孔明灯祈愿,也不少我这一盏。”楚灵尘善解人意,此事她不想计较。
云亦辞眼里露出欣赏之色,千金小姐他见得多了,都是些要星星要月亮,得不到就耍脾气的,像楚灵尘这般体恤别人的,并不多见。
“太子哥哥,天色已晚,烟儿怕黑,我们早些回去吧。”楚灵烟缠着云亦辞不肯放。
夜色确实如扑墨,冬夜的城外寒风刺骨,确实极冷。
“回去吧。”云亦辞对大家打了招呼。
一行人返程回去。
一路上楚灵尘虽未表露,但心中还是闷闷不乐的。今晚她本是诚心来放灯祈福的,谁成想被楚灵烟横插一举,好好的一盏许愿灯成了破灯,将自己一心为凉州百姓求福的计划都破坏了。
回到房中,她默默的睡了。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响起了石头敲击窗门的声音,生生把她给吵醒了。
这声音她有印象,初来凉州的时候,接风宴结束后,云亦辞就是用这个法子半夜将她叫出去的。
难不成,今夜又是她?
楚灵尘穿戴整齐后,带着满心狐疑悄悄走出房门。
窗台不远处的一株树下,云亦辞环手而立,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太子?你怎么来了?”楚灵尘虽在意料之内,真见着云亦辞了,还是觉得惊讶的。
“孤带你去个地方。”云亦辞神神秘秘。
“去哪里?”楚灵尘犹疑。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多不方便。
“你去了就知道了。”云亦辞朝着楚灵尘眨眨眼灵,这会儿并不透露出半分。
楚灵尘无奈,只能跟着他同去了。
穿过长廊,就是花园了,云亦辞带楚灵尘来的就是花园。
楚灵尘环顾四周,除了头顶一轮明月布下清冷白光,再无其他照明物。这黑灯瞎火,三更半夜的,云亦辞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太子,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楚灵尘双手环抱,看着云亦辞。大晚上的,风东一阵西一阵的,吹的她直起鸡皮疙瘩。
“你闭上眼睛。”云亦辞索性卖起了关子。
这个太子大晚上的搞什么名堂!莫不是想耍她吧!
楚灵尘很不情愿的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着,若是云亦辞敢戏弄她,她可能真要当场发火了。
大概过了七句话的时间,云亦辞开口了:“好了,你睁开眼睛吧。”
楚灵尘马上就把眼睛睁开了,她倒要看看云亦辞能折腾个什么出来。
惊喜在她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出现了。
孔明灯!
云亦辞手上捧着一盏孔明灯!
“太子,这灯?”楚灵尘吃惊不小。先不说堂堂太子会有心思为一个民女准备惊喜,就说这盏孔明灯吧,外观竟然都是和之前被楚灵烟弄坏的那盏是一样的。
“怎么样,算不算惊喜?”云亦辞目若星辰,嘴角挂出一抹笑容。
“算。”楚灵尘不得不承认。这盏忽然的孔明灯,对她而言,确实属于很大的惊喜了,
“孤知道你想为凉州百姓祈福,偏偏孔明灯又坏了。孤思量着怎么样也不能伤了你的一片善心,就找地方买了这只孔明灯来。”
“你特意去买的?”
这大晚上的,云亦辞贵为太子,竟屈尊为她去买孔明灯?
云亦辞只是微笑着,没有说话。
月色如流水般倾泻,洒在他俊美的脸上,显得整个人更为俊逸。
怪不得古人会有“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的说法,眼前的云亦辞,当真是一尊美玉。
“来,快些写上心愿。”云亦辞变戏法似的掏出了趣÷阁墨,递给楚灵尘。
“太子真当是准备齐全。”楚灵尘不禁赞了一句。
从来都是别人为云亦辞准备的,今日反倒是太子爷伺候她了。
楚灵尘蘸了墨汁,题趣÷阁在孔明灯的灯壁上写下了愿词。
“上苍垂怜,愿凉州平安。”
一切就绪了。
“我们快些放飞它吧。”云亦辞催促道。
楚灵尘点点头。
两人打开了火折子,将灯台里的松脂点燃了,待孔明灯受热气膨胀起来后,就不约而同的都松了手。
孔明灯摇摇摆摆朝上漂浮,慢慢的,就飘过头顶,越飞越高。
楚灵尘与云亦辞目视着孔明灯远去,都在心中许下了心愿。
愿凉州来年风调雨顺,一切安好。
可是老天似乎并不理会这些祈祷,反而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从除夕夜起,天空就开始飘雪,先是指甲盖大小的雪花,而后渐渐变大,下到正月初二,已经成鹅毛大雪了。
下了三天月,凉州城的大街小巷早就被积雪覆盖,需靠人力扫雪才能通行。偏偏雪还是没有停歇的意思,前儿才扫过,后面就又积成了一堆,给人们的出行带来了极大的不变。
莫说外头,就是别馆里也变得寸步难行,都需要靠着下人们不停的扫雪才行。
云亦辞站在长廊前,看着空中芦花般飘落不歇的雪花,眉目间露出忧色。按照这个降雪的趋势,只怕凉州城很快就会被大雪掩盖,百姓性命堪忧。
同样忧虑的还有楚灵尘。
她立于窗台前,注视着这纷纷扬扬的大雪,心头愁绪万千。这般大雪,即便是在科技发达的现代,都足以造成雪灾,何况是在如今科技并不发达的古代。如此下去,凉州城凶多吉少了!
樱之端了一碗姜茶过来:“小姐,天气寒冷,喝碗姜汤去去寒气吧。”
“谢谢。”楚灵尘接过姜茶,吹了吹热气后轻啜了一口。甘甜润喉,想来是樱之怕生姜味涩,特地加了一些黑糖。
真是个伶俐丫头。楚灵尘心中赞道。这太子府养出来的人倒是不一般。
将姜汤喝了半碗,身上已暖和许多。楚灵尘抬头问樱之:“樱之,姜汤可还有?给太子送些去。”
太子的贴身侍女为己所用,反而忽略了正经主子,说出去有失体统。
樱之回道:“小姐,已经给太子送去了。”她顿了顿,神色有些黯然:“不过太子殿下心系凉州百姓,说老百姓都还在受冻,他不该独乐,为此不肯喝。”
“太子到很是体恤百姓。”楚灵尘点头赞许。莫看云亦辞平时温文儒雅不食人间烟火,真面对吃苦的老百姓,他还是颇有些同甘共苦的意思的。
“不知外头怎么样了。”楚灵尘又将思绪牵至外面,天气这般寒冷,大风大雪的,许多百姓本就食不果腹,这会儿只怕除了挨饿又得受冻了。
“太子已经派了人员去清扫积雪了。”樱之回道。
“唉……”
想着这些吃苦的百姓们,楚灵尘就心疼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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