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中他站在巅峰之上,足下是蝼蚁一般密密麻麻的人群。无数的人匍匐在地上,口中高呼着什么,而一个个带着斗篷表情严肃的巫师们则是冷漠地看着他的上空。
他只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所有的芯片都已经被激活。
就在这个时候,高天之上突然打开了一道裂缝,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我要收回你所有的东西……”
一瞬之间,兰斯身上的芯片尽数被剥夺,他惊恐地大喊:“不要!”
所有人冷眼看着他挣扎。
……
然而他知道,这只是一个梦而已。这种感觉是很奇怪的,明明你深陷梦境之中,那种感觉如此真实,你的潜意识却能清楚的告诉你,这不过是个梦而已。
兰斯撇了撇嘴,咒骂了一句:“他妈的,谁也抢不走老子的东西。”
然后他就醒了。
“兰斯哥哥!兰斯哥哥!”
睁开双眼,兰斯茫然地看到了一张焦急的面孔。艾琳手里提着一只蜡烛,烛火照耀之下,女孩白净的脸庞显得分外清秀。
兰斯猛地摇了摇脑袋,脑海里的那种剧痛依然没有消除,唯一令他觉得心安的是,次级冥想术符文依然清晰地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他对于这个符文感到陌生又熟悉,这个符文的每一个笔画,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怎么睡着了呢?你知不知道父亲大人已经快气死了!”看着兰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艾琳着急地说:“如果你再不过去,恐怕明天你就要被赶出城堡了!”
艾琳的这句话顿时将兰斯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惊醒。
他猛地站了起来,一看窗外:“靠,怎么天黑了!?”
艾琳无语地道:“大家已经吃完晚饭,就等你了。安曼巫师已经到了,还有其他人,我今天去花园里的时候听大夫人说今晚父亲大人和领地里的税务官、巡逻队长他们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如果你再不赶过去,父亲大人恐怕就不等你直接和那些人开会去了。”
兰斯顿时冒出一身冷汗,当下他也不多说,感谢了一下艾琳之后,两人便直接往一楼大厅中走去。
好在城堡虽然深幽,但是兰斯居住的地方和餐厅还是距离不远的,等到兰斯赶到的时候,餐桌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子爵大人依旧是冷漠地坐在那里,而他的右手边则是坐着安曼巫师。兰斯抬眼打量了一下,除了自己的几个妹妹和大夫人之外,到场的人还有几个陌生面孔,以及城堡的巡逻队长。
“看来艾琳说的没错,自己的便宜老爹一会儿果然要开会去了。”兰斯心中一阵后怕,他赶忙走过去说道:“父亲大人、老师,我……”
“住口!”子爵一句话顿时打断了兰斯试图进行的解释。他的眉眼之中尽是怒意和疲倦,他挥了挥手:“安曼巫师,开始吧。”
老巫师点了点头,众人都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因为这样的事情昨天晚上已经生过一次了。
子爵夫人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不过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子,知道子爵宠爱兰斯,所以坚决不在子爵面前说兰斯的坏话,以免引起子爵的反感。她反而轻轻地说道:“亲爱的,兰斯拖到现在才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累坏了,不如让厨房送点吃的让他先填一填肚子?”
一听到这话,子爵脸上的厌恶之色就更浓郁了。在这个城堡里,从来都是别人等他,还没有他等别人的。大夫人表面上是好意帮兰斯,其实是暗暗提醒子爵兰斯迟到了许久的事实。
兰斯看了一眼这个工于心计的女人,没有吭声,他知道,现在无论自己说什么话都是不合适的,不如沉默。
“我可没有时间等他磨磨唧唧地吃完饭再画上一个小时的时间,然后却一无所成。”子爵盯着兰斯,不耐烦地说道:“安曼,现在就开始了。兰斯,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记住,你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十五分钟之后,由安曼亲自鉴定,如果你不能写出那个入门符文,那么我会送你去教会。今晚就回去收拾行李吧。”
子爵夫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神色,她的儿子虽然表现出色,但是始终没有兰斯受宠。在她心里,兰斯这家伙就是一个祸害,如果一直留他在城堡里,万一哪天子爵想不开了把爵位传给了他,那才是糟糕至极。
不过兰斯一直以来的差劲表现让她稍稍心安,再加上子爵一贯的强势风格,她才一直克制着没有对兰斯下手。
“现在看来,我的做法果然是明智的。这小子就是一个废物,明天就要被赶到教会里去了。”子爵夫人和碧奇对视一眼,母女两人都是喜上眉梢,就差没开始庆祝了。
几个陌生面孔恭恭敬敬地站在大厅的旁边,他们有些好奇地看着兰斯,对于这个废物二少爷,子爵领地中大多数人都早已有所耳闻。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城堡里的这些事情可不是他们该管的,他们只要效忠于强大的子爵大人就行了。
“好了,兰斯,不要紧张,放松点写就是了。”安曼巫师取出一张干净的兽皮,反正这些兽皮都是子爵供应给他的,给他儿子用安曼一点儿也不心疼。
兰斯点了点头,从老巫师手里接过了那支蘸好魔法墨水的黑天鹅羽毛笔,站在了兽皮之前。
气氛瞬间变得凝固了。
大家都看着兰斯,目光之中饱含了各自不同的含义,有的是鄙视、有的是嫉妒、有的是不屑,也有的是希冀。
艾琳托着下巴,有些担心地看着兰斯。
“如果兰斯哥哥这次还不能写出来,那该怎么办?”女孩有些忧愁地想到。
众人盯着兰斯,谁知道这厮提着笔,居然半天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过去,五分钟之后,坐在母亲身边的碧奇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搞什么啊?不会写就别写嘛。”
子爵没有说话,不过从他的表情上来看,他是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没有半点指望了。
子爵夫人拉着碧奇的手,示意她别说话,这个时候,就得装乖。子爵不是傻瓜,自己母女两人说多了反而容易引起反感,而且现在落井下石也完全没有必要。
所有人望向兰斯的目光都变成了怜悯。一个堂堂的贵族后代,要被配到教会的苦修士营里去,这是何等凄凉的下场?
“兰斯,你还有三分钟。”过了一会儿,老巫师提醒到。
兰斯如梦惊醒般点了点头,众人看着他这幅模样,心里只能直摇头。反倒是子爵夫人继续卖乖,关切地问道:“兰斯,你没事儿吧?如果感觉不好,要么推迟一会儿再写好了。”
兰斯笑了笑,回答道:“多谢大夫人关心,我没事,就是呆而已。”
呆?
众人心底彻底无语,在这种场合下,你也能呆?这已经无法用废物来形容了吧?
子爵本人都忍不住哼了一声。
城堡巡逻队长心中暗叹一声,不忍地别过脸去,他昨天晚上可是亲眼看见兰斯为了写那个符文而晕过去的,今天他不想重温那惨不忍睹的一幕了。
谁知道兰斯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提笔开始在兽皮上书写起来。
一时之间,大厅里安静的宛如清晨的密林一般,唯有兰斯刷刷刷的书写声。
三分钟之后,时间到,兰斯的笔也停了下来。
大夫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她转过头去,对子爵说:“亲爱的,兰斯毕竟年纪还小,明天去苦修士营,我让明德陪他去如何?一路上也好护送。”
子爵一声没吭,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接过兰斯递过去的兽皮的安曼巫师突然不可思议地惊呼道:
“兰斯,你竟然将它写出来了?!!!”
众人顿时一愣,反应最快的子爵夫人的脸色立刻变成了猪肝色。
兰斯耸了耸肩:“父亲大人,我想我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