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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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路人大多在黄老头摊上买过粉皮,也算是老熟人了,见状连忙拦他,指责荣三鲤仗着自己有钱欺负人。

这可把顾小楼给气坏了。

“这老头贼精贼精的,被人拦着没撞死,我们挨骂。要是真撞死在店门外,以后酒楼的生意也别想好了!还说我们断他活路呢,他这是在断我们活路!”

荣三鲤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多嘴。

他看她似乎早有准备,不再说话,站在她身后警惕地看向那些人,提防有人对她动手。

黄老头要死要活了好一阵,终于被人劝住,跟刘桂花抱在一起,哭天抢地的控诉。

“我们卖粉皮,一个月起早贪黑辛辛苦苦也才赚几块大洋,还要交租子买材料,容易吗?这生意都做了一辈子,除了这个我也干不了别的,你现在在对门开起店来卖早点,那就是想让我们一家三口饿死在街头!”

路人们不忍心,帮他劝荣三鲤。

“小姐,你们年纪轻轻就有本事开酒楼,穿得又这么体面,肯定不缺那一星半点儿的。就让他们赚点嚼头吧,自己早上还省点事儿。”

顾小楼还在气对方不声不响揭掉招聘启事的事,觉得他们做事不地道,刚才还以死相威胁,更加让人觉得恶心。

他看不过荣三鲤被这么多人围攻,正想赶他们走时,荣三鲤出声了。

“我不卖早点,我心里不服气。你不卖粉皮,你又活不下去。不如咱们来比个赛,让全永乐街的食客当裁判,怎么样?”

黄老头不解地问:“你要比什么?”

荣三鲤笑道:“开酒楼么,当然得比手艺了。选个菜每人都做一份,看喜欢吃哪家的人更多,哪家就算赢。”

“那……选什么菜?”

“你年纪大,让你挑吧。”

这还用想?黄老头一拍大腿站起来,激动地说:“我跟你比做粉皮!敢不敢?”

荣三鲤点头,“行啊,这两天我得忙装修,时间就定在三天后吧,希望到时大家都来捧场。”

路人们一听有免费的东西吃,还能决定他们的去留,义不容辞地答应。

荣三鲤又道:“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要是我输了,我就不卖早点,可要是你们输了,怎么办呢?”

“我……我……”黄老头支吾着,委委屈屈,“你想怎么办?我家穷得叮当响,拿不出钱的。”

“我不缺钱,你就到我的酒楼来干几个月吧。”

她的笑容让黄老头有股不详的预感,不过白干几个月换自己红火的生意,怎么看都是划算的,一口答应下来,约好三天后上午比赛。

路人散了,常鲁易的窗户关了。

黄老头回去做生意,没再管那张招聘启事,大白纸终于得以留在墙上,发挥自己该有的作用。

顾小楼则追着荣三鲤跑到院子里,拉着她问:

“三鲤,你干嘛跟他比啊?还比做粉皮……他们都做了一辈子了,能赢吗?”

荣三鲤回过头,明艳的脸上挂着玩味的笑。

“你对我没信心,觉得我一定会输啊?”

“当然不是……”顾小楼不知道该怎么说,站在原地。

荣三鲤从屋内拿出外套和手提包,招呼他道:

“别想了,陪我去买碗盘吧,马上就要开张了,总不能让客人用手盛饭吃,顺便再去一趟码头。”

“去码头做什么?现在就买鱼吗?等到开张都不新鲜了。”

荣三鲤没解释,眼看已经跨出门槛。顾小楼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只好压下疑惑,跟上去再说。

同一时间,平州督军府。

霍初霄坐在书房的沙发上处理公文,修长手指夹着一只纯金钢笔,指腹在嘴唇上摩挲着,黑眸凝视着桌上的文件。

桌角放着一杯茶,已经冷掉,烟灰缸里积满烟灰,屋内安静到了极点。

突然,一阵急促的小跑声传来,接着就是敲门声。

“进来。”

他的副官范振华推门而入,人高马大地站在书桌前,态度极其恭敬。

“督军,锦州传来消息,说有人在码头看见了荣小姐,一个年轻男人陪着她在买鱼,似乎准备开酒楼。”

霍初霄抬起眼帘,由于眉骨极高、眉毛极浓,眼睛几乎陷在漆黑的眼窝里,气质神秘又冰冷,说话时给人一股无形的威压。

“年轻男人?”

“应该就是她当初收养的小乞丐。”

“陈总理可知此事?”

“我们都已得到消息,他若是有心,肯定也能查得到吧。”

霍初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思考了一会儿,放下钢笔站起身,一边朝外走一边吩咐道:

“马上调集三万人,今天下午出发前往弥勒山。”

“弥勒山?去那里做什么?”

霍初霄停下脚步,回头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剿匪。”

范振华还是满头雾水,他却已不愿多做解释,军靴底在地上踏出沉重的响声,背影消失在门外。

荣三鲤花了两天的时间,把酒楼里里外外都布置好了。自从黄老头不再撕招聘启事后,应聘的人也接踵而至。

她成功招到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当地厨子,和三个杂役。两个放在外面跑堂,一个留在厨房给厨子打下手。

账房先生则由她跟顾小楼轮流担任,顾小楼人生中的前十三年没吃过正经的饭,没上过一天学。被荣三鲤带回家后,她不仅给他吃穿,还让他跟自己一起读书。

她的老师是荣父的同窗好友,他们那一届的状元,在翰林院当学士,相当有文化。

顾小楼念书刻苦,努力赶上进度,可惜时间有限,不等他追上荣三鲤,荣家就被灭门了。

以他的文化程度,算个账是没问题的。

荣三鲤站在焕然一新的大堂里,看着那些崭新的桌椅板凳和门窗,心知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坐满客人,顿时有种别样的满足感。

顾小楼拿着怀表从后院跑出来,拧着眉说:

“三鲤,咱们那天在码头订得鱼怎么还没送来?该不会那人拿着咱们的定金跑了吧?我就说该找个靠谱点的老鱼贩,他到码头做生意没几天,哪里有信任可言。”

荣三鲤慢条斯理地擦着柜台,悠悠道:

“定金才几个钱,没人会放着更多的钱不赚,拿点蝇头小利就跑路的,明天一早他准送来。”

“我不放心,我去码头上看看。”

顾小楼收起怀表就要走,被荣三鲤叫住。

“小楼,以后这酒楼里我是大老板,你就是二老板。身为老板做事这样急躁躁的,像话吗?等正式开张以后,这种事情多得很,你每件都亲自跑去看?”

“我……我是怕你被人骗了。”

顾小楼站在原地道。

“不会的,你放心就是。”荣三鲤话头一转,给他台阶下,“马上就要吃晚饭了,我都收拾了一天,你忍心让我自己做饭?”

顾小楼不再提找鱼贩的事,撸起袖子就下厨房了。

等到二人坐在一桌吃晚饭时,他又问:“三鲤,我们今晚是不是要加班?”

“加班?”

“对啊,明天不就要跟黄老头比赛做粉皮了嘛,我特意帮你打听过了,这做粉皮的粉到处都有得卖,红薯粉绿豆粉都行,可要是想好吃呀,还得自己亲手磨,那黄老头就是夜夜亲手磨粉的……街上卖大米的那户人家有头驴,同意借给我们用一夜,等吃完饭我就把豆子泡好。”

荣三鲤见他说得有模有样,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

顾小楼不满地问。

“当然是因为我有这么勤快的二老板才笑了,不过我们不用熬夜磨豆子,你吃完饭就可以休息去。”

“那粉皮……”

“我有办法。”

荣三鲤继续吃饭,什么也不透露。

顾小楼担心得要命——她该不会突然发了善心,准备故意输给那个讨厌的黄老头吧?

吃完饭后,荣三鲤还是没有磨豆子的打算,放下饭碗直接进了屋。

顾小楼刷了碗烧好水,上楼睡觉。木床的床头正好靠着杂货间唯一的窗户,窗户对着院子里。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偷看她的房间,发现里面的电灯亮到十一点才熄灭。

对方奇怪的举动让他琢磨不透,翻来覆去想到凌晨才睡着,导致第二天起床比往日稍晚些。

一下楼他就跑到店门外,只见黄老头已经支好摊子,笼屉和汤锅腾腾的冒着热气,夫妻二人握着勺子往那一站,来势汹汹。

永乐街不大,他们要比赛的消息早就在街上传开,很多人特意起早来看热闹。

黄老头一眼就捕捉到顾小楼的身影,冷笑着说:“你们掌柜该不会还没起床吧?今天我可不会放水的。”

顾小楼哼了声,扭头就走。看似不屑,实际上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对方什么都准备好了,可他们呢?连蒸粉皮用得粉都没有买,三鲤到底在想什么?

他走到后院,看见荣三鲤站在石桌前,面前摆着个木盆,正在往里瞧。

“黄老头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也快动手吧。我现在就去买面粉和笼屉,你烧火好不好?”

“不用,咱们的粉皮是现成的。”

“什么?”

“你看。”

荣三鲤白嫩的手指指着木盆,顾小楼凑过去看了眼,目瞪口呆,忍不住想摸摸她的脑门,看她是不是烧昏了头。

这个玩意儿怎么可能做成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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