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料到微生尘会来,山脚下的人还没走。
刚下山就撞个正着。
微生尘大概猜出来送花的人是王七,但他没想到王七竟然是亲自来的。
抚塞虽是南方的蕞尔小国,但贵为九五至尊却来到周国的一方贫穷的山村,实在不可思议。
但想想之前王七还在燕国当他的尚书之子,好像也没什么稀奇的呢:-)
“微生!!!”
微生尘刚站定脚就被抱了个满怀,在巨大力道的冲击下不由得朝后仰。
软下来的腰身被一只热烘烘的手托住,毛绒绒的脑袋挤在微生尘的脖颈间,把白软的脸颊变了形状。
他如同有皮肤饥渴似的又摸又贴,拦腰横着的手臂把微生尘提得脚尖离开地面,恨不得抱起来再转几圈。
像是长时间与主人分别的大狗,把鼻尖拱进主人的衣服里,嗅着熟悉的味道。
“他们都说你没了,可我一直在找你!”
那种混着皂角缠绵馥郁的香气,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两个人拢在一处。
王易书愿称之为情网。
达咩!
含油指数过高了。
微生尘侧着身子躲着过分出界的亲亲蹭蹭,然而身高肩宽的男人力气很大,对他几乎不痛不痒。
没有任何阻碍作用。
“你干什么?”
凌十三倏的回过神来,用力把微生尘拉开,藏在自己身后。
两个人四目相对,剑拔弩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关你什么事儿?”
被打断深情(?)气氛的王易书心情非常糟糕,对着凌十三横眉挑衅。
之前只是探子在附近听说疑似与微生尘相关的消息,王易书本来没报太大希望。
而且类似的信息其实还有很多。
作为抚塞君主,王易书最擅长的除了巫术蛊虫,还有一点就是易容。
他所统治的地区虽然仅限一隅,但能人异士甚多,情报网更是遍布中原。
天下之大,人群熙熙攘攘,知面识人。
谁又能知晓这人面背后是否藏着另一张截然不同的脸呢?
所谓“王家七公子”的那张面皮下面,轮换过的面孔恐怕比周王手下朝不保夕的死士还要多。
靠着那张密且大的情报网,王易书查遍了小使臣几乎全部生平,还派人监视保护他之后的一举一动。
然而就在一场秋猎之后,小使臣失踪了。
从此杳无音讯,再无消息传来。
就连跟在旁边的探子都没有回来。
之后他查出很多东西,有些指向燕国皇帝由于国师蔑视皇威,暗地里毒杀佞臣。
还有传言小国师前阵子娶的那个夫人并不简单,似乎利用巫术谋害亲夫。
桩桩件件,不仅逻辑自洽,而且合乎情理。
总之无论是民间传说,还是他自己查证的消息,小国师凶多吉少。多半已经不存于世间了。
然而他始终不相信这个噩耗,坚持派出大量探子搜查消息,经过不断挖掘整理,最终将目的地锁在蓬安村这个穷地方。
虽然很难想象那个钟灵毓秀的少年会生活在如此贫瘠恶劣的环境中,但即使希望渺茫,他还是决心亲自来看。
或许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可以在第一时间看到他。
见到人之后,王易书几乎被巨大的喜悦淹没,透顶的快乐让他窒息性死亡。
久别重逢,失而复得,虚惊一场。
人生中最美好的三个词语同一时间在他心尖上席卷,让他迷失自我,沦丧意识。
在这种时刻,王易书终于撕下脸上冷静自持,温润儒雅的皮,露出内里恶劣的本性。
他语气戏谑,暗含嘲讽,极为挑衅的回看之前并没注意到的凌十三。
两个人身高差不多,而凌十三像是护着小鸡崽似的把微生尘挡得严严实实,丝毫都没露出来。
王易书抱臂站定,扬起声音,说话语调阴阳怪气。
“呦,怎么主子没出来,一个小喽啰也能这么跟客人说话?”
被微生尘“骗”下山的凌十三简直火冒三丈,只觉得绿云罩顶。
似乎有哪里很奇怪,但他还说不上来,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形容词来。
“你他娘的是哪门子客人?敢把爷当奴才,爷当年在”
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凌十三忽而住嘴,胸口起伏半晌,甩甩袖子过身去。
他不与王易书计较之后,反倒想起躲在后边的微生尘来了。
两手制着纤薄的双肩,冷着一张凶脸,盯着微生尘不放。
“你说要见他一面,就是这么见的?”
说着凌十三还拽一直往后退的小媳妇,扣着纤细的手腕朝自己怀里拉。
感受到那团温软香甜的脂肉拥进怀里,纤薄荏弱,很容易被挤压变形,和另一具躯体嵌合,缠着雾也似的惑人甜香。
“像这样,把头搭在你的肩膀上,手扶在你的窄腰上,鼻尖又亲又拱,都他妈快钻进你衣服里面了!”
暴怒之中的凌十三缠人极了,一边语气恶劣地复述王易书之前的行为,一边以一种糟糕的姿势重复那些动作。
“这就是你说的仅仅见一面?”
他像是吸食什么令人升天的香气,贪婪地把鼻尖埋在脖颈那一小片柔腻的肌肤上面,深深嗅了一口。
嘴巴半张,露出里面尖尖的小虎牙。
“看来大当家的没说错,就不该放你出来。”
说话的停顿之间,微生尘仿佛能听到瘆人的磨牙声在自己脖颈的大动脉旁边传来。
像是野兽进食之前的警告。
凌十三几乎是咬牙切齿,好似看到了什么杀父夺妻的仇人一般。
“不然总有人想抢走你。”
王易书来得匆忙,没带多少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凌十三领着一大群人,以绝对占有的姿势揽着微生尘,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凌十三回去之后感觉既解气,又烦闷,临睡前还喝了几盅甜酒。
许是白天太累,凌十三入梦很快。
回了京都,他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和小媳妇成亲。
小媳妇是男孩子,因此没盖喜帕坐轿子,反而是和他一起骑在马背上。
他的手臂穿过小媳妇的肋下,拽着缰绳,策马走在街头,温香软玉在惯性的作用下压在他胸口心脏的位置。
心口处沉甸甸,软绵绵,暖融融。
全城的人看着他从街头走到巷尾,他在无数祝福与羡慕的视线中游逛了数个时辰。
晚宴上他来者不拒,喝了好几坛酒,意识稍微有些模糊,但还压不住内心的喜悦。
凌十三很开心,醉着脸,一步三晃走进洞房里面。
小媳妇乖巧的并腿坐在大红色的床边,看见他进来,羞涩的低下脸,浓密纤长的捷羽受惊似的颤动。
新郎官抬起新娘雪白尖细的下巴,捏着他的下颌仔细端详。
为了喜庆,服侍新娘子的婢女在他的脸上涂了薄薄一层胭脂,比往常还要更艳丽几分。
摇曳的烛火在夜里荡漾,喜气的床褥染得新娘子两颊绯红。
有如夜间幽魅般艳气横生,吐息之间连凡间男子的魂魄都要吸食殆尽。
唇肉饱满丰润,看上去色泽妍丽,软而甜的观感,很好亲的样子。
凌十三几乎像中了蛊似的凑上前去,压着他亲亲舔舔,把人扑在被子里面。
红纱帐外,只能听见齿缝辗转间细碎的哭叫。
成家立业的凌十三守着媳妇热炕头小日子过得很是不错,虽然白天练武的时间少了,但是锻炼的时间比之前更长。
尤其在晚上,经常通宵练习,极为刻苦。
他现在的生活就像小时候娘亲描述的一样快乐,白天出去赚钱养家,晚上回来和小媳妇看圆月好花。
然而有一天回家,凌十三发现小媳妇突然不见了,翻遍整个京都都没找到人影。
他沿着城郊一座座山翻,走过灌木河流,走过古树鲜花。
都没有。
很奇怪的是他哥哥竟然比他本人还要生气。
果真是兄弟情深qaq。
过了很漫长的一周,他的小媳妇突然自己跑回来了。
媳妇的小腹微微突起,好像还胖了一些。
在外面被养得很好的样子。
可是哥哥诊脉之后冷哼着说他媳妇怀孕了。
才离开一周的时间,应该是他的吧?
大概。
媳妇跑了之后又回来了。
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啦~
这天他在家里和媳妇聊天,外面来了个客人。
客人长得很高,衣着华贵气宇不凡,身后跟着个装束同样讲究的管家。
托着个精巧金盘,盘中央的冰水上浮着朵漂亮的玫瑰。
一看就是极为漂亮昂贵的礼物,衬得他们住的木板房格外寒酸,只是小媳妇还在屋中央娇娇俏俏的坐着,丝毫没被夺了半分艳色。
小媳妇纤指一点,嫣红的小嘴吐出的声音如黄鹂般清脆悦耳。
他矜傲地抬起雪白尖细的下巴,十足十的大小姐气势,却让人觉得理所应当。
“这是什么?”
客人半俯下身,行了个礼。
“这是送给夫人的礼物。”
他连个眼神也没给凌十三,全然把他当作透明人。
凌十三又急又怒,心底还总觉得眼前的景象有点熟悉。
“你做什么?这是我媳妇!”
客人眼睛耷下来斜乜他,老实不客气的坐在双人床上,伸出的长腿紧紧贴着小媳妇。
没礼貌的手指正对着他鼻尖。
“那个谁欸对就是你,去沏壶茶来。”
眼前这个不速之客像是指使佣人似的,让他做事,还口放狂言。
“等你哥回来了,我们商量点事。”
?
商量什么事情?
和他的媳妇贴贴竟然要去征求他哥的允许吗?
凌十三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
作者有话要说:久别重逢,失而复得,虚惊一场——人生中最美好的三个词语。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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