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怎么了”画眉见秦氏脸色不对,担忧的问道。
秦氏整个身子力气像是都被抽空了,瘫软在了软榻上,抖动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指着地上的信道:“烧……烧了它,快烧了它!”
闻言,画眉连忙捡起地上的书信,好奇的多看了一眼。只不过是一眼,当即画眉心中也是惊骇异常!却见这哪是什么书信,而是一阙词。
“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疏疏一树五更寒。
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
最是繁丝摇落后,转教人忆春山。湔裙梦断续应难。
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正是当日徐锦月在清平侯府赴宴之时,唱的那一阙《临江仙》!
而信的最前面,写的是“眉弯吾妻亲启”,落款人是……
“陈若”!
不说秦氏了,就连画眉乍然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心中也是惊骇异常,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陈若不是死了吗。”
说话间,手忙脚乱的点了折子,将那封信给烧毁了。当火红的火焰吞噬了那封信,成了灰烬之后,主仆二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秦氏喝了口凉茶,方才按住心中的惊涛骇浪,恢复了点神智。
闻言,秦氏苍白着脸色,冷笑了一声道:“陈若是早就死了,那不是陈若的字迹。”
“夫人您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拿此事来陷害您”画眉越发觉得心惊,道:“可是知道此事的人为数不多,这些年连二小姐那边夫人您都瞒着呢,究竟是谁做的呢莫非是……”
“不会是徐锦月,她没那么愚蠢。”秦氏眼神晦暗不明的说道,“不管是谁做的,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必须得死!你派人去查,一定查到送信的人,究竟是谁!”
画眉应了吩咐下去,但是她知道,对方做了完全的准备,不可能留下马脚给她们的。
送信的人没查到,次日秦氏又收到了一样东西。这次不是书信,而是一枝丝绢做的蔷薇花。
蔷薇花被秦氏狠狠的踩在了地上,在花枝中,夹杂着一个小纸条,“相见不相识,悔不当初!”
短短九个字,像是一个恶毒的诅咒,更像是某一种即将成真的预言!
无声的恐惧在秦氏心中蔓延着。整个锦绣坞,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眼在盯着她,知晓她的过去,看穿了她的宿命。她抛弃一切,换来的如今的繁华锦绣都成了催命符,那鎏金香炉里,点着的名贵沉香,像是一双无形的手狠狠的扼住了她的喉咙……
“啊……”守在门外的画眉听到秦氏低呼了一声,推门进来的时候,却见秦氏已经晕厥了过去!
“秦氏病倒了”此时的莲心居中,柳氏得了消息,眼中闪过了一丝莫名的神色道。电子书吧
一旁的双文回道:“是啊,听说自年初二小姐出嫁之后,她身子骨便就一直不大好。时而疯疯癫癫的,近些时日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忽然病倒了,大夫都请了好几个。听锦绣坞那边的人说,秦氏是撞邪了呢”
柳氏眼中闪过了一抹沉思,道:“除此外,可还有其它的消息”
双文摇了摇头,道:“没有了,锦绣坞那里的人嘴严的很,奴婢也只能打听到这么多了。”
“这样啊……”柳氏沉吟了片刻,问道:“晴雪园那边呢,最近怎么样”
双文回道:“还是老样子,这几日四小姐一直抱病在床上,谁都不见。奴婢去探望了好几次,都被她身边的丫鬟挡了回来……”
说到此处,双文似是想到什么一般,立即道:“夫人是怀疑……二夫人病的蹊跷,此事与四小姐有关”
柳氏道:“虞玦那小丫头年纪虽轻,但心思难测,我也说不准此事究竟和她有没有关系。”
“那倒是。”双文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道:“上次四小姐离开莲心居之后,奴婢本以为过不了多久她便会和您求和。倒是未曾想到,她会对您的数次示好都避之不见,现在奴婢都摸不准她的心思了……”
“这丫头比我想象的要沉的住气。”柳氏看着窗外,意味不明的说道。
双文迟疑了片刻,又道:“四小姐不过才及笄之年,哪里有这么多心思,会不会是我们将她想象得太厉害了”
“但奴婢打听过了,自从吃了秦氏送的鹿肉,做的鹿肉羹之后,四小姐这几日确实不大舒服呢。”
柳氏冷笑一声,道:“虞玦年纪虽小,但机灵着呢,秦氏能害到她”
双文了然道,“四小姐这番一装病,正好顺水推舟,光明正大的省了去大夫人院子里请安了。”
前些时日虞玦好云氏在玉琼阁的一番争执,闹的动静太大,莲心居这边有意留意她们的动向,自是没有瞒过柳氏的眼线。
“云氏……”,柳氏轻轻啜了口茶水,意味不明的说道:“她们母女之情,也是到了尽头了。”
“是啊,到底是亲生的女儿,也不知大夫人怎能这般狠心。”双文想到这些年虞玦在侯府受到的偏见,不由一阵唏嘘道:“若是嫌弃四小姐是女儿,可那大小姐不也是……”
“她们两个人,能一样吗……”柳氏素来平和的面容,此时勾起了一抹讥诮的笑意。
双文见柳氏神情如此,似是想到什么,当即也悻悻不敢多言,生怕戳到了柳氏的陈年旧伤。
幸而这么些年过去了,柳氏也看开了。不过是出言讽刺了几句,而后又道:“虞玦这丫头病的蹊跷,你去送支人参过去,顺带着提醒虞玦一句,小心点云氏,别不明不白的被人害死了,还不知道债主是谁。”
双文有些诧异,问道:“夫人这是要帮四小姐”
柳氏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眼眸微阖,淡淡的说道:“帮倒算不上,只是这一出戏还没开场,少了主角,可就唱不下去了。”
不管秦氏那件事是不是虞玦做的,现在她想要报仇翻身,唯一的指望就是虞玦!柳家的血案,这么些年地屈辱,总有一天她要那些人血债血偿!
陈年累月暗沉的莲心居中,柳氏的眉眼看的不甚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