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命令我?”秤砣算是村里的孩子头,眼前的这个小少爷又不是他爹娘,这么说话,他才不会听。
首儿皱着眉头,换了问题,“你几岁?”
“六岁。”秤砣摸不着头脑的回答,他跟他爹一样有点憨憨的。
首儿上下把秤砣打量一圈,秤砣觉着这个小少爷的目光跟刀子似的,想转身跑,可男子汉输人不输阵,后面还有一帮小伙伴看着呢,跑了就是把自己的脸面子啪叽摔在脸上,他脸红脖子粗地嚷:“有啥话你明白说出来,你瞪人我……不怕,爷爷我的拳头可是很硬的。”
秤砣撸起袖子,挥挥拳头,这个小少爷细皮嫩肉的,胳膊没自己的粗,肯定打不过自己。
嗤笑一声,首儿才不怕秤砣的拳头,他在严府里可是连那些五大三粗的家丁都揍趴下过,不过别人对他是不是恶意的鄙夷他分得清,这个男孩没恶意,他过去搭着秤砣肩膀,“我八岁了,比你大,比你年龄大自然能命令你,喂,你到底知不知道好玩的事情?”
秤砣憨憨的,被首儿这么一说,他觉着是有那么点道理。
“我当然知道,我们这就准备去呢。”秤砣指指后头几个小伙伴。
“你等着。”首儿回马车上拿出食盒,里头都是点心,这是张妈怕这里条件简陋,做的东西首儿吃不下,给他准备的,首儿拿出来了。
他一打开食盒,看到圆溜溜的,晶莹的点心,秤砣哈喇子流出来,胸膛拍的震天响,“刚才那些你想玩哪个,尽管说出来,我带你玩。我觉着上山掏鸟蛋最带劲,你会爬树吗?”
“会。”严府里也有树,首儿经常躲在树上,用小石子打说她娘坏话的家丁或丫鬟。
秤砣不好意思地指指点心,“那我可以吃点心吗?”
“随便吃,我那里多得是。”首儿拿出几块塞给他,叫他把其他人也叫过来吃,吃完就上山,秤砣道:“够了够了,这些够了,好东西得慢慢吃。”
首儿眼中闪过疑惑,在家里都是他想吃的,就随便吃,首儿觉着秤砣的这个想法很奇怪。
王居中忙了一会,抬头找他家小少爷,见到小少爷正饶有兴趣地跟村里孩子们在说话,很是诧异。他家小少爷在严府里,从不跟其他小少爷一起玩,小少爷能跟同龄人一起玩,真好啊。
首儿和秤砣到另几个孩子身边,分了点心,一群孩子撒腿就跑,首儿的小跟班半斤紧紧地跟着他。
“你留下,不用你跟着。”首儿站定,冷冷地看着半斤,半斤耷拉着脑袋。首儿一转身走,他就亦步亦趋跟着。
秤砣自觉跟首儿已经有交情了,拉着首儿到一边,“他是谁,你的小小跟班?这跟小媳妇似的,要不你回去吧。”
“不行,你说带我一起掏鸟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这叫背信弃义!”首儿也不想叫半斤跟,但不同意秤砣的说法。
秤砣一听这些词,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扁着嘴,带点嫌弃,“你是不是读书识字?我们玩的这个,不适合你这种读书人。”
李润书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从不跟他们一起玩。
“行吧行吧。”首儿实在觉得掏鸟蛋新鲜,也懒得跟秤砣讲这么些道理,“你等着,我叫他回去。”首儿对着半斤一番耳提面命,半斤便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小少爷说了,不叫他跟,再跟就让他找不到。
小少爷要是有心藏起来,半斤真就找不到。
王居中看到半斤一个人回来,眉头立马就立起来了,“半斤,小少爷呢,你是他的小跟班,小跟班的意思你懂吧!”
哭丧着脸,半斤委屈地说:“管事,小少爷不叫我跟,他跟那些孩子上山了。”
王居中差点被半斤的老实气得晕过去,不叫跟,就不会偷偷摸摸跟,脖子上那东西就是摆设,没脑子?
他要发火,秤砣他爹李大旺先说话了:“管事,出不了事。他们那些野小子上山,到吃饭时候,他们就回来了,俺们的孩子都是这么长大的。”
王居中狠狠瞪了半斤几眼,后来一想这是在桃源村,不是严府,就小少爷一人身边有小跟班是不合群,就没叫半斤再去追首儿。
首儿他们到了村东面的槐山。槐山山如其名,五步一棵槐树,参天的槐树,树冠连在一起,阳光只能从树缝间洒进来。首儿第一次看到这么一大片树,是长这样子的,啧啧称奇。
秤砣他们仰着头,仰的脖梗子酸疼,才找到藏在树枝间的鸟窝,拍拍首儿,“你往那看,那个就是鸟窝,里头肯定有鸟蛋。鸟蛋烤了吃可好吃了,你等着,我爬上去给你掏鸟蛋。”
“我来。”首儿一下就窜上了树干,秤砣几个人都看呆了,怎么有人能一眨眼的功夫就爬那么高,都拍手叫好。
首儿朝下头一抱拳,那意思这不算什么,又继续往上爬,不一会就找到了鸟窝,里头躺着几个小小的蛋,首儿把蛋装进怀里,下树更麻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