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饭其实是早就该吃的,也是裴兴德主动邀请的,让裴执见人是次要的,主要是他想见见林语笙。
裴执条件优秀,真要结婚也不缺对象。
但是他就是不找女朋友啊,更何况,他们这辈都是奋斗上来的,也想着自家小辈即便是结婚,也要找门当户对的,让裴执自己找还不如他给物色物色。
只是林语笙不松口,林开诚也不能真的绑着她去,所以他也没把话说死,现在见林语笙主动问了,他也顺着话头一说,结果林语笙就答应了。
他心里高兴,硬要让林语笙留下吃饭。
外面暮色已至,确实是饭点,林语笙没心情再弄吃的,想了想也留下了,只是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只是这次和安雪兰也没多大关系。
更多的是生气,原本发完那条短信以后她和裴执就该桥归桥路归路,最好以后都不要见。
但是偏偏出了这么个插曲。
她没心情,也没什么胃口,吃过晚饭后就开车回家了。
她住的小区是高档小区,房子是她妈留给她唯一的礼物,她自己一个人,不喜欢住什么大房子,房子越大越觉得空。
小区里种了很多桂花树,这个时间正是桂花开的时候,空气里都是甜丝丝的味道。
楼道里声控灯亮着温和的光,林语笙低头从包里拿钥匙,一边找一边往前走,一抬头看见门口一个人影,她吓了一跳:“谁?!”
说话的时候声控灯亮起,她看清了站在门口的人,裴执斜倚着墙,身形修长,一手拿着烟,一手拿了一本书和一叠打印出来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见到她回来,裴执掐了烟,把烟扔进了垃圾桶里。
林语笙也不知道是不是吓的,心跳依旧很快,她看清人以后努力稳住了,不至于太失态:“你怎么在这里。”
裴执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比以前柔和不少,他晃了晃手里的书:“前两天遇到老师,他说你一直在找这些东西,刚好遇到我,让我带给你。”
原来如此,之前是和老师说过这个事情。想来也是,裴执也不会特意来找她。
林语笙走过去,接过书:“谢谢,也不用亲自送过来,给我打电话我可以去老师家里取。”
她一边说,一边拿钥匙开门,见裴执身形没动,问他:“你还不走吗?”
裴执垂眸看她,自从遇到林语笙,她就总是热烈的,张扬的,像她送的那捧玫瑰花。他还是第一次见林语笙这样。
那天晚上明明上一刻还在发短信求夸夸,没过多久就收到了下一条说以后不会打扰了。
嗯,还有一句,认错人了。
“你把我认错成谁了。”裴执也不卖关子,直接问她。
把他认成了别人,所以现在会去找那个人吗,也会给那个人送花吗,也会对那个人笑吗?
林语笙开门的动作一顿,啪地一声,门锁轻响,门开了。
她拉开门,回道:“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天晚了,不留你进来喝茶了。再见。”
说着拉开门往里走。
裴执伸手挡住,他身形高,胳膊撑起来的时候刚好撑在林语笙面前,这个姿势太近,林语笙手里的书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别闹脾气,怎么了。”裴执压低声音,话里带了安抚。
林语笙的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她扭头瞪裴执:“和你有关系吗?第一次见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谁了吧?既不拒绝我也不答应我,是不是看我就像看小丑一样,很有意思吗?”
裴执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他绝对不是逗林语笙玩,不同意是因为他始终觉得林语笙就是妹妹,林语笙可以不懂事,他不能跟着胡闹。不拒绝是因为,他觉得林语笙只是闹着玩。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林语笙那句风流快活他还记得。
她根本不在意。他唯一没想到的是,林语笙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他的资料,稍微一查就能查出来,他一直以为林语笙知道,故意在和他开玩笑。
“我从来都没有要看你笑话。”裴执叹了一口气,挡门的手也收了回来。
“也不重要。”林语笙垂眸:“反正你也没有喜欢上我,挺好的,我也不是很喜欢你,都挺好的。”
她说着,弯下腰去捡书,接着进屋,关门。
楼道里一片寂静,裴执站在门口,想着她的话,是挺好的,和他想的一样。但是他心里怎么有些难受呢。
他第一次见林语笙的时候,八岁,他脾气硬,从小就不服管,那天林家一家三口来裴家做客,他被裴兴德训了,站在院子里罚站。
林语笙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她才三四岁的样子,扎了两个小辫子,穿着粉色的小裙子,走路晃晃悠悠的,被她妈妈牵着手。
林妈妈是个很温柔的人,哄她:“那是你裴执哥哥,叫裴执哥哥。”
小团子就仰着脸看他,说话含含糊糊的,吐字也不清晰,叫他,裴执哥哥。
奶声奶气,软软的。裴执从没觉得奶团子这么可爱过。
她一手拉着林妈妈的手,一手费力地举起来:“哥哥吃糖。”
那一幕记在他心里许久。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林语笙太小了,裴执只是觉得,这小团子可爱,她叫我一声哥哥,我就要把她当妹妹,要照顾她。
只是后来都没有再见面,其实中间还是见过一次的,那时候林语笙十八九岁,寒假回家,过年的时候跟林开诚出来拜年。他远远地看了一眼,林语笙并没有见到他。
两次见面,第一次林语笙年纪小,不记得事,第二次林语笙没看见他。就是这第三次见面,让他招架不住。
性子太烈了,小时候那么软,长大了浑身是刺,可是即便浑身是刺,见他也会对他笑。
现在不笑了。
裴执下意识想抽烟,伸手去摸的时候,又觉得算了,以后在这小丫头面前还是少抽烟,在她家门口,也不要抽了。
他站了一会儿,迈着步子下楼了。
楼下晚风起,吹得树叶轻轻作响,草丛里有秋虫鸣叫,裴执抬头看了眼三楼的窗,窗帘紧紧拉上,完全隔绝了外面。
裴执心里那股难受更甚,他心想,得找机会给小姑娘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