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进行了六个小时,胥夜等在走廊上,虽然时坐时起,到门终于打开,急忙迎上去,还是发觉肢体因长时间的紧绷而几乎僵硬,然后看到病床被缓缓推了出来,躺在上面的女孩唇色苍白,吸着氧,却已醒了麻醉,浅浅地对着他笑了,
“怎么样?”胥夜看了看简空又看向一旁跟床的威尔斯。
“很顺利,术中测评效果很好。”威尔斯也对他笑了。
心中压得他难以喘气的石头才终于稍稍回落几分。
老叶和天十配合医生一起推着病床回到病房里,威尔斯和一名护士共同确认了各个管道固定通畅,监护也妥善连接,各方面情况稳定,又叮嘱简空先休息,告诉胥夜有事可以按铃呼叫,然后大家便都自觉走了出去。
“疼吗?”胥夜坐在床边握着女孩冰凉的手。
“不疼。”简空很轻的回答。
“要再睡一会吗?”他心疼的问。
简空却有点吃力地对他招了招手,胥夜俯身过去。
“很高兴,世界,终于变得,充满光亮的时候,看到你。”她抬手摸着他的脸说,眼底有他久违的带着活泼的笑意。
“睡吧,以后每天都能看到我。”胥夜心有触动,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然后看着她闭上眼。
手术以简空要求的模式进行,选择腹侧内囊前肢为靶点,参数设置为长脉宽,她说做实验总是要朝最新的方向走,不能只停留在别人已经反复验证过的,这样才可能开启新大门,探索出新世界。
那给她手术,进行实验的团队自然是求之不得,威尔斯也拗不过她。但好在很成功,至少目前为止所有的数据都显示很好,简空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又牢牢地由她自己掌握,仿佛周围瞬间变得明亮。
药物也逐渐暂停,威尔斯与负责手术的医生每天都会多次来测定她的情况,开始程控,不断地调整,要她述说感受,要胥夜,老叶和天十一起观察她的所有反应。
而看到她一天天变好,胥夜也终于把那枚手术前摘下的戒指套回了她的指中。
“这……绳子呢?”简空有点尴尬,一直以为胥夜并没有注意到她戴的项链。
“不用绳子了,其实你现在应该叫我老公。”胥夜笑了笑。
“什么意思?!”简空瞬间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然后就看到了胥夜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两本小本子。
“有盖章,合法的。”胥夜还打开给她看了一眼。
而她伸手去抢,胥夜却立即敏捷的后退避开了她。
“不要那么激动,慢一点,医生说你还不能有太剧烈的运动,胥太太。”胥夜笑着将本子又放了回去。
“胥……太太?”简空彻底懵圈,只觉得世界有些玄幻,努力回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算的,我当时不清醒,不算的……你是骗婚呐!”
“你怎么证明当时你不清醒?”
简空:“……”
“你记不记得你有说过一句话?”胥夜又问。
“什么?”
“你说你如果结婚,新郎一定是我,那我不过是将未来一定会发生的事提前,又怎么能算是骗?”
简空哽着一口气:“你这是和我翻旧账?你自己还说过如果我不想结婚就不结婚,一直谈恋爱呢,结果呢?!”
“结了婚,一样可以谈恋爱,你不用担心结了婚我就对你不好。”
简空猛地撩起枕头就砸了过去,瞪着胥夜半晌,想破口大骂,又有点找不到词的感觉,最后只能自己郁闷的仰倒拉高被子盖住脸,气得发晕。
怎么突然就结了婚?怎么可以结婚……被子里的简空纠结的无语的看着自己指中的戒指,一万个接受不了,一把就给摘下。
心里反复问,怎么可以结婚。
满满的惶然和烦躁,那是真的抗拒和胥夜结婚吗?是,也不是,更多只是担心和,不自信,她始终都认为自己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她只会给他带来不可预知的麻烦和危险。
她不可能不报仇,报仇即代表了生死由天定,代表了种种变数,地城势力庞大,他极有可能会被连累,甚至家人都难以幸免。
这怎么可以!
即使撇开这一点不说,她也觉得她无法去胜任他妻子的角色,在她眼里,胥夜这样优秀闪亮的人,妻子也应该是时尚明媚的,能帮他策划宴会,应对客户,饭局中谈笑风生,联络感情建立交际,能和他步调统一,目标一致。
而不是她这种。
简空缩在被子里沉默着,手指一点一点抠着那枚戒指的纹路,烦躁的情绪也慢慢变成了忧虑。无论胥夜怎么哄都不肯说话,沉默了一整天,双目从茫然到无神,差点让大家以为病情又出现了变化,连威尔斯都怀疑电极是不是发生了移位,要拉她去检查,这才让她开口。
“你们都出去,胥夜留下。”她挠挠头,心头有些发堵,觉得必须要把很多东西和他说清楚。
然后等胥夜以外的所有人出去。
“你知不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女孩板着脸严肃地问。
胥夜坐在她床边,点点头:“知道。”
“你知道个鬼!”
胥夜:“……”
“是危险。”简空深呼吸让自己稍微平静,看着他,“我们并不是一类人,你生活在正常秩序的世界中,我不是,我的手上染满血腥,光是我走了的那两个月,我就杀了近百人,你懂吗?”
胥夜心中颤了一下。
“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在我的世界杀戮是家常便饭的事,即便我说我回不去那里了,但也不可能完全脱离。胥夜,若我惹来大祸,你怎么办,你的亲人怎么办,你要替他们想一想。”
胥夜不由捏着拳:“为什么不可能完全脱离?”
“因为……”简空顿了一下,因为仇还没有报。
“比起他们,你又知不知道,我会更怕你有危险。”胥夜不禁想起了老叶提到过的“家中大变”,连苏白都在变故中薨然过世,那么她是不是有一天也……
“你个恋爱脑怎么就还是不懂,你到底用什么在管理你的公司?!能不能有点正常的思维?”简空蹙着眉打断他,表情十分无奈,稍微平静了的心情也又突然躁动起来,连声音都大了不少,“你让律师来,我们离婚吧,现在就离。”
“不可能!”胥夜一听骤然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