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侯爷……,你赶紧去看看,不好了……”魏子良跌跌撞撞地进来,一般魏子良是不用通传消息的,他亲自来到,还是如此慌张,自然是出现了紧急的情况。
“怎么了?”安佑立即站起来,亲自扶起魏子良,魏子良竟然撞到安佑的身上,可见情况真的是很危急,安佑和兰青言交换一个眼神,两人同时往外走,一起前往乾清宫。
“乾清宫刚才有宫女和太监染病,开始以为是一般的病症,不想竟然是鼠疫!其中有一个太监还是侍候皇上的人,我想着沈大夫是照顾皇上的,我也不敢让沈大夫给那些人瞧,已经派人去请太医院的太医了。”
魏子良一边说一边走,他的脚步都跟不上安佑的脚步了。
安佑来到乾清宫,见到沈清鸣,沈清鸣正在亲自烧艾草,艾草逸出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之中,带来一股浓烈浓烈的气味,安佑立即走到李铮的身前,被沈清鸣拦住。
“侯爷请留步,你停留的时间还没有够。”沈清鸣的手指指外面,安佑才发觉在李铮的床前悬挂着的几十个香囊,全部都是装着艾叶,所有接近李铮的人都需要接受艾草的熏染之后再接近李铮。
“鼠疫?怎么会出现在乾清宫?”安佑大怒,皇宫应该是最干净的地方,竟然会出现老鼠,真是闻所未闻,乾清宫是皇上居住的地方,居然会出现鼠疫,这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这个还有待调查,这是我的责任。”沈清鸣神情淡然,他知道安佑的意思,他的心里也隐约知道其中的原因,
“要是皇上出现任何意外,你就算死十次也难以弥补,要是汐儿知道她把皇上托付给你,你把皇上照顾到出意外,她会放过你?”安佑被沈清鸣淡漠的神态激怒,想到李汐完全信任他,他对李铮的态度似乎是不冷不热,想到这里,他更加怒不可遏,他知道鼠疫的厉害。
沈清鸣的神情果然发生变化,他忍受一切就是为了留在皇宫等到那个人的消息,就是为了可以见到那个人,安佑的话刺痛了他,如果李铮有事,李汐绝对不会再想见到他。
“我会好好照顾皇上,你不用担心,就算我死了,也会确保皇上的平安。”沈清鸣说道。他好像不是在对安佑说话,而是对那个人说话,他的眼前浮现在心中每个晚上都会想起的身影,他的心,已经全部被这个身影所占据。
安佑看看李铮,再看看沈清鸣,只能暂时相信沈清鸣。
凤尘听到李汐的叙述,他尝试运功,身体的毒素还没有完全清楚干净,就算清除干净,此刻他也不能和张苗作对,李汐的体内留有蛊虫的毒液,就算是白胡子都不敢轻举妄动。
白胡子已经出来,坐在凤尘和李汐的对面,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白胡子心里感慨,以前的张苗和璇玑也是极好的人,没有想到会沦落到眼前的这一步。
白胡子虽然拥有黑夜之魅的雌虫,毒性完全胜过李汐体内的毒性,但是就是过于凶猛,不能做到以毒攻毒,反而会加速李汐体内的毒性的流动,从而使李汐更加迅速地中毒而死。
“师父,你和凤尘回去京城,你带着雌虫回去给我的皇兄看病,有我的令牌在此,无人敢为难你。”李汐的心里还是牵挂着李铮,既然她不能离开,就让白胡子和凤尘先回去。
“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在你的身边,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凤尘立即拒绝了李汐的建议,他不想再和李汐分开,在他看来,不能再有任何事情和人可以把他和李汐分开,他们从死再到生,个中的折磨让他们更加认清自己对于对方的重要性。
李汐看到凤尘坚定不移的眼神,也不想改变凤尘的决定,毕竟她没有忘记,之前即使是不告而别,凤尘都要一路追踪而来,如今自己就在他的眼前,他更加不会放开自己。
“孩子,我一个人带着蛊虫就可以了,你和凤尘跟着张苗回去,我也是夜族的人,要是他真的是会为夜族着想,你就看着办吧。”白胡子叹息一声,他也是夜族的后人,本来想着找到李汐就可以复兴夜族,但是见到李汐,他宁愿放弃复兴的希望,他更加愿意看到李汐幸福平和地生活。
“师父,是因为汐儿的母亲吗?”凤尘一直心里都有疑问,先皇是李汐的生父,一直都在炎夏国,而张苗和白胡子都认定李汐是夜族的传人,自然是因为她的血缘里面有着夜族的血缘,而唯一可以说的过去的就是,李汐的母亲和夜族有关。
“要是我不说清楚,你们一定是不会死心的,对不?”白胡子苦笑,其实他迟早就要面对这个问题,李汐自己也想知道,她没有阻止凤尘的询问。
白胡子拿出一本族谱,正是夜族的族谱,上面记载着首领的一个儿子因为得不到首领的位置,愤而出走,李汐的母亲应该就是这个出走的儿子的后代,而李铮之所以能中了蛊毒之后昏迷不醒,仍然活着,也是因为他和李汐血脉相同,才能抵御黑夜之魅的蛊毒。
过程很简单,李汐却是心潮起伏,想不到自己的母妃还有一段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往事,但是她隐约记得,小时候和母亲一起玩的时候,不管是何种毒虫啃咬,母亲都不放在心上,想来母亲对自己的身世也并不是一无所知。
“你们出去应付张苗吧,我等你们走了再走,只有让张苗看到我确实是没有能力,他才会放过我,至于他和你们走了,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白胡子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酷似黑夜之魅雌虫的蛊虫,这种虫子除了白胡子,还没有人可以看出。
“出来,时间到了,师妹,你要是再拖延时间,就不要怪我翻脸热不认人了。”张苗在外面忽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开始担心,白胡子老奸巨猾,不知道还有什么花招,他好不容易才找到李汐,绝对不能轻易放过李汐。
李汐带着凤尘,从容地出现在张苗面前,张苗见到李汐,大喜过望,他还担心山洞里有密道,正想钻进去查看,等了一会,没有见到白胡子出来,张苗的眼神又变得狐疑。
“师父怎么没有出来?”张苗问李汐,李汐目光迥然,盯着张苗。
“师父为何没有出来,你不是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吗?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李汐看着张苗,即使白胡子曾经想要了他的命,但是始终没有下手,而且还抚养大了他们兄妹,对此,张苗是丝毫不念旧情。他的眼里只有权力和黑夜之魅。
他为了得到这一切,就连璇玑的下落都放弃了、
一念及此,她觉得一阵寒栗,这个黑夜之魅如此厉害,居然可以使人迷失心智,放弃亲情,她的心里更加挂念李铮,只能寄望白胡子可以挽回李铮的性命。
“雌虫?”张苗的嘴角撇到一边,他已经计算好分量,就是想看到李汐来求自己,没有想到李汐把七叶草全部给了凤尘,如果不是,凤尘也不能完好无损地迅速恢复,站在自己的面前,看来为了自己的欲望,每个人都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在凤尘和白胡子之间,李汐当然会选择和她的关系更为亲密的凤尘,张苗更加确定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到了谁的身上都一样,他立即想到,如果白胡子中毒不治。那么他拥有的雌虫就在李汐的手上。
“雌虫在我这里,但是我不会给你,要是给了你,我们就没有任何保障。”凤尘举起手里的盒子,他打开盒子,让张苗见到了那个梦寐以求的蛊虫,张苗已经伸出去,凤尘在他手指伸到盒子的时候,忽然合上盖子,张苗的手指被夹到,他痛到呲牙咧嘴,对着凤尘瞪眼。
“真是对不住了,要是我不及时合上盖子,害你被蛊虫咬到就不好了,被盒子夹一下好过蛊虫咬一下,对不对?”凤尘对张苗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张苗被气到不行,说不出话来,他是用毒高手,就算真的被蛊虫咬到,他也有办法可以治好自己,凤尘分明就是捉弄自己,他看看李汐,李汐一脸漠不关心,如果凤尘不做出这样的举动,她也会。
她对这个师兄,没有丝毫的好感,虽然,他还算是她的族人。
“既然我们要在一起,在谁的手里都是一样,不是吗?”凤尘嘻嘻一笑。
“要是雌虫有任何意外,你们也不能活着!”张苗指着凤尘和李汐,他习惯了利用蛊虫控制别人,别人对他千依百顺,李汐和凤尘是一个异数。
“废话少说,接下来要做什么?”李汐见到张苗还想和凤尘争辩,她立即开口说道,免得他再浪费时间,张苗见到李汐的面色阴沉,他只能收回自己的脾气,带着李汐和凤尘离开,他对凤尘的同行没有异议,凤尘的血可以饲养其他的蛊虫。
他在临走的时候,趁着李汐不注意,在衣袖里滑出一个小小的竹筒,把竹筒用脚往后踢进山洞里。竹筒遇到山洞里潮湿的空气,封住竹筒的布条自然融化,一条条深绿色的毒虫从竹筒里爬出,迅速游向每一处有生命的地方。
白胡子在黑暗中,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白胡子在山上种植了无数的毒草,张苗带着李汐和凤尘往山下走,张苗避开那些毒草如同吃个馒头那么简单,李汐想起白胡子的话,张苗天资聪颖,是一个很好的人才,本来白胡子都准备放弃要他的命,如果张苗当初没有出走的话,白胡子还会收她为徒吗、
等到她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发觉自己竟然伏在凤尘的背脊上,她一直都么有发觉,她的手按在凤尘的肩膀上要下来,凤尘的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
“不要动,让我背着你,你在我的背上,我可以感觉到你的存在,很幸福。”凤尘把李汐的手抓住,他刚才见到李汐一直在沉思,她的脚被一些有尖刺的毒草划过,凤尘听李汐说过,这里生长的都是毒草为多,他担心李汐被伤到,又不想唤醒李汐,他干脆把李汐背到自己的背上,李汐过于入神,竟然没有发觉。
李汐还想挣扎下地,越是挣扎,凤尘就抓的越紧。
“你们两个再不走,这些就是你们今晚的晚餐。”张苗忽然回头,摘下身边的一束草,伸到凤尘的鼻子前,他虽然不喜欢凤尘和李汐,但是他们之间的亲密让他想起自己和璇玑,他和璇玑并不是亲兄妹,为了掩人耳目,才装作是亲兄妹。
当初璇玑出走,使张苗痛彻心扉,才会跟着她出走,随着追随璇玑的脚步,他觉得自己发现了璇玑离开的秘密,她带走了黑夜之魅的雄虫,并不是因为白胡子说要她的血和性命来饲养蛊虫,而是她似乎是因为喜欢上了某个人,才会离开他们。
张苗不愿意深究,他把一切的过错都归咎在白胡子的身上。
见到凤尘和李汐虽然言语不多,但是举止默契,动作温馨,他也依稀记得,很久很久以前,璇玑也曾要自己背着下山,他们那个时候多么快乐,可惜眼下是一去不复返了。
“晚餐就晚餐,最好就是找多点有毒的东西给我吃,我的血充满了毒液,你的蛊虫也活不了多久。”李汐对张苗的威胁是嗤之以鼻,他极为迷恋权势,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出事,至于凤尘,手里握有黑夜之魅的雌虫,张苗也不敢轻举妄动。
李汐看到凤尘的裸露在外的手腕也被毒草割到,。她撕下自己衣服的下摆,做成布条,把凤尘的手背缠住,保护他的肌肤,凤尘的唇在布条上亲了好几下。
“夫人,有你给我做的勇气布条,就算是再多的毒草也不怕了。”
“有你在我的身边,我也有了勇气。”李汐在凤尘的耳边轻轻说道,凤尘的身子微微颤抖,这是李汐第一次对自己说如此亲密的表白,他的手再次紧紧握住李汐、
“你也是我的勇气,只要和你在一起,不管是哪里,我都会保护你。”
凤尘觉得李汐伏在自己的肩头,他觉得自己仿佛背着一个世界,仅有他和李汐的世界。
走了足足三天之后,他们来到一个四面环山,悬崖峭壁的地方,有一面的山壁上挂着瀑布,湍急的流水从山顶奔流到山下。大门处有几个字:青水谷。
令凤尘和李汐觉得惊奇的是,这个盆地里已经有了不少的人,他们身上的衣裳都染满灰尘,这里的人不是在打石头,就是在搬运石头,他们似乎建造房屋,李汐没有看出端倪,凤尘却看到,他们正在建造的不是一般的住所,而是一座宫殿。
他看着张苗的神情发生变化,张苗并没有察觉凤尘注视自己的目光,他对李汐说道:“这些都是我们的族人,我花费了很多的力气才把散落在外面的族人找回来,我已经画好图纸,只要假以时日,就可以恢复我们夜族以前的恢弘,如今你身为族长的传人回来,我们就更加厉害了,如虎添翼,大家就等着你回来。“
还没有等李汐反应过来张苗抓住李汐的手,对在下面干活的人高声说道:“大家停手!听我说!我已经找到我们夜族的族长的传人!”
众人纷纷停下手,抬起一张张布满灰尘的脸,抬头看着李汐,李汐看着这些人的眼神纯真,她心里也是发酸,这些是自己在血缘上的亲人,自己的先祖曾经守护着这些人的先祖,如今轮到自己需要守护这些人。
张苗没有等下面的人发出疑问,当众打开盒子,抓起李汐的手指,割破李汐的手指,李汐指尖滴出的鲜血滋养了蛊虫,蛊虫通体发黑,蠕动着发胖的身躯,李汐看到几乎要吐出来,想到这样的东西就是令人为之色变和失去性命的黑夜之魅,是用自己的血来滋养,她心里就涌起说不出的滋味。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蛊虫在李汐的血液里变大变壮,每个人都欢呼大叫,凤尘看着李汐,对着李汐摇摇头,他看到这些人的眼神和李汐所看到的不同,李汐带着感情去看这些人,凤尘是理性地看待这些人,他发觉这些人的眼神不对,他们看得都是集中一点,但是眼神涣散。
“行了,我带你一个地方,以后你们就在那里给我好好呆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能出来。”张苗满意地收起自己的盒子,他对李汐和凤尘说完,就转身带头离开,有了李汐在手,他就可以召唤更多的夜族人回来为自己所用,他的梦想已经开始展现希望的曙光。
李汐和凤尘沉默地跟着他来到一个地方,竟然又是一个山洞、
“师妹,师父和你都是住在山洞里,如今我也找一个山洞给你住着,你就在这里呆着,等我的指示,每天我都会来到这里为你采血,你最好就断了逃跑的念头,这里山高水远,我在洞口放了很多毒虫,要是被咬到,没了性命,就不要怪师兄没有和你说清楚。”
张苗看着李汐嘿嘿阴笑,他一手被李汐往山洞里退去,凤尘拉住李汐,两人一起往山洞的深处坠去,张苗按动一边的机关,洞口顿时落下千斤重的铁门,三个人就被这道铁门隔开。
张苗等了好一会,确定铁门已经落下,他才放心离开。
“汐儿,你看到了吗?那些人在为张苗建造皇宫,他带你回来不是为了振兴夜族,而是为了他的皇帝梦,他想在这里做他的皇帝。”凤尘刚才仔细观察,察觉这里的一切都不是在建立一个适合居住的村庄,而是建造一个皇宫和所属的地方。
李汐被凤尘提醒,她也想起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情景,处处都是铁闸,他们进来这个盆地就见到了三道闸门,都是用玄铁所造,这里的人只能进不能出。
“如果他需要人来建造他的地方,做他的皇帝,自己找人就好了,用得着一定要找到我吗?为什么?“李汐看到那些人的脸,和一般人没有分别,为何张苗一定要找到他们?
“为了蛊虫,你忘了?你们夜族之所以能独居一方,没有人敢侵扰你们就是因为夜族拥有天下最厉害的蛊虫,这些蛊虫的厉害之处在于夜族的人和蛊虫同生同死,张苗利用这些族人饲养出蛊虫,然后就去毒害更多的人,之后……“
凤尘没有说完,李汐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之后张苗甚至可以利用这些蛊虫一统天下,活人可以打仗,死人却不能反对,李汐想到这里,心里大惊,她还不曾想到这些。
“还没有到时候,不用担心。我们先休息吧,明天再做打算。”凤尘安慰李汐,他让李汐靠在石墙上休息,自己却四处扫视,这里阴暗潮湿,没有通风的地方。
忽然,凤尘在李汐过于劳累迅速睡着之后,听到了一种声音,他的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靠在李汐身边也睡着了。
炎夏国皇宫,所有的宫人都配戴由沈清鸣亲自调配的药料,防止瘟疫。
安佑看着新衣,她也染上了鼠疫,如果新衣出事,他不知道要如何向李汐交代,而且新衣身份特殊,难保北狄不会因此大作文章。
他亲自下命女卫彻查这件事,新衣身边都是信得过的人,为何她会有事这个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我拿到药了。”兰青言捧着一碗药进来,见到安佑的脸都要变成放了很久的橘子,他推了推安佑的后背,安佑暗自庆幸兰青言回来了,自己的负担少很多。
“老爷子叫你过去,说有朝事和你商量。”兰青言对朝廷得事情不感兴趣,看在李汐的份上,他宁愿留下照顾新衣,也是他的借口,听课凤铭念那些规矩他就头大。
安佑这才想起近来为了处理突发的事情,只能拜托凤铭处理朝事,他心中感到愧疚,毕竟凤铭是老人家,身子不是很好。他本来想回去来仪居换一身衣裳,不想回去的路上遇到凤铭前来请自己速去的人,他只能立即赶过去。
来到凤铭居住的地方,凤铭一脸的严肃,他少见地从轮椅上站起来,回头紧紧盯着安佑,他的眼神凌厉,要把安佑看穿。
“老爷子,近来你辛苦了……”安佑见到凤铭举起手阻止自己继续说下去,他停住了,以为凤铭有其他话要说,他安静下来,等待凤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