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汐却突然惆怅起来,若没有安凤两家,自己这个摄政公主,如何做的心安理得?她叹口气,总想着自己为炎夏做出的牺牲,他们何尝不是为了炎夏拼尽了一切的?
安佑来到来仪居,将事情始末说了个清楚。原是前头冀北雪灾,那程建宗便瞧着这个机会,做了假,将十万两银子混在要出宫的赈灾银子中,准备运送出宫。
只可惜宫中戒备森严,加上十万银子数量巨大,无法运送出宫,只得将银子暂时隐在后宫。有人闯入皇宫,他知情不清,以为这是个机会。库银被盗,责任多在皇城禁军,他顶多不过一个失职,加上李汐对他的信任,不会动他。
李汐自责地叹息一声,“都怪我识人不明。”又笑看安佑,“除了你,旁人哪里想得到这些。”
安佑摸摸鼻子,惭愧道:“此次这功我还真不敢居,是兰青言那小子给我传的消息。公主之前说的话可算数?”
李汐挑眉,疑问道:“什么话?”
“我和兰青言那小子说了,破了此案,必有十五名北狄舞女赏赐。如今也算是他破的案,我不能欠了他情。”
李汐乐了,“前头说要给你,你又不要,留在宫里是个祸害,便遣散了她们。”见安佑苦着脸,幸灾乐祸道:“左右你府上舞姬少不了的,十几名还是送得起。左右前头你在六皇叔跟前哭穷,送些出去,也减轻些负担。”
安佑人已经闪到门边,一幅谁敢送出去就与他拼命的样子,“你不送我也就罢了,还要把我搜罗来的美女送出去?过河拆桥也不能这么明显。”
“我是踩着兰家桥过的河,与你何干?”李汐掩唇,笑的得意。
安佑嚷着遇人不淑离去。
“以前倒是没瞧出来,那傻小子竟然也聪明了一回。”事情解决,新衣的语调也轻快起来,想起兰青言那张笑脸,忍不住调侃道。
“是啊。”李汐悠悠叹口气,她也没有在意兰青言,没想到这次的大事,还是他解决的。
新衣话锋一转,低低问道:“主子什么时候出去?”
“到底是我用人不明,才会导致此次事件的发生,这来仪居安静,多待一些日子也是好的。”随后,李汐又道:“李盈盈的孩子没了,你去甘露宫瞧瞧,再有就是去把幻樱找来,我有话要说。”
提及幻樱,新衣心中一沉,不由自主道:“主子,这次的事情,幻樱她……”
“你叫她来吧。”李汐摆摆手,示意新衣不必多言。
凤尘拖着一身伤回到凤府,才迈进家门便一头栽倒在地,可吓坏了一众家丁。
福伯忙请了大夫来,经过检查,两根肋骨折断,稍有不慎,直接插入肺部。吓得他冷汗顺着额角湿透了衣裳,慌慌张张去禀报了凤铭。
老爷子一听,没怎么放在心上,凤尘混迹沙场时,比这严重的伤都受过,他较为好奇的是在京基这个地方,自己儿子身怀武功,怎么会受伤?
兰青言回府时,库银追回的消息也随之传入凤铭耳中,两下一联想,露了笑脸。
知道他已经猜了大概,兰青言靠在门边,看看还在昏迷中的凤尘,皱着眉头道:“凤尘是被李承锋所伤,库银一事与李家有关,老爷子,用不用与公主明说?”
“银子没有出库房,抵多是个盘查不力的罪,我们又没有证据,李承锋也不会承认。届时李权那老东西,反咬一口不是没有可能。”凤铭看着儿子,堆满皱纹的老脸露出一丝同情,“何况,皇贵妃的孩子一出生便夭折,焉知不是他们缺德事做多了,报应在小孩身上。”
兰青言眸光黯淡片刻,“凤尘这样子,要禀报公主吗?”
“他未必想让她知道。”想到两个孩子之间的矛盾,凤铭也无可奈何,都是倔强的人,谁也不肯先认输。“老了,老了,他们年轻人,可劲地折腾吧。”
兰青言看着凤铭远去的身影,再看看凤尘,低声呢喃道:“炎夏有你们父子,何愁不盛?”
李汐禁闭解除,第一时间便是赏了兰青言十五名美女,又寻了个稀奇的玩意儿送给安佑,总算是把他打发了。
安佑一直居在桐梧宫,白日里看着李铮批阅折子,晚间则在来仪居与李汐商谈大事,着实累了。
李汐笑着拍拍他肩膀,“能者多劳,我放你半月的假可好?”
安佑退后三步远,“臣要云游四方,体验民间疾苦,公主有事去找驸马爷。”
知道他玩笑,李汐顺着话道:“既如此,冀北灾情缓解,你代本宫前去慰问也好。”
安佑缩缩脖子,“冀北此事烈日炎炎,公主,你当真忍心,怎么不派那位驸马爷去?心疼了?”
李汐皱皱眉头,抬首看向双凤宫的方向,没有说话。
新衣才捧着一盅汤进来,听了安佑的话,冷笑一声道:“咱们那位驸马爷,已经半月没回宫了,此刻还不知哪里逍遥去了呢。”
“随他吧。”李汐不想听到关于凤尘的事,淡淡一笑,在安佑开口之前阻止了他。
安佑也无奈,告辞离宫,才回府,见府门前停了几辆香车,眉心堆起一团厌恶,暗道又是谁来给自己送礼了?
转身打算躲远,香车里头一人叫住了他,定眼一看,不是兰青言还是谁?
瞧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安佑挑眉道:“欠你的十五名美女,不是给你了吗?虽不是北狄的女子,公主的眼光想来不会差。”
兰青言一幅幽怨的表情,“消息是凤尘探听来的,头次他受了伤,着急忘了和你说。我还以为你们知道,这十五名美女是送给他的,那小子一听是公主亲赐,直接又晕过去了。”
安佑哪里想到这回事,暗道这几人可真行,这样的事也能瞒着。“他半月不回宫,就因为受伤的事儿?”
兰青言点点头,指了指那边的香车,“我怕他再看见受不了,这十五名美女,还是你收着吧。”
临走,兰青言又嘱咐道:“此事就无需和公主说了,那小子倔的很,只怕不愿公主知道。”
兰青言的话,安佑听进去了,朝他挥挥手,转身叫人收了香车,人却又折回皇宫去。
李汐与凤尘分明对彼此有意思,只是谁也拉不下脸来,若不推波助澜一把,怎么对的起那妮子从小唤自己一声安哥哥?
来仪居,李汐正嘱咐着幻樱一些事情,听闻安佑又回来了,暗道这次又是什么事?
安佑一见李汐,从兰青言送香车说起,然后说道凤尘的伤,最后一句叹一句怨地说道:“都怪我糊涂,没仔细查个清楚,驸马爷受了重伤,也没去探望。”
凤尘为了库银一事受了伤,李汐也无比惊讶,只是看安佑那夸张的表情,心中阴霾也散了几分,“行了,本宫会去看他的。”
李汐话既然说出来,便一定会做到,安佑这才心满意足地告辞。
得知凤尘为了调查案子受了伤,新衣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兴匆匆拿来了李汐出行的行头,眨巴眨巴眼候着。
李汐瞧着她怪异,忽的嗤笑一声,“这是做什么?“
“公主不是要去凤府看驸马爷?”新衣理所当然道,已经拿着薄薄的兜头披风在李汐身上比划。
微微一叹,李汐敛襟坐下,她与凤尘之间,只有利用关系,或者说自己一直在利用他。凤尘做这一切,只因为凤家的使命。她心里明白,这对他很不公平。
“此事先搁着,堆积下来的事情多,先处理了再去不迟。”李汐一语毕,又与静默一旁的幻樱说话,不给新衣说话的机会。
自‘小皇子’夭折后,李铮一有时间便来到甘露宫陪着李盈盈。
李盈盈身子恢复的快,只是终日闷闷的不说话,有时候看着一个地方怔怔出神。
李铮瞧着心疼,变着方儿地想要让她开心,却于事无补。
李盈盈身边的丫头连星说:“娘娘只是太思念小皇子。”
李铮竟从宫外寻了几个孩子入宫,全带到了甘露宫,让李盈盈看看喜欢那个,就拿来抚养便是。
这小皇帝做下的荒唐事,也算是炎夏开国以来头一遭了。
李汐听闻这个消息,又是惊又是怒,皇兄对李盈盈竟然依赖到如此荒唐的地步,龙嗣岂可儿戏?当即扔下手中的折子,往甘露宫赶去。
“盈盈,你看看,这些孩子这么可爱。”李铮一个个将孩子抱到李盈盈跟前,期盼她能露出笑脸。
看着李铮满脸的殷勤,李盈盈没有丝毫开心,敛起的眉心堆了一丝厌恶,眼神刻意变得空洞。
见她丝毫不理会,李铮脸上的笑一丝丝暗淡下去,将孩子抱给魏子良,哀叹着坐在李盈盈身边。
李汐来到甘露宫,魏子良正安排着人照顾几个婴孩,见她来了,忙上前来回禀道:“前头公主忙着朝中的事,皇上执意如此,实在拦不住。”
“胡闹。”院子里婴孩啼哭的声音此起彼伏,李汐忍不住低喝一声,让魏子良将小孩子都抱回家去,进屋先朝李铮行了礼。
见李汐脸色不好,李铮不敢多话,扶她起来,问道:“汐儿,你也是来看盈盈的吗?”
目光掠过李铮,停在李盈盈那张看似忧伤的脸上,李汐神色肃穆,轻声道:“皇妹有话与皇贵妃说,皇兄也乏了,先回宫歇息罢。”
“汐……”李铮的话还未说完,被李汐视线一扫,不敢多言,嘱咐两句,依依不舍地离开。
挥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只留了连星与新衣在里头,李汐在李盈盈眼前坐下,语气平平:“究竟如何,你才肯放过皇兄?”
“放过?”李汐这样低身下气,李盈盈有一瞬的诧异,冷笑道:“起在祈求他放过我。”
“皇兄现在只是个六岁的孩子,他只记得从前你对他的好,不管你的心怎么变,不要再捉弄她了。”李汐近乎恳求道:“他为你做的荒唐事,难道不能让你心软一点?”
“我放过他,谁又来放过来我?”李盈盈笑的凄凉,“若非你和父亲说,他怎么会把我送进宫里来?李汐,一直是你不肯放过我。皇贵妃,但真是尊荣无比的称呼!可他是一个傻子,我不爱他,你们将我锁在这个宫里,可考虑过我的感受?”
这是李盈盈第一次在李汐面前流泪,长久以来积压在心中的悲伤,透过这一声声歇斯底里,彻底发泄出来。她瘫软在床上,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女子,不明白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说过,十年前的事情,我也是受害者,你们谁也不信。那天晚上你母妃也在,她看着昭哥哥喝了那碗汤,根本没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昭哥哥说是我害了他,我要去找你母妃作证时,她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母妃死的那一夜,你在她身边?”李汐眼神突然凌厉起来,欺压上前,捏住李盈盈的下巴,一脸阴霾,身子却止不住地瑟瑟发抖。“究竟怎么回事?”
连星要上前帮忙,被新衣扣了双手拉住,“这里没有你的事,最好别开口。”
李汐突然发难,李盈盈也吓了一跳,可一瞬又恢复过来,咧嘴笑道:“你不是那么厉害,查清楚了下毒的人吗?”
“说清楚。”狭长的双眸中晕了浓烈的杀机,李汐的手慢慢往下滑,捏住李盈盈的咽喉,“不要逼我杀你。”
见李汐动了杀意,新衣忙上前制止她,“主子,不可。”
李盈盈脸色涨得通红,却仍旧在笑,而且笑的十分得意。“这些年来,你一直为此事耿耿于怀,因为毒害你母亲的凶手,还逍遥法外。”
她咳了一声,又得意道:“李汐,其实你心里也清楚,我不可能下毒害昭哥哥,只是你恨自己当时无能,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只能找一个人恨着,这样一来,才能减轻你的负罪感。”
纤细的五指慢慢收拢,直至关节泛白,李汐眉宇出现前所未有的狠厉,看着李盈盈逐渐微弱的呼吸,眼一闭,用了全身的力。
“主子三思,她若是死了,激怒廉亲王,炎夏大乱呐。”新衣急急劝道。
“我手中握有余下的二十万大军,量他也不敢轻举妄动。”话虽是这样说,可李汐的手指却没有收拢,盯着李盈盈,再次问道:“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盈盈重新获得空气,大口吸了两下,又看着李汐笑:“你为何不去问昭哥哥?那夜他和你母妃在一起的,你以为他对你好吗?李汐,你不要天真了,他连你母妃的死都隐瞒了。”
所有的愤怒集聚在李汐双手,她再次收紧双手,看着李盈盈的呼吸慢慢少了,双眼通红。
大门被人强力推开,李铮看着床边的两人,吓得忙上前拉着李汐的手,“汐儿,不要杀盈盈,汐儿不要杀她。”
“皇兄……”带着哭腔的声音令李汐诧然回神,有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怔怔地松了手,“是她害了三哥哥,是她害了三哥哥。”
李铮却顾不得李汐,赶着查看李盈盈的伤势,随后有些悲哀地看着李汐,“汐儿,你放过盈盈好吗?就算皇兄求求你,她刚失去孩子,我求求你放过她好吗?”
在那双眼的注视下,李汐慢慢转身,推开新衣的手,踉跄着一步步走了出去。她仰面将夺眶的泪水收了回去,裂开的嘴角笑得十分灿烂,灿烂到不忍直视。
新衣心疼李汐,忙追了那上去,哭着哀求道:“主子,你别这样。”
“我想一个人静静。”李汐的话轻,没有丝毫的力度,就像她人一样,仿佛随时会被凤吹散。
看着那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新衣不敢跟上去,她怕看到这样的李汐,卸下所有精致的伪装,回归那个最真实的自己,在奔溃的边缘挣扎着。
“你知道,我不爱你的,我一直在利用你,那个孩子也是假的。”面对李铮关切的眼神,李盈盈笑的十分讽刺,也很得意,“我还是害了昭哥哥的凶手,你现在是不是想要杀了我?”
“我不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大,李铮一时间没法接受,他将李盈盈按在床上,要她好好休息。
“你为什么不杀我?我那样欺负你,侮辱你。”李盈盈冲着他的背影吼道。
身形一顿,李铮微微仰头,朝她笑了笑,“汐儿说我忘了很多事,有一件事却记得清楚,那一年六叔生辰,我和汐儿也去了。我们去马场玩,那马突然发飙,有个小姐姐将我和汐儿推开,自己却被马踢中了,在床上躺了三个月,险些性命不保。”
李铮轻声说着,看到李盈盈颊边的泪水,笑道:“你不要哭,我会保护你的。”
凤铭正在与凤尘说话,福伯小跑着进来,压低声音道:“老爷,公主来了。”
“那就赶紧请进来啊,赶紧替尘儿梳洗一下……”凤铭想当然地认为李汐是来看凤尘的,随后见福伯脸色有些发凉,蹙眉问道:“怎么了?”
“公主是一个人来的,此刻在书房,老爷自己去看看吧。”福伯小声道。
察觉事情有些怪异,凤铭忙去了书房,见女子一身披着淡粉的兜头披风,精致的侧脸充满了哀伤。
“公主……”凤铭躬身行了礼,轻声唤道。
李汐转头,面上无悲喜,只是眼眶有些红润,眼底却十分严肃。“今日我来,只想问一件事。当年我追查母妃中毒一事,那些被我查出的人,他们是无辜的,对吗?”
显然没料到李汐回突然询问此事,凤铭身子一颤,不知说什么才好,几次开口要说,见李汐犀利的眼神,又噎了回去。
“陈年旧事,公主又何必执着?”凤铭悠悠叹口气坐下。
“果然如此,那么李盈盈毒害三皇兄的事,也不是真的了?”李汐冷笑,“你们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我?或者说,父皇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我?”
见李汐如此执着,凤铭示意她坐下,才开始讲述那段过往。
“秦家灭门后,皇上也觉得其中一点颇多,可他是天子,是不能出错的。这个时候公主认定此案有冤情,老臣与皇上商议,不若就让公主去查,若能查出幕后凶手便是最好,若是查不出也权当是小孩子胡闹罢了。”
“所以,你们为了给秦家一个平反的理由,在没有查到真凶的情况下,故意将那些线索安排给我,将一切罪责让无辜的承受?”李汐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殆尽,身子软软地瘫在椅子上,脸上始终挂着嘲讽的笑。
“那些死的人,也不全是冤枉,他们都是后宫妃嫔安排在逆母妃身边的人,皇上这样做,也是担心你们兄妹二人。”凤铭不忍道。
李汐默了片刻,又问:“那么李盈盈呢?”
“三殿下是与你母妃同时中的毒,只是他服下的少,救治及时,捡回了一条命。皇上为了牵制六皇叔,将三殿下中毒一事,推到了李盈盈的身上,以此令李权感念皇恩,死心塌地。”秘密埋藏的太久,如今一口气说出来,凤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担心地看着李汐。
自己一直崇拜的人却做了那样多令她不耻的事,而一直恨着的人,却是最大的受害者。
李汐没有说话,只是很小声地笑了笑。或许,自己需要时间去慢慢消化今日的一切,她起身,行至门边,才突然问道:“毒害母妃的凶手,找到了吗?”
凤铭摇摇头,“没有。”
“不许派人跟着我。”出门前,李汐留下这样一句话。
兰青言看着她离开,然后看着凤尘跟了上去,问门口的凤铭,“这些事情,老爷子瞒了十年,为何现在告诉公主?”
“人老了,现在想起来,有年轻时犯得那些错,也想要弥补一点,就算是晚了,也比没有做好。”凤铭悠悠地看着门口,随后视线落在兰青言身上,“孩子,人生在世,有太多的迫不得已,哪怕明知是错的,也必须去做。做错了无可厚非,等将来有一天,你知道自己错了,想要悔改的时候,不要迟疑。”
兰青言垂首想着凤铭的话,紧抿的唇有一丝苦涩,望着那个寂寥的背影低声呢喃道:“可有些错误,是没法弥补的。”
脑袋一片浑浑噩噩,李汐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就那样走步履蹒跚地走在大街上,如同行尸走肉,没有丝毫的目的。
凤尘不远不近地跟着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面色微微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