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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残缺印记
第36章残缺印记
禾锦扶着亓笙进房间躺下,还替他把被子打开,也不知道避嫌。亓笙尴尬到不行,赶紧抓住被子,讪讪道:“王女我自己来……”
她仿佛没听见,从他手中抽出被子,替他仔细盖好,“暖玉要戴着,若痛得厉害了就告诉我。”
亓笙胸口不停地起伏着,脸上滚烫如火,感觉像染病了,“……我知道了。”
禾锦也没再越矩,起身淡淡道:“那我先回去,外面的书我替你收着,你趁这夜色好好睡一觉。”
他点头。
禾锦退出去,关门的时候才发现亓挚一直躲在门后面,等她一出来,赶紧钻进去询问他哥哥的病情。
亓挚这么害怕她,也是禾锦没想到的,她总觉得他心里藏着什么事,让她很想探究探究。她收完外面晒的书,就跃上屋顶,从亓挚的房间化为云烟飘进去。
亓挚探望完哥哥回房,他刚进去把房门一关,屋子里瞬间灯火通明,脑后阴风阵阵。他一回头,就瞧见禾锦卧在软榻之上,一手撑着头,一手端着壶,仰头而饮。
红衣雪肤,长发披肩,在他眼中却犹如厉鬼。亓挚赶紧转身想跑出去,门却怎么也拉不开。他咽下口水,声音微微发抖:“你要干什么?”
“只是想喝酒了,找不到人陪。”禾锦缓缓坐起来,慵懒如猫,她赤着双足跪坐在软榻上,长发披散下来能垂到脚踝,她的眼冷清如水,却能让人浑身都着火。
亓挚转过身不敢看她,说话都在打结,“我、我不会喝酒……”
“你若不愿,那我就只好找你哥哥了,不知他身体虚弱,还能不能喝下。”
“你别找我哥哥!”亓挚转过来,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喝。”
他拿过她手中的酒壶,不分青红皂白就一通乱饮,呛得面色通红,一直喝完才停下。那酒她刻意做了手脚,本就酒劲大,他还这样喝只怕要醉得不轻。
禾锦第一次正视他的模样,才发现那五官竟和亓笙如此相像,若不是知道他是亓挚,她都要以为自己看到了当年的子书。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眉眼,惊叹道:“你和你哥哥长得真像。”
亓挚打了酒嗝,没多久酒力就升上来,看什么都看不清,“像谁?”
禾锦不禁觉得好笑,微微勾了唇,“如果见你哥哥之前先见了你,只怕连我都要认错人了。”
亓挚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也不懂她说这话有什么意思,他站不住脚,就坐在软榻上,恰好坐在禾锦旁边。
先前还那么怕她,果然是酒壮人胆。
禾锦凑到他耳边,轻声问他:“你为什么看到我就跑?”
亓挚耸搭着头,无意识地回答她:“因为怕你。”
“为什么怕我?”
“因为一个梦。”
“什么梦?”
“我梦见你、你……你把……”亓挚紧皱眉毛,似乎很抗拒。
禾锦加重了法力,逼他一定要说出来,“我如何?”
“……你、你把……你把剑刺进我心口……”
禾锦一下子就定住了,窗外一道惊雷劈下来,“轰隆”一声振聋发聩,映在她脸上白如霜雪。
亓挚被法术耗尽了心力,往后倒在她身上,醉得不省人事。
禾锦直直盯着前方,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门外又是一道惊雷劈下来,乌云密布,遮住了所有星光。
大雨倾盆而下,冷意铺天盖地而来,雨水冲刷着屋顶“噼啪”作响,一时之间电闪雷鸣、狂风骤雨,感觉连屋顶都要被掀开。
亓笙被雷声惊动,他总觉得会发生不好的事情,连忙起身穿上鞋子。
禾锦扶起怀里的人,纤细的手指用很缓慢的速度,拂开他的头发,将衣襟往后拉。
他的脖颈修长,突出骨节,刚开始什么也看不到,再往下拉,便现出了半截断肠花印记,鲜艳如血。
当年亓笙初入皎月宫,禾锦特意查看过印记,只瞧了上半截便没再往下,却不曾想……另外半截在亓挚身上。
烛火剧烈摇曳,惊雷照亮整个房间,急剧的风雨仿佛要推倒这座宫殿。
禾锦轻抚着他的后背,目光空洞涟艳,“你说,你在梦里看到了什么?”
亓挚被她催醒,意识模糊地说道:“你拿着一把长剑,刺穿我胸口……”
禾锦轻轻拂着他的头发,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的眼冷清得吓人,又如妖如魅,染上了妖异的血色,“你神魂俱灭,忘了恩师、朋友、姓名,却还记得此事……”
“轰隆”,雷声震动天地,闪电照在她冰冷的脸上,犹如死人一般的苍白。
亓笙瞧见旁边屋还亮着灯,就上前拍了拍门,“挚儿,挚儿?你还没睡吗?”
禾锦仿佛什么也听不到,只温柔地将亓挚抱在怀中,视线落在那烛光之上,陷入魔障一般走不出来。
亓笙推门而入,看到了此生难以忘怀的画面。
他的弟弟醉得不省人事,衣衫不整地靠在禾锦怀里,她轻轻抚摸着他的发,目光空洞,如同对待爱人一般温柔。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股血气涌上心头,胸口剧痛,“你、你们这是做什么?”
禾锦微微回神,转头望着他,那眼神却比看着陌生人还不如,甚至连视线都无法聚在他身上。
此情此景,仿佛在他梦中见过,跟凌迟没什么区别。
亓笙忍着胸口剧痛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将他弟弟从她怀中拽出来,牙根紧紧咬在一起,紧到颤抖,“出去。”
禾锦睫毛轻轻一颤,抬头望着他,那眼中仿佛天地皆荒芜,红颜如白骨。
她忽然站起来,疯了一样捧住他的头狠狠吻下去。牙齿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在齿间蔓延,两人的呼吸声胶着不分。
亓笙将她狠狠推开,她从软榻上摔倒在地上。
昔日高高在上的王女,赤着双足,如同疯魔一样从地上爬起来,狼狈不堪地离开,“你终究是恨我的,你终究是恨我……”
窗外电闪雷鸣,雨打在身上生疼。
禾锦犹如行尸走肉在雨中行走,全身都被雨水湿透,她停下来仰头灌自己一大口酒,又继续往前走。
走到柳无言门前,用拳头狠狠地砸。
柳无言被雷声惊醒,总觉得要出事一直在算卦,听到砸门声吓了一大跳,赶紧把门打开,就看到了禾锦。
禾锦就站在门外,像从水里刚爬出来的水鬼,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拽住他的衣襟,低低笑道:“你想知道那场神魔大战发生了什么吗?我可以告诉你……”
她被门槛绊倒,整个人都摔在柳无言怀里,浑身冰冷得吓人。
第37章沧海桑田
第37章沧海桑田
禾锦回到魔界,方知发生大变故。兀叽闭关并非修炼,而是争夺神器被神主重创,神界趁此机会想将魔界一举歼灭。
神魔大战在即,兀叽不得不将所有子女都召回,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手臂骨瘦如柴,握住老大的手,“我若回不来,魔界就交给你和老二,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们小妹,日后无论她闯下什么祸,你们这当哥哥的都要多担待一些……”
老大兀苍穹最为沉稳,他镇定地点头,“父尊放心,定不辱使命。”
禾锦听他这话跟交待遗言没什么区别,“哇”得一声就哭了出来,扑在他床头,“父尊一定要去吗?你这一去跟送死有何区别?”
兀叽拍着她的肩膀,仍然身怀魔界之主的威严,“神界下此战书,我若不应,岂非让六界笑我无能?”
“既是神界,又怎能趁人之危?”
“十七。”兀叽叹了一口气,“六界本就弱肉强食,又何来趁人之危?”
禾锦跌坐在地上,愣怔地望着他,仿佛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
兀叽的伤时好时坏,禾锦也跟着担惊受怕,一直守着他稳定下来,才敢稍稍离开。
她正准备去找子书,就被二哥兀擎拦住,“你可是要去找那个凡人?”
禾锦点头,“二哥你知他在等我,就不要拦我了。”
兀擎握住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十七你听我说,你若真的喜欢上凡人,喜欢也就喜欢了,哥哥们也不会多说什么,可他毕竟不是真的凡人。”
“二哥你都知道了?”
兀擎点头,“神魔大战在即,你怎知他是不是在利用你?父尊伤得这么重,你要再出事魔界就完了。”
“二哥你信我,他没有利用我。”禾锦慌不择言,“我不会让他参与进来,我只想去看看他。”
“神界向来深沉,你又年幼,难免被蒙蔽。你听二哥的,暂时不要去找他。”
“不行,我……”
兀擎劝不动她,只能用绳索将她捆起来,封住她的法力,“你大哥也同意我这样做,你想找他也要等神魔大战之后。”
“二哥!二哥!”
禾锦被关了禁闭,心急如焚,急得团团转。魔界的时间和凡间本就不一样,她这一关几个月,人间怕是都过了几年。
九哥兀乾水和她关系最好,偷偷拿了钥匙放她出去,可二哥封了她的法术,再怎么也解不全。兀乾水怕她出事,就让她先别急,等他说服六哥五哥替她解开封印再走也不迟。
禾锦思来想去,又怕被二哥知道再将她关起来,她顾不得太多偷偷离开了魔界。
回到不入山,早就不是她印象中的模样,十二道结界全破,山被人硬生生劈成了两半,形成一道万丈深的峡谷。院子也被劈开,只剩下七零八落的残骸,梨花树早就枯死,悬在悬崖边上,如同遭遇了一场人间浩劫。
禾锦苦苦寻找,什么也没有找到,她不知道子书是出事了还是归位了,让她惶恐不安。她独自坐在悬崖边上一整天,抱着双膝,不知该何去何从。
身后有响动,她转过头,瞧见草丛中钻出来一只火狐狸,狭长的狐狸眼仿佛目空一切,迈着优雅的步子朝她走过来。它像以前一样趴在禾锦怀里,任由她抚摸着自己的毛发,闭上眼睛。
“阿狸?”禾锦将它紧紧抱住,磨蹭着它的脑袋,落寞道:“就只有你还在等我了……”
狐狸发出“嗯”的一声,仿佛在回应她。
禾锦使不出全部法术,没法入仙界找江瑜,就将阿狸偷偷塞到仙界的物资车里。
仙使发现了狐狸,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请来仙尊,江瑜恰巧看见,明白是禾锦在找自己。他把狐狸抱起来,对仙尊说这只狐狸是自己养的,就带上它去找禾锦。
江瑜来到不入山,从来没看到她这么狼狈过,坐在悬崖边上盯着峡谷,一言不发,他走过去轻声询问:“小锦,你怎么了?”
禾锦只想知道子书的事,连忙问他:“子书去哪了?”
江瑜只顿了一下就笑了,尽管苦涩在心头化开,还是笑得跟往常一样没心没肺,“他可是文星天尊,你说他能去哪?”
“他归位了?”禾锦有些失落,“他为何没有等我……”
“他等了你五年,自觉等不到你,就让我告诉他归位的方法。”江瑜顿了一下,还是解释了一番,“归位之前,他说凡人易老,只有做神才能一直等你。”
禾锦心头被触动了,眨眨眼睛把眼泪逼回去,“那归位之后呢?”
“归位之后,他说正邪不两立,便破开结界自行离去,这峡谷便是他破开结界时留下的。”
禾锦呆坐在地上,觉得有些冷,抱住自己的手臂,“他真这样说?”
江瑜点头,“他不这样说,又能怎样说?”
“可他明明……”禾锦心头哽咽,隐藏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明明发过誓的,无论如何都会和我在一起,就算恢复了神位也会爱我如命……”
江瑜略带怜悯地看着她,“你明知是情花作祟,又何苦自欺欺人?”
“若只是情花作祟,我何苦陷得这么深?”禾锦抬头望着他,眼眶都是湿润的,“情种无情不生根,这说明他对我也是有情的,我并非无理纠缠。”
江瑜听了她的话神情反而更加沉重,似是不忍心,“当年子书为飞升成神,便用禁术将七情六欲尽数斩断,绝不可能对谁生情。”
禾锦愣怔,“你说什么?”
江瑜只说了一个字:“哎。”
她站起来抓住他的衣襟,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什么禁术能斩断七情六欲?我闻所未闻……”
江瑜目含怜悯,比他说出的话更加伤人,“子书动了凡心,仙尊说他难以渡劫,他便请求仙尊为他斩断七情六欲,方才飞升成神。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又怎会生情?你应该是会错意了。”
“会错意?”禾锦简直不敢相信,急切道:“这只是你片面之词,你带我去见他,除非他亲口对我说!”
江瑜摇头,“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
他定定地看着她,“你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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