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虎和张家父子坐在张家的客厅,开始商谈天然居和张记酒铺的合作事宜,唐伯虎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一脸无辜的父子俩,再一次发问道:“你们确定你们酒铺一个月连二十两银子也卖不到吗?不可能吧?”
父子两对望一眼,哭丧着脸以一种祈求安慰的表情看着坐在对面的唐伯虎,张父道:“不瞒小东家,我虽然掌握着祖传的酿酒秘方,但是却不会经营,这酒铺的生意是一天差似一天,唉!”。
“张叔,我和梦晋是兄弟,当不得如此称呼,您还是称我为伯虎吧”,唐伯虎连忙欠了欠身子,逊谢道。虽然张父是个酒鬼,但是却是张灵的亲爹,他自然不敢丝毫怠慢。
“哼!铺子为什么生意一天比一天差,还不是因为你天天烂醉如泥”,张灵转过头气哼哼的瞪了他一眼,接着叹了口气喃喃道:“自从娘走了之后,咱这这家算是彻底完了,唉!要是娘还再世,铺子何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看着对面伤感的父子俩,唐伯虎也是唏嘘不已,知道他们都不是善于经营的人,当下问道:“张叔,梦晋,我想和你们合作开酒馆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现在是我大哥,我都听你的,反正照这样下去,酒馆迟早得关门,说吧,怎么弄?”,张灵轻轻拍着桌子,斜靠着椅背,爽快的说道。看来他已经真正被唐伯虎折服了。
张父看着唐伯虎,搓着双手不好意思的讪讪笑着,吞吞吐吐的道:“那个…那个…嘿嘿嘿…小东家…不是,伯虎…..”。
“张叔,您是我的长辈,有什么您就直说吧?”,唐伯虎知道他可能要提些要求,但是却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笑笑让张父尽管开口。
张父又转头看了看张灵,见他没有反对,才松了口气似得说道:“伯虎啊,小灵马上就要到苏州书院读书了,听说这书院一年的学费就要一百两,嘿嘿那个如果咱们的酒铺到时候赚不了几个钱,你可得帮衬帮衬,毕竟我们老张家三代就出了这么一个有出息的种,要是因为没钱错过了,可就太可惜了?”
张灵听见父亲竟然说出这种话,顿时大怒,他这人心高气傲,即使现在认了唐伯虎为大哥,但是让他开口求唐伯虎要钱,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当下大声冲老爹喊道:“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哪有平白无故……”。
“哎哎哎,干什么,干什么,你冲你爹喊什么?”,唐伯虎连忙阻止了他,心下也不由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无论何时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出人头地,不管是自己的老爹还是张灵的老爹,一发现自己的儿子有读书的天赋,都要想尽办法,千方百计的让他们好好读书,即使拉下老脸求人也在所不惜。
想到此时仍在千里之外奔波的父母,唐伯虎心下也是一阵唏嘘。当下用手揉了揉脸,重新打起精神,对正一脸忐忑看着自己的张父道:“张叔,瞧您说的,我和梦晋是兄弟,我的钱还不就是他的钱,放心吧,以后他书院的学费,我全出了,再说了,凭我们兄弟俩的本事,酒馆怎么可能不赚钱呢?”。
张父嘿嘿憨笑着连连点头,张灵本待站起拒绝,但是唐伯虎却抬手压了压让他坐下,说道:“梦晋,咱们是兄弟,你既然都认我是你大哥了,那就听我的,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正是我辈大展身手的时候,何必在意这区区阿堵之物。”
张灵原本就是落拓洒脱的人物,此时听唐伯虎如此说也就不再说什么。
“张叔,我看你和梦晋都不善于经营酒馆,要不这样,我派个人来专门负责贩卖出售事宜,您只负责酿造你看如何?”。
父子两人连连点头,觉得这主意好,他们只懂得酿酒,对于经营之道却是丝毫不懂,不然也不至于把张记酒铺经营成这个样子。
“对了,张叔我这还有个酿酒的方子,你拿去试试,看能不能酿造出更烈的酒来”,唐伯虎想到后世他专门留心过的一个古方,载于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能用蒸馏技术造出高度酒来。虽然李时珍还得二十多年以后才会出世,但是丝毫不妨碍他造福现在的酒鬼们。
据《本草纲目》记载:烧酒非古法也,自元时始创。其法用浓酒和糟,蒸令汽上,用器承取滴露,凡酸坏之酒,皆可蒸烧。
唐伯虎重生前作为一个厨神,对酒文化也有些了解,知道蒸馏酒技术是元代从外国传入,但是并没有普及,直到最后蒙古人被赶出中原,也就渐渐的无人问津。直到明朝中后期才又重新渐渐开始普及。
如果真能制出高度白酒来,肯定赚翻了。
当下唐伯虎写好了方子,交给张父,嘱咐他好好研究,争取早日酿造出来。之后就叫上张灵与自己前去天然居见识见识自己的店铺。
南直隶镇江府丹阳县丹阳港口
午后毒辣辣的日头照的人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尤其是在这潮湿的江南,更是如此,此时就连原本应该喊着号子,精赤着上身,卷起裤腿,奋力拉着纤绳的纤夫们,都因为受不了烈日暴晒,躲避日头都不知道跑到哪凉快去了。
唯有一只官船刚刚停泊在了丹阳港,原本零零散散的几只渔船被挤到一旁,船主还不太服气,正待上前去理论,顶着毒辣的日头,抬头看见那艘船的船头立着一面黄色大旗,在日光下被风吹的呼呼招展,顿时像见了鬼一样,暗道一声晦气,怎么碰见了这帮活阎王,赶快三脚两脚将船舱里正蒙头睡大觉的伙计踢起来,赶快把船开走,唯恐慢了。
柳林镇镇长曹二福站在码头前用手遮着太阳远眺,一直在焦急的来回走动,似乎是等着什么,此时看见了那远远驶过来的官船,船头上那面迎风招展的大旗上的几个大字:南京刑部山西清吏司。
“来了来了,都起来,都起来,该干活了,该干活了”,曹二福连忙边向后跑,边扯着嗓子喊道:“刑部的人来了,该做饭的做饭,该拉纤的拉纤,都快点,都快点,别让官爷们久等,这伙祖宗脾气可都不好。服完了徭役大家都可以回家了”。
码头不远处的树荫下正在休憩的四五十人,大多数都是健壮的渔民或庄稼汉,只有七八个三四十岁的健壮妇人,听见曹二福的叫喊声,虽然不想顶着毒辣的日头起身,但也知道这时候懈怠不得,没办法只得挣扎着起身。
“诶呦喂,快快快,我的天哪,还磨蹭什么”,在曹二福的连声催促下,各人顶着毒辣的日头开始各司其职。那七八个妇女开始埋锅造饭,而那三四十个汉子则开始脱掉上衣,卷起裤腿,准备纤绳拉纤。
很快官船就停靠在了码头上,甲板上都是穿着公服,拿着刀枪的衙役捕快。足有二三十人。
苏州总捕头徐文盛渊渟岳峙的背着双手站在船头,看着码头迎上来的一干人等,大声喝问道:“尔等何人,来此何干?”。
曹二福连忙上前一步,抱拳躬身行礼道:“小人乃是前面柳林镇上的镇长曹二福,此次徭役由我们柳林镇承担,这是丹阳县知县老爷许公开具的文书,请大人过目。”
徐文盛嘱咐甲板上的捕快们戒备。之后踏前两步轻轻一跃,就上到了码头,接过曹二福手中的文书仔细验看,见上面丹阳县县衙的印鉴确凿无误,才笑笑道:“曹镇长勿怪,因为这船上压着重犯,我们不得不小心谨慎。等会儿等主事大人下船之后签了回执,你们的此次的徭役就算服完了。
曹二福一听,心里就是一惊,暗道此次徭役真是晦气,竟然赶上了刑部押运罪犯的官船,这要是一个不小心走了犯人,罪名可着实不小。当下连忙对徐捕头拱拱手转身跑去嘱咐自己镇上的镇民万万小心,不可出现一点岔子。
很快在一众纤夫的努力下,官船就抛锚靠了岸。一队队衙役提枪跨刀,个别还拿着强弓硬弩,走下船来,列队站好。之后舱门大开,一溜溜穿着囚服的囚犯,足有五六十人,个别重刑犯还带着手铐脚镣被压下了船。被围在垓心。
“大人有令,凡是擅动的犯人和胆敢靠近犯人三丈以内者,杀”。一个同样身穿公服,腰佩跨刀的矮壮捕头从船头陪着一个身穿六品文官官服的白面清瘦的官员走下船来。
徐文盛连忙走前一步,躬身抱拳道:“启禀大人,丹阳柳林镇镇长曹二福携镇民四十五人前来服此次徭役,这是此次丹阳县令许公开具的文书,印鉴无误请大人过目”。
那文官接过文书扫了一眼,点了点头,之后笑道:“徐捕头辛苦了,不枉我大老远把你从苏州借调过来,果然是南京刑部挂了名的神捕,你和镇江府的刘捕头都是我这次专门向郎中大人申请调过来的。我果然没有看错二位啊”。
徐文盛和那矮壮捕头连忙躬身抱拳行礼道:“不敢,不敢,多谢大人抬爱,小人不敢懈怠”。
“两位,此次我从苏州押解这一干人犯,到了丹阳就要分开了”,那文官对矮壮捕头道:“刘捕头,一会休憩之后你带着二十名人贩,前去镇海卫找他们李千户交接,这都是要发到镇海卫充军的。记住千万不能有任何差池,不然你我都罪责不小”。
刘捕头连忙道:“大人放心,小人不敢丝毫懈怠,定不负大人所托”。
“好了,那大家就先休憩片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