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亦泽,面色铁青的,拧断了陈府医的脖子。
直到脑袋软软的垂下来,陈府医也仍旧保持着一副惊恐的样子,双眼大大地睁着,看起来尤为阴森可怖。
“将——将军,这——”
管家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于是,看看他,又看看匡弈,不知所措。
刚刚,陈府医的话虽然没完,但最关键的信息,却已经透漏出来了。
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子!
“唉——”
匡弈看了陈府医一眼,别过脸去一声叹息,仿佛,是不忍。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第一次见到,一个生命能这样被毫不留情的信手掐灭,他的心中有着很强烈的冲击福
可更多的,他对于权亦泽此人,又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明明,是那个梅初雪联合陈府医下毒,要害死慕云玖,甚至,就连这一次的流产事件也是假的。
而权亦泽听到真相之后,第一反应是什么呢?
没有去找梅初雪质问,也并没有让陈府医指认梅初雪,更没有对慕云玖想要表示歉意。
他只是轻而易举的拧断了陈府医的脖子。
因为在他看来,死人是不会话的,这样,慕云玖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真相。
这样一来,他也就又一次保护了梅初雪。
果真是个深情的好男人,竟然还帮自己心爱的女人毁灭证据。
只是,他对梅初雪付诸的一切深情,却全部建立在了慕云玖的痛苦之上,并且,毫无愧意,理不直气也壮。
“拉下去,埋了。”
权亦泽掐着陈府医好久,才重重的扔下。
‘砰’的一下,尸体落地,把管家吓得都身子晃了晃,然后连忙应声,招呼门外的厮,把尸体抬出去处理了。
“师。”
权亦泽看向他,语调深沉,阴鸷的眸中划过一丝怀疑。
这一切仿佛都是安排好的,实在太过巧合,让他心头闪过一个猜想。
他越想越觉得,这所谓驱邪的师,根本就是有人故意找来,想要陷害梅初雪的。
“怎么?将军想再杀一个灭口吗?”
匡弈深吸了一口气,故作淡定的转过身来,神色忧郁道,“将军,在下本有心助你,可如今,却再也没办法了。”
“师什么意思?”
权亦泽盯着他,试图想要在他身上看出什么破绽。
“在下先前便过了。”
匡弈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前途艰辛,请将军回头,对贵夫人好一些。”
顿时,权亦泽一愣,狐疑的看着他,原来他之前的是这个意思?
“你杀了陈府医,自以为是的纵容了你心爱的人肆意行凶,就是对贵夫人最为毫不留情的残忍。”
“将军是国之将星,高悬于空中熠熠生辉。”
匡弈伸手指着外面晴好的蓝,神情严肃起来,“前些日子,在下意外推算到,将军不久后会有一大难,症结就在于您的心爱之人,可消解之源,贵夫人却才是关键,生怕将军认为在下是贵夫人请来胡言乱语的,所以才用了迂回之法,雇了人将陈府医带回来扔在城隍庙,如此费尽心思,就是想要您明白这一点,但现在看来,是在下多此一举了。”
罢,便冲他一拱手道,“告辞!”
“师留步!”
见到匡弈真的毅然决然要走,权亦泽真的才有些慌张。
他之所以觉得不对,就是因为陈府医的出现太过于突兀,而此时,匡弈却自己承认,陈府医就是他放在那的,竟从某种程度上,消释了权亦泽的疑虑。
“将军莫强留了,是在下自不量力,妄图与地命运作对。”
匡弈的脚步仍不停止,权亦泽便急忙追上他,挡住他的去路,诚恳一拜道,“请师教我解救之法!”
“无解。”
匡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神之中一片淡漠。
而这时,管家匆匆跑过来,竟直接跪在匡弈面前,焦急的求道,“师,求您了,帮帮我家将军吧,他不是坏人,就是——”
“你这种人,竟会有如此忠仆。”
匡弈冷笑了一声,“为了那所谓的心爱之人,如果有一,你需要去弑君才能保住她的命,你也会去做吗?”
权亦泽脸色又阴沉了两分,却还是强笑了下,“师笑——”
匡弈则又一次打断,冷笑更甚,“看吧,你就是欺软怕硬而已呀,贵夫人父亲被贬,无依无靠,你可以毫不留情的欺凌她,留她一命也是看在赐婚的面子上,可见咱们大楚朝的陛下,君威甚严呢。”
“在下念及你是个有热忱之血的人,原本想在歧途最末路之前挽救你,但如今看来,你已然不可救药!”
匡弈到最后有些生气,便绕过他继续往外走。
而权亦泽脸色沉重,竟一言不发,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将军?”
沉默良久,他听到管家喊自己,然后,他看到了管家满脸的担忧和心疼。
“管家,你我真的错了吗?”
权亦泽忽然觉得有些挫败,也很累。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心中最疼护的爱人,竟然一直都在骗他。
这让他很难受。
“老奴不知道。”
管家摇了摇头,想了一下之后,又道,“但是,夫人对待下人和气,从不颐气指使,府里大家伙都很喜欢她,老奴也觉得,她是个好人。”
“我该怎么办呢?”
权亦泽眉间的阴郁更重了起来,而管家仍旧摇摇头,“老奴不知道,这要看将军您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去帮她把院子打扫一下吧,再多配几个下人。”
“是。”
管家答应了一声就去照办,心中却不禁叹气起来,直到现在,将军心里头,还是偏向着那个梅夫饶。
而没走两步,便又被他喊住。
“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管家转回身来,恭敬的低着头,静静地站着,等待他发号施令。
“去派人找到那位师,我原本打算千两做谢,如今——罢了,替我送去吧。”
权亦泽看向府门口,神情有些纠结。
“是。”
管家恭声答应着,便转身离去,而权亦泽自己,则动身去了爱雪居。
此时的梅初雪,正睡颜安静的躺着,嘴角挂着甜甜的微笑,好像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一个眼神让身旁守候的佩儿退下,权亦泽静静的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若是搁在以往,他可能会觉得,梅初雪梦到的事情,大概是与自己甜蜜共度一生,但如今,他却禁不住在猜测,是不是梦到了慕云玖死掉了。
从自己当初救下她,到如今,已经是第五个年头。
这几年的相伴,自己全心全意的爱着她,因而,也懂得自己不能给她正妻之位,使得她心中委屈、慌张。
也就容忍了她的性子。
但他实在无法想象,新婚之夜,慕云玖中了鹤顶红,竟然是她干的。
而她所谓被慕云玖出言羞辱,导致情绪不稳而流产,也只是为了陷害慕云玖被制造出来的谎言。
“将军?”
迷蒙中,梅初雪感觉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一下子就睡的不安稳起来。
睁开眼睛,发现竟是权亦泽。
他的目光带着疑惑与探究,深沉的像是黑夜中被雾笼罩的海,看不清,也看不明。
“嗯。”
权亦泽点点头,坐在她身边,目光平静的看着她问道,“今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梅初雪主动往他身边靠了靠,“有将军陪伴,初雪不觉得难受。”
“今的气色很好。”
权亦泽伸手抚上她的脸,肤色白皙红润,完全不像一个连月子都没出的产妇会樱
又想到之前,慕云玖脸上狰狞的疤痕,他忽然就有些窒息般的难受。
这些年来,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聊?
“那是因为将军体贴疼爱。”
梅初雪甜甜的笑着,又抓着他的手在自己脸上蹭了蹭,眼眸明亮又温柔。
“这些年来,跟着我你受苦了。”
权亦泽没有收回手,就这么看着她心满意足抓着自己手的样子,又道,“相伴我这么多年,却连正妻的名分都享受不到。”
“不,将军。”
梅初雪急忙摇摇头,又善解人意道,“名分我已经不在乎了,我在乎的,是将军的心和情意,只要将军是爱我的,名分于我来,只是浮云罢了。”
“你还是这么善良。”
权亦泽静静看着她,心里不清是什么滋味。
而梅初雪仍是笑意柔和,像个无害的白兔一般,又动情道,“因为是当初将军因为救下我,而我也因为将军一直以来的保护,保持着善良,所以,不论我遇到什么事情,我一直坚信,人只要怀着一颗善心,一定会遇到好事的。”
“嗯,你的对。”
权亦泽为她理了理耳边的发丝,却心不在焉了。
如今,他的心里头很乱,像一团根本就理不清的烂麻,越碰就缠的越乱,让他烦闷不已。
而终于,梅初雪感觉到他的异常,便担心的问道,“将军,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忽然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权亦泽摇摇头,并不打算很多,只是笑了一下,“眨眼间就是第五个年头了,我们曾经一起经历了很多,现在想起来,恍若隔世,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