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来人走得近了,两人这才认出此人乃是之前率队前往女真部落送礼物的室里。
室里一力邀请两人进兵营与耶律洪基一晤,萧峰本不欲前往,怎耐室里胜情难却,又听得说明日将会有一场盛大的比武可看,心动之下终于应邀。
沿途接连有飞熊、飞虎、飞豹三队人马前来迎接二人,悦宁看着这般排场,悄声对萧峰道:“大哥这义兄可是个了不得的人哪。”
萧峰轻笑着揉了揉悦宁的头发:“你这小机灵鬼又发现什么了?”
悦宁嗔了萧峰一眼,轻轻拍掉他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我在草原上的时候听说过,这皮室大帐的飞熊、飞虎、飞豹三队可是大辽皇帝的亲兵,就像大宋的御林军一样。能调动这样的军队来迎接你,你说他是什么人?”
萧峰呆了呆:“不能吧?他如果真是皇帝,怎会如此轻易便被抓?”
悦宁耸耸肩:“谁知道呢?反正马上就要见到了,介时自然会有分晓。”
两人行了三日方才到达耶律洪基所在的大帐。
耶律洪基用了巨大的排场将二人迎入大帐,终于在萧峰若有所思的目光中揭破了自己的身份。
虽然有悦宁的话打底,但事实真的摆在眼前时,萧峰仍不免有些窘迫。“小人不知是陛下,多有冒犯,罪该万死!”说着跪了下来,他既已接受自己是契丹子民,见了契丹皇帝,跪下行礼自然也没有压力。
耶律洪基见状哈哈大笑:“不知者不罪,你我既是金兰兄弟,今日只叙义气,明日再行君臣之礼不迟。”说着他拉着萧峰进了大帐。
萧峰微微扭头,见悦宁已跟了上来,方才放心地进入大帐。
帐内金碧辉煌,宽敞无比。耶律洪基居中坐了,命萧峰坐在横首,见他带着悦宁寸步不离,又令人在萧峰下首另设一小案,供悦宁坐下。
待两人坐定,笑着向萧峰打趣道:“这位姑娘如此绝色,怪道贤弟要随身带着,一步也不肯稍离。”
萧峰的脸色有些发红,但还是坦然地道:“阿宁是我未婚妻子,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地,我照顾她是应当的。”
耶律洪基大笑起来:“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悦宁低头作羞涩状,稍稍地翻了个白眼。
说话间,大帐中进来了许多契丹重臣,耶律洪基一一介绍过后,在帐中大开筵席。
酒到酣处,十余名武士进帐表演摔角,大臣们也纷纷开始上前敬酒。萧峰来者不拒,酒到杯干,三百余杯过后仍然神色自若,一时间众人皆服。
耶律洪基本就有意向众人展示萧峰勇武,以圆了自己为他所擒的面子,不想萧峰还未展示武艺,单单酒量已经让众人拜服,心里不免得意万分,称赞其为契丹第一英雄。还要给萧峰封个官做。
萧峰正在推辞间,远处传来了号角的声音,一时间帐内众人纷纷站起,面露惊惶之色。上京叛乱终于如期而至。
耶律洪基面色镇定,下令大军开拔。
萧峰不愿在这时离耶律洪基而去,又放心不下悦宁,不由得有些踟蹰:“阿宁…”
悦宁抬眼看着萧峰愧疚的眼神,温柔地一笑:“大哥放心,我虽不能上阵杀敌,但自保足以,不必以我为念。”
萧峰闻言愧疚更甚:“大哥总是让你身处险境,真是对不住你。”
悦宁伸手揉了揉萧峰紧锁的眉心:“我既然是大哥的未婚妻子,夫妻本是一体,自然是要在一处的。”
耶律洪基率领一干重臣星夜赶往上京,走到第三日上,终于传来了确切的消息:皇太叔耶律重元作乱,皇太后、皇后及一干后宫妃嫔、公主全都落入他手中,此时叛军正压解着一干眷向此处赶来。
第四日上,两军终于短兵相接,一场恶战之后,耶律洪基小胜一筹。叛军见状鸣金收兵,转而将一干宫眷推至阵前。
太后与皇后倒是大义凛然,但一干年轻妃嫔却是哭喊不已,恼得耶律洪基亲自下令将哭喊的妃嫔们射死。
一时间昔日的如花美眷纷纷中箭倒地,惨呼之声不绝于耳,悦宁心下恻然,不禁向萧峰靠了靠。
萧峰低头看了看悦宁紧绷的小脸,怜惜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莫怕。”
见到义兄面不改色的下令射死昔日的枕边人,萧峰心里也一阵不舒坦,但见悦宁似乎被惊到了,他立刻将自己的那点不舒坦抛到了脑后,向着悦宁侧了侧身子,将她挡在身后。
悦宁没有开口,只是将头抵在萧峰臂上蹭了蹭,仿佛这样就能把刚才的血腥画面擦去一般。
此时阵前的女眷已经换成了士兵大臣们的家属,这招攻心计十分有效,不过片刻,耶律洪基手下的军队便已散去了六七万人。眼见事不可为,他长叹一声,下令退守苍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