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似乎觉得黄老板是真心的,不像是骗人。”许斌也不知道黄文斌说的是真是假,不过他现在必须说是真的,才能解释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报告,“他还,还跟我透露了一个信息。”
“什么信息?”刘自强问。
“他说羊高其实是和艾家勾结起来,坑了大伙的钱。”许斌说。
“他有什么证据吗?”刘自强问。
“羊高的一大半身家都被羊高老婆拿走,特别是蟛蜞湾的旅游度假村一半股权,价值二十多亿呢。羊高老婆其实就是艾力强的女儿,现在改回了姓艾,又入了族谱,还分了一半股权给艾家的那个什么族委会,钱都归他们艾家了,不是他们勾结是什么。”许斌说,“还有这一次起了很大作用的那个艾叶芳,也是艾家派来的。”
刘自强哼了一声,羊高的老婆是艾家家主的女儿,他是早就知道的,羊高能够搭上艾家这条线,他当时还很高兴。地下钱庄的钱毕竟来源不够稳定,有的时候多,有的时候少,有时候碰上风声紧查得严,还会断流,对高利贷生意影响很大。有艾家的钱做补充那就好多了。
“这事我查得很清楚,黄文斌在撒谎。”刘自强说,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羊高的经营状况,要坑人绝对不是这样做法,太拖泥带水了。要不是刘自强帮他扔了好几个人下海,现在羊高身上背的案子,足够让他死三遍。要是有充足的时间,这些漏洞羊高都可以自己处理,如果是羊高自己坑钱,怎么可能留下这么多破绽来,故意做作也不会这么个作死法。
所以,这肯定是羊高也被坑了,要么是艾家做得,要么是艾家和黄文斌联手做得。艾家主要势力在长明,不会随便往省城伸手,何况是牵扯这么大的事,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而黄文斌正好需要那笔股权,两者一拍即合,再容易猜想不过。
说起来刘自强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年,也就是二十多亿的身家,这黄文斌随便弄一个项目,这盘子就好几十亿了,分出一半没有经营权的股份,价值也有二十多亿。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黄文斌明明只是个暴发户罢了,父母什么都不是,后来搭上了孙雪峰的线,那也比不上他父亲啊。
“原来在撒谎,我险些被他骗了!”许斌没有什么立场,风吹哪边就往哪边倒。
像你这种弱智,不被人骗才奇怪!刘自强问:“黄文斌还说什么没有?”
“对了,我还套出了一个大消息!”许斌说,“他说艾家和羊高已经反目成仇,要做了羊高,好独吞坑来的钱。”
“什么反目成仇,根本就是处心积虑!”刘自强说,“黄文斌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羊高死了,他们坑来的钱不就可以分了吗?”难道是黄文斌和艾家分赃不匀,所以反目成仇了?
“这个他就没说了。”许斌说,“我揣测似乎是黄文斌想要通过艾叶芳接手羊高的生意,所以不想羊高这么快死。羊高不死,始终都有报复能力,艾叶芳只能和黄文斌合作。要是羊高死了,艾叶芳隐瞒下什么来,黄文斌也不知道,好处可就全落在艾叶芳手里了。”
“言之成理。”刘自强点了点头,他想得更深更远,羊高这一次可把大家都害惨了,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就是刘自强自己,之所以不设计杀羊高而是全力救他,只是害怕羊高有什么后手,把刘自强的犯罪证据放了一份在朋友手里,他一死就交出去之类。
只要羊高不死,大家的仇恨目标就在羊高身上,可要是羊高死了呢,艾家就会成了众矢之的,艾家顶不住,肯定会把他们勾结黄文斌的消息泄漏出来,也会牵连到黄文斌身上。走****的人不会顾忌这么多,但黄文斌是做合法生意的,粘上这些事情会很麻烦,所以他想要保着羊高不死。
羊高不死,艾家受的压力没这么大,也就不敢冒着得罪黄文斌的风险把消息放出去。就算放了消息,只要羊高一口咬死是艾家坑了他,和黄文斌没关系,艾家只能偷鸡不着蚀把米。至于怎么让羊高说话,这办法可就多了。
“我就想着要和强哥说黄文斌的事,没想到强哥自己就看出来了。”许斌说。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刘自强问。
“当然是强哥怎么说我就怎么办!”许斌先表忠心再出主意,这个次序是万万不能错的,“我想着黄文斌这么大个老板,又对强哥你图谋不轨。虽然强哥一点都不怕他,不过能早点知道他想做什么,也好有个准备,我们就给他来个无间道,双面间谍,不但让黄文斌阴谋不能得逞,说不定还能在他身上赚一笔。”
“这样吗……”刘自强很是心动,他现在囊中空空,要是能在黄文斌身上赚一笔,那可是大好事,“做双面间谍?你小子够格吗?”
许斌心下大喜,直到这事已经成了,“够,当然够格,在强哥面前我有什么小心思,一眼就被看穿了。但是黄文斌那小子,今年不过二十几岁,运气好赚了点钱,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哪里能通晓人情世故,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那好吧,我就让你去做无间道。”刘自强说,“尽力打听黄文斌究竟想干什么。”他当然不会相信许斌的节操,到时候肯定要找人跟踪,还要在他身上放窃听器,“你做得好,不但黄文斌给你的钱可以留下来,我还另外有奖励。”说着把那张五万块的支票还给了许斌。
“谢谢强哥,强哥英明!”许斌说,“强哥比那个黄文斌强多了……”
“好了好了,乱拍马屁,小心我打死你,人家黄文斌现在是百亿富翁,手里还有神弓集团这样的大公司。”刘自强嘴里是这么说,其实心里对黄文斌很不服气,对许斌这么说,其实很是赞同,于是悄悄地把许斌的死缓再减轻一级,变成无期,“你再去给我买早餐回来,这次再泡烂了,看我不打死你!”
打发走了许斌,刘自强就打电话给宁守中:“宁处,你现在方便吗?”
“方便,都退休了还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在家里呢。”宁守中说,“强哥有什么事啊?”
“我想私下见一见羊高。”刘自强说,“有些事情想要问他。”
“这可真不方便了。”宁守中说,“省高检的情况你也知道,对这个案子又这么重视,案件侦查阶段,想要见人都是千难万难,不要说私下见。”别的案子也就算了,这么大的案子,不可能通融。宁守中自己要见羊高,都是千难万难。
“宁处你帮我想想办法。”刘自强说,“我有律师牌照的。”
“有律师牌照也很难办啊。”宁守中说,按照法律规定,当事人聘请的律师有权见当事人,可到了省高检,法律也得打个折扣,人家说现在还不能见,你慢慢等着,律师也只能干瞪眼。至于怎么让羊高请刘自强当律师,倒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宁处尽量想想办法。”刘自强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他说,不惜代价!”
“我尽量想想办法吧。”宁守中说。
“要是不行的话,把我父亲的人情也搭上去!”刘自强豁出去了。
“这……”宁守中吓了一跳,人情用一点就少一点。
“这也没法子。”刘自强不见到羊高,心里始终定不下来。
“可是这样会暴露你和羊高的关系啊!”宁守中说,“现在还没其他人知道呢,可是要把你弄进去,具体负责的人肯定能猜出来。”当然那人猜出来也不会乱说,可毕竟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了一分泄密的可能。
“暴露就暴露吧,没有其他办法了。”刘自强说,“反正借了钱给羊高的人这么多,别人顶多以为我也给了一些,不会知道我是他的恩主。对了,你还可以说,其实是我父亲借了几千万给他,所以我不得不去。”他父亲都死了,别人还怎么追究。
“刘省长一辈子的清廉名声啊……”宁守中很心痛。
“这也没办法!”刘自强才不管呢。
过了好几天,刘自强终于见到了羊高,这个大高利贷商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满眼无神,神色颓废,一点气势都没有了,就好像普普通通的小人物一样。“刘少,你干嘛非要来亲自见我?让宁处传话不就行了吗?”羊高问。
“有些事情必须要亲自和你说。”刘自强没好气的说,“你手头究竟有多少证据?”
刘自强没说是什么的证据,但是羊高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强哥,你也知道规矩,我不出狱,这些东西怎么能交出来。”不止要出狱,还要出国,保证安全了,他才会把东西拿出来。
“如果你死了,这笔东西就会流出来?”刘自强问。
“当然。”羊高说,“只要我不死,这些东西绝对不会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