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河也吃了口菜,这菜做的确实不错,酒楼他是没去做几次的,但妻子做饭好味道好,这菜的味道做的不次于傅氏。
二丫娘淡笑道:“这位爷过誉了。”
李小冉吃了口凉拌黄瓜香,这是一种野菜,前世也叫广东菜,东北的山上就有这种野菜,她的同事曾经给他们做过,很好吃。
一般庄户人家里是不舍得放油的,就是其他的调料也都不舍得多放。二丫娘用水烫过之后,里面放了点蒜末,又加了点辣椒段炸的辣椒油,用盐和醋拌起来,味道很是清爽。
李小冉连吃了好几筷子,朝着李义河道:“爹,好吃,跟娘拌的一个味。”
叶长生听她提到傅氏,心里一动,想起之前见到这妇人哪觉得不对了,她和傅氏有些相像,只是她年老一些,脸上又黑瘦,原本五分的像也只变成了三分。
他想起前世李义河和傅氏死后,他也听说李家有人上门打听,说是傅氏的外甥,那时候李老实被人打死,傅氏听了一口气没上来,也跟着去了。那个外甥找到李学峰兄弟几个,得知二人都惨遭横祸后,还去坟上大哭了一场。
他隐晦的打量了这妇人几眼,之前乍一见,他就觉得这女人有些面善,难道真是跟傅氏有些像?
“大叔,这饭菜做的真不错,是辽阳府那边的口味吧!”他记得义河说过,傅氏是辽阳人氏,从那边过来玉林投亲的。
“是啊,我这二儿媳妇是辽阳人,做菜多少带了点辽阳口味。”李老头呵呵笑着,拿了个玉米面野菜包放进二狗子手里,又拿了一个给二丫,道:“我这二儿媳妇,做的一手好菜,这村子里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会找她去帮忙。”
主家打赏的钱都贴到家里来了,要不然这么一大家子,前些年孩子们又都小,日子过的更艰难了。
李小冉不知道叶长生问这些是有心还是无心,她拿了个玉米面野菜包吃起来,里面是婆婆丁加上油梭子拌的馅料,味道很好,当然,这是对他们这些穷人来说。
在昨天以前,李小冉也属于穷人之列。
“二丫,你娘姓什么?”她小声和她唠起来,二丫吃的香,根本没什么警惕性,直接答道:“我娘姓傅。”
李小冉心里一紧,二丫和二狗子都蹲在地上吃饭,她把碗里的鸡肉捞了一块给她递到嘴边,“给,你也吃鸡肉。”
二丫看了眼娘亲,摇了摇头,她摸了摸她的头,怜惜的道:“吃吧,咱们一块吃。”
二丫舔了舔嘴唇,过年他们家一共杀了一只鸡,分到每个人碗里也没几块好肉,她悄悄的张嘴吃了,眼睛还盯着傅氏看,颇有些掩耳盗铃的架势。
吃完鸡肉,二丫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吧嗒吧嗒嘴,然后悄悄的道:“过年的时候,我就吃了两小块鸡肉,都没尝到什么味就咽进肚了。”
有些像猪八戒吃人参果,可那个故事是可笑的,二丫这让却人感到心酸。
自己的前身已前不也是这样吗?
“二丫,你姥姥家在辽阳府,那么远你去走过亲戚吗?”李小冉小声的问。
“没有,我姥姥家没有人了,听我娘说,我还有个小姨,不过也嫁人了,多年不来往现在找不到人在哪了。”二丫看着她手里的菜包子直咽口水,李小冉又拿了一个给她,她接过来嘿嘿的笑了几声,然后趴在她耳边悄悄的道:“我喜欢你,你是好人。我跟你说个秘密,我听我爹和我娘说话,说是我娘原来也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呢,后来家里的地被坏人抢了,她也和我姥姥和小姨失散了。”
李小冉心怦怦跳的厉害,忍不住问她,“那你娘叫什么名?”
二丫道:“我娘叫傅玉婉,我小姨叫傅玉娥,我姥姥叫傅全氏。”她很溜的说完,得意的看着她道:“我们家哥哥姐姐都知道,我娘说,她要是找不到妹妹,将来我们也要替他们找呢,所以我们从小就都记得很熟。”
李小冉在听到她说到娘亲傅氏的名字时,就震惊不已,根本没仔细听她后面的话,她腾地站起身,激动的大声叫道:“爹,爹,姨母,是姨母!”
不怪她这么激动,实在是当初李义河提起傅氏的姐姐时,傅氏刚刚醒转就又哭晕了,她父亲早年就不在家,哥哥也是个混的,母亲又懦弱,只有这个大不了几岁的大姐,每天带着她,感情自是亲厚。
她这一喊出来,院子里的人都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之前叶长生问起妇人的时候,李义河就有些奇怪,辽阳府离这边并不太远,口味相差不大,这饭菜一般人吃不出差别来,何况,长生哥不是多事之人,怎么会追问起人家的一个妇人来。
叶长生自然不能盯着人家儿媳妇多问,只能通过这菜拐着弯的说起辽阳府,可没等他问明白,李小冉已经喊了出来。
他心里也很惊讶,没想到怀疑竟然成了真,这女人真是傅氏的姐姐,冉儿的姨母。
可听到李小冉三言两嘴把刚才打探的话说了出来,不由的抚额,有时候孩子们之接直接的问话简单又明了,比大人这拐着弯的打听倒是省事。
李义河沉声道:“冉儿别胡闹,你姨母已经不在人世了。”
妻子可是说过,她姐姐当初撞了墙,她亲眼见着她额头都是血,哪里还能活命。
李小冉撅着嘴瞪了他一眼,竟敢不信她,她是那么没谱的人吗?她直直看向二丫娘:“姨母,二丫说你叫傅玉婉,妹妹叫傅玉娥,二丫姥姥是傅全氏,对不对?”
二丫娘责怪的看了眼女儿,声音有些颤动的道:“是啊,东家小姐说的是。”
李小冉瞪大了眸子道:“我娘就是傅玉娥。”
二丫娘吃惊的捂着嘴“啊”了一声,看着她慢慢的就流下泪来,二丫吓坏了,跑过去使劲的摇了摇娘,“娘,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傅玉婉抹了把泪勉强笑道:“娘没事,娘只是激动的。”
虽然李小冉这样说了,可是她找了十一二年都没找到,哪里就能这么巧,新来的东家就是妹妹玉娥的夫君。她看向李义河,眼里带了一丝祈求道:“东家老爷,可否跟我说说东家太太的情况,她,她竟然跟我那失散多年的妹子一个名……”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饶是她这么坚强的女子,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激动的不能自己。
李义河是不相信这女人是他的大姨姐的,可她那哭泣的眸子还真有几分相像。
他犹豫了下把妻子的事有选择的说了,当说到岳父和岳母名字,傅玉婉已经泣不成声,说到舅哥被人杀死,姨姐撞墙自尽时,她更是抱着李小冉嚎啕大哭起来。
如此,可以肯定她是傅玉婉,傅氏的亲姐姐无疑了。
李义河心里还有些疑问,他刚才只说大姨姐为了避免被那些强盗祸害而撞墙自尽,其实是为了保护姨姐的名声。不管她不是傅玉婉,被玷污了的名声都能要了人命,如果她不是,那保护大姨姐的名声不受损失是他应该做的。
可若她真是傅氏的姐姐,那她的事家时人知不知道?他若说露了,怕是这可怜的妇人刚找到妹妹就要失去家人了。
这年代不像前朝对于男女大防看的那么重,特别是临近北地,更没有盛京城里或是中原地区那样,对女人的要求那么严苛。但对失了贞节的女人,不论是哪里,那些吐沫星子就能淹死人,也没有哪家愿意要这样的儿媳妇。
可是妻子明明说过,她姐姐已经死了,那眼前这个,是怎么活过来的呢?
傅玉婉哭够了,爱怜的摸了摸李小冉的头发,之前没觉得,可自打知道这孩子是妹妹的女儿,就越看越觉得她长的像玉娥小的时候,大眼睛满是灵动。
她苦笑道:“说来也巧,我男人当时就在那些假冒强盗的官兵里,他是穷苦人家出身,看不惯官兵冒充强盗的行径。我撞墙之后,大家都以为我死了,那些官兵搜捡了财物跑了,家里的几个下人也都四散逃离,趁乱他摸了摸我的鼻息,见我还有口气,就把我救了,把我托给他相熟的一户人家,又给留了银钱。
那户人家请了郎中把我救了,等我身体好了以后,回到家才发现,家里田地都被人抢了,娘和妹妹也不知去向。我打听了好久,才知道娘带着她来玉林县投亲,我就一路要饭找了来。
路上遇到我男人退伍回家,把昏倒在路边的我给救了,又把我带到了玉林县。可是,我家的那个远亲早就搬走了,我打听不到娘和小妹的下落,又没个去处,我当家的就把我带回来了。
后来,我就嫁了他。”
她虽然说的简单,但大家从她的话里可以想像得个,一个年轻的女人,千里迢迢的投亲,当中的艰辛实在难以想像。她心里也庆幸着幸亏两次被二丫的爹救了,又不嫌她残败的身子,她当时心灰意冷,就想着有个暂时容身之地,以图以后慢慢找娘亲和妹妹,这才答应嫁了比自己大十岁的鳏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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