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天使的礼物
周愫觉得这男人有毒。
能够察觉出他的处心积虑,偏又带着一丝丝荷尔蒙吸引,以及一丢丢的可怜无辜。糅杂在一起的感觉很致命。
能让周愫上他的车,回他的家,上他的床,李斯文真是步步为营。
七情六欲得以餍足,周愫的掌心压着落地窗的玻璃,一点一点往下滑。快要倒地时,被一只胳膊捞着腰,单手提拎着就把人放去了床上。
周愫把脸掩在被毯里,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悲愤地控诉:“你个大骗子!”
明明是让她撕衣服,最后也不知道谁撕谁了。
李斯文说:“你自己使不上劲儿,要动不动的,我只能帮你了。”
周愫气若游丝,“别跟我说话。”
李斯文立刻道歉:“我错了。”
周愫吃软不吃硬,一瞬消了火。
安静几秒。
她小声埋怨:“你的衬衫也没什么好撕的,一点都不特别。”
李斯文不置可否,重新架上眼镜,低头时,嘴角弥出一道很浅的弧,“嗯,我错了,下次改正。”
周愫扯下被毯,露出整张脸,神色冷了两分,“没有下次了。”
李斯文身形一顿,侧头看她一眼。
周愫义正言辞:“我跟你说话你不明白吗?我不想再继续这种关系,你认为是男女朋友分手也行吧,我提的分手,允许你传播我的坏话,如果你想解气。但今后在公司里,我们就是上下级,祝你找到更好的。”
空气里似被泼了一勺浆糊。
许久,李斯文声音清冷:“所以,你就是这样跟你上级说话的?”
周愫语噎,对上他肃寡的神色,心虚。
是啊,分手后,她还要在他手底下讨生活呢,得罪干净还想不想混了。
正想着怎么缓和,李斯文先开了口:“我不是故意凶你。”
周愫愣了愣,他怎么还先道上歉了,点点愧疚在心里弥漫开,气势不由减免一半。她低头,挠了挠鼻尖,“你说得对,是要尊重领导。”
李斯文赤脚踩地,走去衣柜前,手指轻拨一排挂放整齐的衬衫。衬衫按颜色深浅规律归类,像单色调的琴键。他勾出其中一件,轻轻丢去床上。然后双手撑在床尾,微躬腰,视线与周愫平行:“我确实很喜欢你,也不想跟你分手。”
直接的表达,让周愫的心漾了漾。
“但我也尊重你的意见,你看这样好不好,在办公室,我们当不认识。下班后,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李斯文语调渐轻,低声重复:“不打扰你的工作与生活,你需要,我就来。行吗,主人。”
周愫那一刻,像石子投湖涟漪散,心软得一塌糊涂。
李斯文这个样子太勾人,倒三角的上半身还有她使坏留下的各种痕印,白净的皮肤,耐看的五官,以及鼻梁上滑落一半的眼镜,衬托他的眼神更显斯文内敛。
偏又说一些混账话。
周愫当即浮想翩翩,也不知着了什么迷魂道,稀里糊涂的,竟答应了。
她抓住最后一丝理智,不忘约法三章,“在公司,不许主动和我打招呼,不许单独和我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不许和我坐一桌,也不许总把车停在我车附近。下班后,也要等我短信,我让你来你再来。还有,不许干涉我做任何事情,我提出结束,你必须无条件答应。”
李斯文笑,“这哪儿是约法三章,三十章总有了。”
周愫噘嘴,“你答不答应嘛。”
李斯文说:“答应。”
―
他说到做到。
白天时,就是周愫的领导。交待的事,布置的任务,从来都是公平公正。有时做得不尽人意,也会让她返工重做。
周愫自然不会有别的想法,一码归一码,况且,李斯文身上的专业度,为人处世之道,确实出色。私下里,大家也会谈论八卦。
“你们觉得,魏董和李秘书,谁比较帅?”
“这还需要做选择?两人都是颜值天花板了好吗。”
“魏董更成熟儒雅,在人群里,一看就是老总范儿,气场没得说。李秘书呢,人如其名,气质更内敛一点,亲和力强一些,不会让人有很多的距离感。简言之,魏董是高岭之花,难以采摘。李秘书呢,就是一棵翠绿的白杨树,既赏心悦目,又踏实可靠。”
“这叫做有烟火气!”
李斯文在员工心中的形象,也是高分值。
周愫暗搓搓地听着,心里却想,烟火气,他还真没有。
打通的公寓,床正对落地窗,两百多平的房子呈单调的黑白灰色调,怎么看都无趣。八面玲珑是工作需要,而李斯文本人,周愫觉得,其实他内心挺孤独的。
“愫愫,你觉得李秘书怎么样?”发呆之际,同事忽问她。
周愫懒懒撑着下巴,意兴阑珊地说:“就是不太爱笑,你们说,他女朋友受得了吗?”
“咦?李秘书有女朋友了?”
然后没几日,集团里就四处纷传,李斯文有女朋友的谣言了。人云亦云的速度,让周愫咋舌。没多久,这条传言递到了魏驭城那。这天散会后,魏董将李斯文单独留下,颇有深意地提醒了句:“恋爱可以谈,但要注意影响。”
李斯文这才得知,自己“被恋爱”了。
再一细问,很快知道了源头。
晚上,周愫买了条漂亮的睡裙,迫不及待地穿给他看。果酱红的丝绸吊带,长度及脚踝,却很心机地从大腿根的位置开叉,稍一动作,若隐若现。
周愫皮肤白,看得李斯文挪不开眼。
周愫最喜欢的一个动作,就是趴他胸口玩儿。李斯文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清爽香味,不似香水浓郁,也不是刻意的洗衣液味。似与他这个人融为一体,让她觉得,李斯文就该是这个味道。
依偎之后,擦枪走火。
李斯文握住她的手,低声问:“又玩儿猎人和狼,玩几天了,还没腻呢?”
周愫眼巴巴地望着他。
“换一个。”李斯文亲了亲她嘴角,蛊惑道:“你一定喜欢。”
过程就不详述了,主要是周愫迷失得已完全不记得前因后果。神魂颠倒之际,她脑子里就一个问号,为什么要答应他玩这种“偷偷摸摸”情景剧!
周愫有气无力地踹他一脚,“晦气!谁跟你偷|情呐!”
李斯文轻抚她的膝盖,“怎么不是,你都说了,我有女朋友,不觉得,这样更刺激吗?”
周愫这才反应过来,“真记仇。”
“如果我没理解错,你想公开?”李斯文试探地问。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心潮翻腾。
周愫却“啪”的一下打落他的手,“走开。”
沉默了一段时间。
周愫背对他,单手枕着半边脸,一言不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斯文从身后搂她入怀,“我错了,主人。”
周愫耳尖擦火,心跳砰砰。她假装严肃,“以后不许叫这两个字。”
李斯文哦了声,“那,小公主?”
周愫心猿意马,心里反复念叨,还挺喜欢。她说:“我爸也这样叫过我。”
李斯文记得她提过,父亲是大润发杀鱼的,心比杀鱼的刀还冷。
如此一想,也不尽然,至少,伯父还挺浪漫。
―
厉可儿再度震惊,“什么!你和李斯文竟是这种关系?!这也太刺激了吧!”
周愫睨她一眼,“哪里刺激了?”
“公司叫领导,晚上领导叫。”厉可儿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周愫犯晕,“你到底上哪儿看的颜色小说!”
厉可儿笑得娇憨,“晋江。”
不提也罢,这么一说,周愫真有些不自在了。
“难不成你真把他当小奴隶?你也不是很重欲的人。”
“我当然不是。”周愫也苦恼,“可不知怎么的,每次和李斯文在一起,都情不自禁被他吸引。他长得帅,又有能力。你不知道,他穿西装的样子有多迷人,往会场一坐,就觉得很安心。我们集团那些高管,跟他说话都和颜悦色的。”
厉可儿:“就应该录个音给李斯文听。”
“去去去。”周愫没好气儿。顿了下,又想起一桩烦心事,“老周给我安排了相亲。”
“?”厉可儿惊呼:“那文文怎么办?!”
“关他什么事。”周愫说这硬话时,有些心慌,但还是逞强装无所谓,“我们有约定,我做任何事,他都不能干涉,他也答应了。”
厉可儿眨眨眼,怎么觉得不靠谱。
事情要从一周前说起。
周祈正和素青记挂女儿的个人问题,主要是,周愫从小到大,也没听她说谈恋爱。老两口想,不至于啊,闺女长得漂亮,名校毕业,工作体面,怎么就没合适的男朋友呢。
之前在c城,隔着距离,不好操心。
如今回了明珠市,必须早日提上日程。
周祈正有位得意门生,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虽不是顶级帅哥,但性格好,前景广阔,很让人踏实。跟女儿提了好多次,但这妮子显然没上心,把周教授急得哟,这不,和老伴儿一商量,干脆直接请学生到家里吃饭,让他俩顺理成章地见个面。
当然,他们还是尊重女儿的。提前跟她说了此事,周愫没答应,也没反对。她那时,心里冒出的第一念头,就是李斯文。
李斯文会不会不高兴?
周愫又猛地打止,互不干涉这条约定,可是她先提的,她怎么还替他着想了。或许有一分逆反心理,周愫也就答应见面的事。
她的想法很简单,先跟父母交个差,不管对方怎样,她真没有交往的念头。
家宴定在周五晚,周愫特意把工作往前挪,中午都没去食堂吃饭。稍早,李斯文给她发了条微信:
-小公主,晚上去我那?
这称呼,喂她吃了一颗糖。
周愫捧着手机,抿嘴偷笑,但心里又泛起惆怅,顿了顿,她回复:不了,我晚上有事。
李斯文没再回。
汇中集团下午一点半办公,陆续有人回办公室。素日交好的一位同事说:“愫愫,晚上一起逛街呗。”
“今晚不行哦。”
“怎么啦?你有事儿啊?”
“嗯,家里来客人。”周愫说。
同事眼珠儿一转,推近滑椅小声问:“不会是相亲吧?”
周愫震惊,“你怎么猜到的?”
“经验啊。”同事说:“看你郑重的表情,一定很重视哦。”
周愫辩驳,“哪有!”
虽是周五,部门工作气氛依旧浓厚。
四点多,一男同事拍着胸脯回来,“今天李秘书怎么了,情绪不对劲。诶,提个醒啊,你们下午没事少去他面前晃悠。我刚快被他骂死了。”
“啊?稀奇,李秘书还有凶的时候?!”
周愫正喝水,在喉咙眼里咕噜一声,她眼珠下意识地往右边总秘办公室瞄。这时,同事喊:“愫愫,李秘书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周愫敲门,李斯文说:“进。”
他的办公室装潢风格也是黑白灰三色,更显视觉宽敞。此刻,他端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周愫:“领导,找我有事?”
“你过来。”
不疑有他,周愫照做,可刚到面前,就被李斯文一把拽住手腕。
周愫压低声音惊叫:“放开我!”
李斯文索性抱住她,胸腔相贴,急促的呼吸声萦绕耳边,他的手劲一再收紧,其实他也犹豫过,甚至强逼自己冷静。可周愫一个奋力推抵的动作,让他彻底失去理智。
“你晚上要去哪?嗯?”李斯文钳着她的腰,太大力,周愫差点被他抱离地面。
“你有病啊李斯文!”周愫又惊又怕,“门没关的!”
“没关正好,大家都看到,知道我俩是一对,你就不用去相亲了。”李斯文迫不及待地想吻她,贴着耳尖一路往下,最后嘴唇停在她侧颈最薄弱的动脉处,不算温柔地嗦了一口。
周愫浑身过电,这是一个绝对危险的信号。
她皱了皱眉,恍然大悟,“小言是你的耳报神吧,你故意让她来套我话的对不对?”
这一顿撕扯,李斯文的西装微乱,脸色更乱,“故不故意,你都要去相亲。”
周愫气疯了,口不择言道:“是!我就是要去和别的男人相亲,可这又关你什么事?我们约定好的互不干涉。你现在又是在干嘛?”
“我干吗?你说我在干吗?”李斯文的手从她腰间上移到下巴,然后两指定住逼迫她与自己对视,“我抱你,亲你,晚上当你的小奴隶,你还问我?那就把门打开,不如让所有员工看一看,你既不知,就让他们来告诉你。”
周愫脸都白了,“神经病。”
“你有我还不够?就这么要去相亲?把我带回去见你爸妈,难道还会比哪个男人差劲?”李斯文也越说越恼火,越想越不甘心。
他的眼神太执迷,如一张网,不断地收紧。周愫怀疑,再不逃脱,李斯文这王八蛋真会跟她在办公室办事儿。于是提脚狠狠一踢,高跟鞋尖正中他小腿肚,这一下不轻松,李斯文惯性松了手劲,疼得直皱眉。
周愫愤懑:“玩不起别玩!下了班我也再也不要跟你认识了!”
她夺门而去,开门前,还不忘调整呼吸,不想出去后被人瞧出异样。
人走。
办公室似有回音阵阵,不断冲击着李斯文的耳膜。他双手掌心撑着桌沿,后颈低埋,沉沉喘气。眼睛闭上时,脑里全是周愫生气的小脸。
李斯文喉结微滚,这绝不是他平日的素养。也深知,这次自己失了分寸。他没犹豫,很快拿起手机给周愫发信息。
“对不起”三个字秒速发送。
李斯文懵,系统竟提示,对方已不是好友。
周愫把他拉黑了。
洗手间里,周愫关着门,捂着嘴无声哭了好久。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不止是委屈,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情愫。
很久之后再回想他们的经历,才知此刻,是伤心。
周愫来洗手间之前,就悄悄带了粉饼和口红。哭完后,细细补了个妆,勉强提笑,这才回去继续上班。
期间,李斯文的办公室门紧闭。
偶尔听同事闲聊,说是陪魏董出席晚上的应酬,已经走了。
―
周愫六点到家。
门口就听到一道陌生的男音,正与周祈正探讨娄山关的词,声音温尔动听,老周时不时地被逗笑,一老一少其乐融融。
素青在厨房忙活,最先见到女儿,“回了啊。”然后一个劲地往里面递眼色。
“爸,我回来了。”周愫打起精神,落落大方地打招呼:“你好,我是周愫。”
对方连忙起身,“你好,我是黄波。”
老爸没骗她,黄波确实不是顶顶帅气的长相,顶多算是五官标准,不过,他也戴一副无框眼镜,不免让周愫多打量两眼。人到面前了,似乎还没她高。
坦诚点说,周愫确实有点以貌取人。
不过,这纯粹是在交往男女朋友的基础上。
她是个标准的颜值控,这是决定能否让她动心的基础。所以,哪怕她有心找对象,黄波也不会成为她心仪的选择。
但周祈正对黄波那叫一万个满意,素青倒没表现出过多热情,和女儿一样,该有的礼数面面俱到,不怠慢客人便是。
晚饭用到一半,天气阴沉,雷鸣轰然。
没几分钟,竟下起了暴雨。
周愫内心泛起焦躁,下雨天是留客天,按老周那性格,估计一时半会不会让黄波走。素青去厨房洗水果,回来时念叨:“今天楼下停的车都面生。”
周祈正说:“兴许都是来做客的。你的车停哪儿了?”问的是黄波。
“也停在下边。”黄波给恩师倒酒。
周愫吃过饭,就找了个借口回房间拿东西,然后在房里待了十分钟不想出去。她四仰八叉地躺着,不停地将手机解锁,开屏,微信点了又退,最后烦躁得把它丢去一边。
好在雨停了,黄波也没了多留的借口。
周祈正本想让俩小年轻一起去看个电影,刚要开口,就被老伴儿拽了一把,眼神暗含深意。周教授立刻闭声,只说:“那愫愫,去送一下小黄吧。”
应该的礼貌,周愫欣然:“好。”
小雨仍淅淅沥沥,黄波让她止步楼道口,“认识你很高兴,希望下次还能见面。”
周愫笑了笑,“您慢点开车。”
黄波的车停在二十来米远的车位上,却不知什么时候,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堵得正正的,没给他一丝出口。
他徘徊犹豫的样子,周愫也察觉到了。于是撑着伞走出楼道,“怎么啦?”
话落音,侧头一看,顿时愣住。
这嚣张的车牌号,明珠市只有两张,且都在汇中集团。
她露面,车门开,驾驶座的李斯文撑着一把黑伞下车,目光深灼地看着她。周愫按下心跳,故意转过脸。
黄波不知情况,仍是好语气地对李斯文说:“先生,麻烦你挪一下车,我的车出不来。”
半晌,李斯文很轻的一声,“嗯。”
然后迅速将车钥匙,抛出一道弧线,直落周愫怀里。他说:“让她挪。”
周愫完全摸不清他的路数,愤懑之余,还算理智。心想,先别惹他,指不定他在外人面前发什么疯。
周愫二话不说,照做。
李斯文这车她开的多,操控起来相当熟练。
就这一点,黄波就似懂非懂地察出端倪。
车倒了一把,就平平稳稳地停在一旁,足够挪车出来。周愫解开安全带,李斯文已站在门边。她刚将车门推开,李斯文倾身将她摁回驾驶位,当着别的男人的面,与周愫接吻。
周愫懵了。
黄波也傻了。
只有李斯文是清醒的。
他胸腔无以安置哪怕一丝丝她不属于他的可能,原来,真正的爱情,是让禁欲者堕落。
亲吻浅尝辄止,李斯文松开她。
周愫眼里雾蒙蒙的水汽看得他心如刀割。
“对不起,我又犯错了。”李斯文说。
―
自这一事后,两人交集为零。
删掉的微信没再加回,短信电话也不再响起。
公寓里,又只剩李斯文一个人。
很多时候,他都会想,如果没有遇见周愫,是不是一直习惯这样孤独的生活也挺好。可生命没有如果,碰见了,就是碰见了。
她带来的糖果一大把,本以为吃不完。可没料到,这些糖果,本就不是给他一个人的。李斯文从不否认自己的占有欲与偏执欲。
对于周愫,轻重难舍。
或许他天生不该被人爱。自幼被父母丢弃,孤儿院就是他的童年。单调,枯萎,除了黑与白,便再无多余的色彩。
李斯文喉咙咽了咽,沉闷地低下头。
她像一个天使。
堕落者,不配觊觎。
李斯文想,算了吧,不要再打扰她。
周末结束,周一,李斯文一到集团,主管就跟他汇报工作,末了,说:“哦,周愫今天请假。”
李斯文侧过头。
主管说:“病了。”
―
周愫那天淋了雨,吹了风,晚上就发起了高烧。最高到40度,去医院吊了水,可这几天总是反复,人烧得晕晕乎乎,只知道蒙在被子里睡觉。
下午,周祈正和素青在客厅里闲聊,聊起黄波,素青就一肚子火,“你这什么眼光,是觉得咱闺女愁嫁是不是?我不是说黄波这孩子不好,但外表上就差了点意思。”
周祈正不乐意了,放下手中的折扇,“你怎么也以貌取人呢,这不正般配吗?”
“般配个什么啊。”素青维护女儿,“我看一点都不配,你真是榆木脑袋,吃饭的时候,闺女一点兴趣都没有,你看不出呐?”
周教授摸摸脑袋,“啊?我还真没看出来。”
素青想翻白眼,“闺女找借口,进房间待了十几分钟才出来,就是不耐烦了。你这个当爹的,一点都不照顾女儿的心理层面!”
周教授深感意外,“那她怎么不说呢。”
“你真是个老直男!”素青双手环胸,脸耷拉下去,“愫愫一直喜欢长得好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点可冤枉周教授了。
在他看来,黄波就是“帅”的那一类。这跟个人审美有关,不在其它。
沉默之际,两口子同时叹气。
“行了,别再折腾这些了,顺其自然吧,咱们女儿又不笨,她开心就好。”
正说着,门铃响。
素青去开门,“来啦。”
门开,李斯文西装革履站得规矩笔直,手里拎着一篮樱桃,笑着打招呼:“伯母您好,请问周愫住这儿吗?”
素青点头,“请问你是?”
“我是周愫的领导,李斯文。您叫我斯文就行。”
睡了一下午的周愫口渴,出来找水喝。
恰好与李斯文迎面对上。
她以为看错了眼,眼睫狂眨,确定是本人后,差点没顺上来气。
李斯文目光落于她脸上,又缓慢移开。
心想,瘦了。
这一下午,李斯文和周祈正与素青聊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连考古都能说上一二,深得周教授赞许。素青更不必说,李斯文仪表堂堂,长相气质没得说,知礼仪,懂谦卑,耐心聆听,从不插话。遇上不同意见,也能不卑不亢地交流表达,与他相处,简直春风满面。
房间里。
周愫枕着手臂,半天没睡着。
她心跳如鼓,竖起耳朵偷听门外的动静,具体不详,但父母时不时的欢声笑语,足矣证明,李斯文把他俩彻底收买。
周愫心里冒出一个词:奸诈。
正独自生闷气,忽然,门把微动,她立刻闭上眼假装沉眠。
脚步声轻,继而有清香入鼻,是熟悉的“李斯文”味。渐渐的,呼吸渐深,轻扫她脸面,眼睫止不住地颤动。
周愫终于忍不住,睁开眼,与李斯文四目相对。他脸上是浅浅笑意,望向她的眉眼偏又深邃浓情。
周愫噘嘴嘀咕,“狡猾的大骗子。”
李斯文欣然认领,“我是大骗子,那你是小骗子。”
周愫哼唧,“谁要跟你当骗子,谁让你来我家的,谁让你见我爸妈的,谁准你进我房间的。”
李斯文的手却忽然伸进被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周愫一怔。
李斯文是蹲着的,视线与她平行,对望着,他眼底似是熬红了。周愫小声问:“你中午应酬喝酒了?”
“没有喝酒。”李斯文声音低了些,“想你想的。”
周愫心门失守,发烧带来的不适烟消云散。她像被云朵托举,周身软绵轻飘。李斯文就是恰到好处的东风,将她吹向自己怀里。
周愫眨眨眼,“李斯文,你是不是为我哭过?”
李斯文别开脸,没答。
周愫来了兴致,单手掰正他下巴,“从来没有男人为我哭呢!我要好好看一看。”
李斯文趁机偷吻,继而一发不可收拾。周愫呼吸不畅,手抵着,然后又搂他脖颈,矛盾带来极致的快乐,让她沉沦不已,抓住最后一丝理智抗拒:“唔……我爸妈还在外面。”
“那不正好。”李斯文说:“让他们发现,我当场提亲。”
“去你的。”周愫蹭开唇,骄傲道:“你得听主人的话。”
李斯文嗯了声,“我知道错了。”
咦,这么乖?
周愫问:“那你要怎么认错?”
“你说什么,我都做。”
周愫视线下移,从他的领口开始扫描,西装,衬衫,手表,袖扣。她抿了抿唇,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李斯文:“嗯?什么跪?”
周愫脸红,“晚上我要你穿着这一身,男友跪。”
李斯文仍是八风不动,“什么跪?”
周愫急了,提声:“男友跪!男友!”
李斯文语气顿时无辜,“你终于让我做你的男朋友了。”
周愫:……
“我会边跪,边自己撕碎衬衣。”李斯文亲了亲她耳廓,低声讨好:“……主人,我会很乖的。”
周愫五蕴皆空,揪紧被毯,手握成了小拳头――
呜呜呜!天可不可以快点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