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小筑，四姨娘枯瘦如柴。
“姨娘，您吃一口，一口就好。”
绿凤带着哭腔哀求。
苏玉珍痛苦的闭上眼睛。
转头看向墙壁，看都不愿意看绿凤一眼。
“姨娘，奴婢知道您是怪奴婢没有早早的将少爷的事儿告之于您。”
苏玉珍眼泪大颗大颗的滴。
她真的不知道，儿子早在两个月之前就被撵出了李家，还是净身出户。
“姨娘，奴婢不是怕死之辈，可是奴婢就算是死告诉你这些消息也无济于事，只不过是徒增您的烦恼而已。”
老爷早就不准她出门了。
只让她在锦瑟小筑养病。
养了两个多月，突然听见围墙外有人大声说。
“知道吧，九少爷自从被老爷净身出户后毫无消息，多半已经被饿死了。”
这话，绿凤想要堵住那乱嚼舌根的人都没法子，四姨娘当场脸煞白，问是怎么个情况。
绿凤见瞒不住了，只好跪下来一五一十说了。
原本就有心病的四姨娘这次病得更厉害了。
老爷也不来，她又出不去。
眼下，三天都没进食了。
绿凤哭得不能自已。
“姨娘，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啊。”
绿凤哭道：“她们这是乱嚼舌根的，就是故意要让您伤心害您身体的，姨娘，您这么聪明的人，可不能中计啊。”
不中计，那自己的儿子在哪里？
“姨娘，他们说九少爷会饿死，这话您信吗？”
苏玉珍眼泪大颗大颗的滴。
从小就娇养着长大的儿子，没有银子净身出户他靠什么生存？
怎么不饿死？
“姨娘，您忘记九少爷说过的话了吗？”绿凤急忙道：“少爷说他有心仪的人了，是一个农户家的姑娘，或许，少爷去了那姑娘家也是有只可能的。”
苏玉珍一愣，然后摇了摇头。
依着她对儿子的了解，儿子绝对不会在落魄的时候出现在心上人面前。
“少爷还在书院有很多同窗好友，少爷可以找他们救济一二。”
更不可能！
从不可一世的少爷沦落到成那样的人，怎么可能？
儿子骄傲着呢。
“姨娘，您要是真的担心少爷，您就一定要吃，而且要多吃，让身体早日好起来，这样您才能见到老爷，您才有机会成为少爷的保护伞。”
苏玉珍没吭声。
“奴婢说句越畿的话，您真有个三长两短，高兴的是别人。”
苏玉珍听到这话一下就清醒了。
颤抖着手抓过碗要吃饭。
“姨娘，您慢点，奴婢喂您。”
终于要吃了，绿凤高兴的哭了起来。
说起来，绿凤对她也是巴心巴肝的好了。
虽然她也有私心。
但是，这位主子真的很不错，从来没有打骂过她。
“姨娘，您别急，您想吃点什么奴婢给您做。”
苏玉珍吃了几口，感觉有点力气了。
“你出去打听一下，九少爷心仪的姑娘是哪里人士，品行怎么样？”
“姨娘？”
“是我错了。”
苏玉珍痛苦的闭上眼睛，两行浊泪滚进了碗里。
“从头到尾，我就该和九少爷一条心。”
就算老爷要撵儿子出门，她也应该在一起。
儿子都不在李家了，她留下来还有什么意义。
既然儿子愿意娶农家女，那自己也可以用体己买一个小院子，搬出去重新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她错了！
她舍不下李家的荣华富贵，她贪图安逸，以为儿子可以少努力少奋斗一些。
而事实上，老爷此举，其实不过是告诉儿子：你李泽安离开他什么都不是。
光宗耀祖需要你，你就有用；你不听指挥不听安排，那你就滚远些。
老爷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工具，而不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担当的儿子。
苏玉珍觉得自己是魔障了！
“四姨娘……”
绿凤有些震惊。
“绿凤，我知道你的心思。”
绿凤的脸瞬间通红。
“之前，我也想过如果他娶回来一个大度的媳妇儿，抬了你也未必不可。现在想来，绿凤，你也想岔了。”
绿凤紧紧的咬着嘴唇。
“绿凤，当你姨娘就是一个丫头而已，人这一辈子，还是要有骨气，要么不嫁，要嫁就一定要当人正头娘子，生儿育女喊你娘亲。”
绿凤低着头，伺候九少爷她是心甘情愿的。
“感情的事儿，确实容不下第三人。”苏玉珍想着儿子质问自己的主知，句句诛心却又句句那么真：“当你的身份变了后心情也会发生改变。绿凤，你若有看中的人，告诉我，我给我指婚，趁我还有这点权利的时候给你想要的，也不枉这些年我们主仆一场。”
“姨娘，奴婢哪儿也不去，奴婢伺候您一辈子。”
“傻丫头，别说傻话了。”
苏玉珍拍了拍她的手：“你是一个好丫头，这些年对我和九少爷都是忠心的，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若是我不在了，九少爷也没回府，你少不得会被人磋磨，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姨娘……”
四姨娘说的话好不吉利。
“好了，放心，没有九少爷的消息之前，我死不了。”
苏玉珍发狠：“将小库房里的燕窝翻出来炖给我吃。”
她不能倒下去，她倒下去了连儿子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记住我说的话了吗？去打听打听那个姑娘。”
绿凤觉得太为难她了。
九少爷心仪谁家的姑娘，谁知道？
“问问七贵。”
自从九少爷被撵出去后，七贵就变成了为打杂的小厮，这会儿在外院扫落叶。
“绿凤姐姐。”
看着面前的人，七贵头疼得很。
老爷不让告诉四姨娘，可是绿凤姐姐又要问他，怎么办？
“姨娘已经知道少爷的事儿了。”
啊？
不是我说的，我绝对没有说。
“现在我问你，你是不是知道少爷喜欢的姑娘姓什名谁家住哪里？”
七贵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打死都不能说的。
一是怕老爷为难那位姑娘，二来，也怕毁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少爷说过，对他的事不准泄露半句，否则的话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你怎么这么蠢，不是我问你，是四姨娘在问。”绿凤急急的看了一下四周：“你还不赶紧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