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正午的阳光酷烈明亮无比。
整座小院内,树影婆娑光影斑驳。
一旁那大门洞开的漆黑暗室,犹如择人而噬的猛兽巨口!
静!
无与伦比的静!
静得几欲令人窒息!
陡然间,几乎是划破耳膜的破空声响了起来。
接着就是一旁漆黑如墨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凹坑,接着才是一道鲜血飙出,直直的飞溅在一旁同伴的脸上!
最后,一个人轰然倒下!
他的同伴瞳孔骤缩,整个人从脚底到头顶都升起来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
“你,你是哪一旗的,为何……为何……”
他的反应实在是理所应当,能使用破风弩,除了是自家兄弟,还能有谁?
然而,他话都未能说完,就再一次听见了熟悉的破空声。
破风锥撕扯空气的声音犹如一把收割生命的无情镰刀,直直的朝他挥去!
这名稽仙司探子只觉得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自己眼前这壁垒气盾,还有那追魂索命的破风锥。
只见他似乎倾尽了全力,开始将体内元气注入进随身腰牌中。
顿时他身前的壁垒气盾又深厚了少许!
不过聂铮见状,神情非但不凝重,反而还勾了勾嘴角,露出满满的戏谑之色。
紧接着,这名探子就口吐鲜血,带着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倒飞出去。
原来那壁垒符刻只是减缓了少许破风锥的速度,并没有降低太多威力,甚至还变相增大了威力!
第一个倒地的稽仙司探子,只是重伤,并未死去,正在兀自抽搐。
而外面那名用壁垒符刻挡了一下的探子,反而死了。
在他的右胸胸口上有一个极为可怖的大坑,像是破风锥在体内炸开了一般,死状极为凄惨。
聂铮冷漠的看了他们一眼,走到那名没死的探子跟前。
“为何捉我?”
“赫……赫……”
很显然,这是有进气没出气的象征。
聂铮摇了摇头,已经避过要害了,真是没用。
抬手又是一锥,彻底把他送走后,开始缓缓往外走去……
忽然间,树枝摇摆,枝叶哗哗作响。
地上原本的沙尘,打着旋儿的飞卷过去。
竟是天地色变。
聂铮拽过衣袂下摆,猛然一甩,掖在了裤腰之上,皱眉看了看天色。
起风了啊。
那原本晴空万里的攸亭镇,竟是一瞬之间暗了下来。
在这阵狂风下,大片乌云笼罩过来,沉闷得令人喘不过气。
聂铮除了这间小院,抬了抬头,漠然的打量了一眼四周。
真的是好雄伟宏大的稽仙司衙门,红墙白瓦雕梁画栋,白玉廊道每隔几丈便有一只石狮。
石狮的神情姿态各异,但惟妙惟肖,不知花费工匠多少心血雕铸。
如此精细奢华的建筑,怕是快赶上皇城了?
聂铮目前是在西侧院落群,中间是一个诺大的演武场,看布局结构,应当两旁是对称的,中间是议事厅。
聂铮走了两步,突然有声音传来。
“你是谁!”
聂铮头也没抬,直接就是一记破风锥。
这人连说出第二句话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后退两步,撞在身后墙上。
接着再被墙上溅起的砖石碎块击中后脑,硬挺挺的扑倒在地。
聂铮上去踢了踢他的身子,除了些许应激反应产生的抽搐以外,再无其他动静,显然是不活了。
聂铮摇了摇头,又是一个问我是谁的人。
这弩是不是威力太大了,留不下活口啊。
此时的稽仙司衙门十分空虚,只有高总旗一人带着两只小旗负责镇守加巡逻。
满打满算编制内的稽仙司探子十一人。
而聂铮已经凭借一己之力收拾掉了四人。
这个时候的议事厅内,高总旗正在和一旁一位姓刘的小旗说话。
聂铮,就站在窗边,虽然看不清室内人的样貌,但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东西。
而且……
其中有个人的声音,依稀记得在自己昏迷时听到过。
似乎就是那名姓刘的小旗。
“不知一向自视清高的刘旗正,来寻高某人何事?”
“今日属下过来,也就是希望高总旗日后也能提携小的一把,若是高总旗不信,在下可以纳个投名状。”
“呵……你待如何纳投名状?”
“属下昨日在悦来客栈里,见到一对姑苏商贾,其中一名男子手持一仙人球,似乎是个精怪,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哈哈哈——”
“不知高总旗因何发笑?”
“你可知孙远志捉来的是何人?”
“何人?”
“便是那二人。”
不料这刘小旗居然不意外,反而故作神秘的笑了笑。
“这件事在下还是有所耳闻的,只不过……”
高总旗见风声居然走漏的这么彻底,不由神情一肃:“这件事多少人知道?”
“就在下今日凑巧见到。”
高总旗冷冷的盯着刘小旗一眼,不置可否,显然是不信。
过了片刻后,高总旗才继续问道:“不过如何?”
“不过属下知道,最珍贵的东西你们并未找到。”
“哦?什么最珍贵的东西?”
“须弥芥子!”
高总旗闻言直接愣了一愣:“何物?”
“须弥芥子!”
“这可是西凉高僧特有之物,两个小小商贾身上会有这等宝物?”
“这便是在下今日敢来面见高总旗的缘由了。”
这刘小旗微微一笑,侃侃而谈。
“在下在悦来客栈见过这两名商贾,他们二人,一人抱猫,一人捧着仙人球,可今日捉来这许多东西……在客栈里,属下可从未见过。这就说明了一件事情……”
“他们身上有须弥芥子?”
“正是如此!”
这下高总旗的神情凝重起来,西凉佛经有云,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宇宙世间,事上有理,理中有事。须弥芥子,可纳万物,着实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难怪孙远志极力劝说我留他们一条性命,还要将他们全部分开扣押。
原来是打算一个个审问,好问出这须弥芥子所藏何处?
如此显眼的事情,自己怎么没想到?
不过那孙远志,既然发现了,还敢刻意瞒着自己!着实可恶!
这刘姓小旗老神在在,似乎早就吃透了高总旗睚眦必报的性格,在一旁悠哉悠哉的等他回复。
这高总旗心思百转千回后,说出了和自己想法截然不同的话来。
“刘旗正呐,你今日怕是多虑了,捉来的,也就是些许怪物,它们连灵元都没有,纯粹是赔本买卖,至于为何留着那两个人,是因为总不能亏待弟兄们白辛苦一趟,总得从他们身上掏点儿东西出来。”
刘小旗深知高总旗的性子,也不在意,拱了拱手便打算告退。
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在他心里埋根钉子就行。
孙远志怕是没多久就要凉凉了,到时候高总旗再想干些脏活累活,就只能靠我了。
这名刘小旗正在暗自得意,突然就觉得全身上下一僵,开始整个人都不受控起来。
而他后背上,正挂着一张残破的衣角布料。
布料上,是用血写就的,木偶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