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浩大,区区一颗黑珠子哪里是那么容易找的。
尔笙在空中御剑寻了许久也没有效果,在几乎快要绝望之时忽觉无方后山传来一丝诡异的气息,她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寻着跟了过去。
初入无方时的那场闹剧让尔笙对这个禁地彻底没了心思,平日里是连绕道也不大愿意走这个方向的。今日为了那颗或许会祸害人间的珠子,尔笙咬了咬牙,愣是逼着自己在禁地上空转了一圈,确实没见着可疑的地方,便起了打道回府的心思,身后忽的吹过一阵诡异的气息。
好歹也跟着霁灵走南闯北的收了许多妖怪,尔笙灵敏的判断出这风中的气味带着妖异,还有浓重的杀气!
有妖怪潜入无方了……
尔笙刚意识到这一点,忽然之间一记光刃不知从何处而起,急速像她砍去。尔笙目光一凛,立即驱动一鳞剑躲避开,但那光刃仿似活了一般,一击不中竟转了方向继续对尔笙攻击而来。尔笙招架不及,被打得连连后退好不难堪。
而那光刃像在逗弄一个玩具一般,看似危险,却都又在危急关头堪堪停住,让尔笙得以逃开。
初时尔笙尚未察觉对方的意图,但是躲着躲着她慢慢也感知到对方只是在戏弄自己。自尊心受了极大的侮辱,尔笙蹿来蹿去的避了几个来回,见对方越玩越来劲儿,尔笙彻底怒了,停住一鳞剑,大胆的转身回头,将这些年夫子教给她的礼仪尽数扔还回去:
“哪个龟孙子的在搞鬼!小鸡鸡不想要了吗!”
话音一落,光刃在尔笙面看猛的顿住,不一会儿风中的杀气尽消,一道魅人的嗓音仿似自天际飘来:“啧啧,看来这无方教徒也不甚严谨。”
尔笙顺着声音定睛一看,一个长相妖孽的男子身着一袭极其艳丽了服装歪歪的立在云头,他手中把玩着尔笙久寻不到的那颗骨螨的内丹,此时的内丹已全然变作了黑色,男子歪着脑袋颇感兴趣的望着她:“瞧这话说得多符合本公子的审美,这脾性若是做了本公子的徒弟该有多好玩。”
尔笙打量了来人许久:“你是谁?”
孔美人险些从云头上跌落,他危险的眯了眯眼:“本公子如此美丽的容貌都会忘记,小丫头莫不是被无方闲人们教傻了?”
尔笙又寻思了许久,终是在脑海里摸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美人?想做我师父的妖怪?”
“小丫头无礼,念在你我师徒二人分别三载的份上,便饶了你这次。且与为师走吧。”孔美人说着对尔笙伸出了漂亮的手指对她勾了一勾,示意她上前。
尔笙握着一鳞剑横在胸前,戒备的往后一退:“我是无方弟子,什么时候拜过你这妖怪为师。”
孔美人这才慢慢在云头上立起身子,叹道:“这些闲人最无聊的便是喜欢以天下大义来给人洗脑,吾徒不可听信他们的话。修道不过只为了求一身强大法力,无方众人能教得了你的,我也能教,他们教不了的,我还能教。且在这无方还要空守什么清规门戒,本公子向来不屑于什么天道大义,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家徒弟自然也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如此逍遥生活你还不愿与我走,可是想得清楚了?”
尔笙不是个礼义廉耻坚立于心的姑娘,听罢这些诱惑她可耻的动摇的一下,但是想到活生生的师父师姐,尔笙摇了摇头道:“哼,这些条件……再加五十只鸡腿我也不去。”
孔美人眯了眯眼:“本公子加你一百只鸡腿如何?”
“再加十件漂亮的衣裳也不去。”
“二十件。”
尔笙可耻的沉默了,好半晌后才道:“帮我找到长渊……”
孔美人挑了挑眉:“寻人本公子不大擅长,不过公子我认真寻起来倒是没有谁会找不到。”
尔笙看着一鳞剑静默不语。
孔美人招了招手依旧十分悠闲的模样:“谈妥了就快些过来,我仿似瞅见一个不大好对付的家伙过来了。”
尔笙抬头望向孔美人孔美人那只手:“我们谈妥什么了?”她奇怪道,“你帮我找到长渊我也不去。”言罢挥了挥衣袖架了一鳞剑转身便走。
孔美人脸色难得青了一青,随即笑了:“我素来不喜别人在我认真的时候开玩笑。”
尔笙心知不妙,架了一鳞剑眨眼间便飞出去老远,但是尔笙再快又怎能快得过孔美人。前一刻还立于云头上的身影一闪,眨眼间尔笙便被捂住了嘴,轻而易举的被孔美人捉进的怀里。
孔美人凉凉道:“小丫头,有的话是不能说的,比如说与本公子开玩笑,有的事是不能做的,比如说惹了本公子生气,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比如说……”尔笙哪有心情听他废话,只知自己现在受制与人,搞不好连命都会丢掉,情急之下全然不顾章法,张嘴便开咬,闪亮亮的虎牙直直啃在孔美人的虎口之上。
谁会想到一个十七岁的修过仙的姑娘居然还会用小孩打架的招数。孔美人一下便懵了,手一松,那颗黑色珠子便落了下去。
为祸人间的珠子……
尔笙不知从哪里来的大力,狠狠的将孔美人一推,追着珠子而去。
孔美人反应过来,看着口水滴答的手,天生洁癖被勾起,他勃然大怒,一记杀气凛凛的妖气也跟着尔笙杀去。
眼瞅着那珠子便要抓到了,孔美人在身后蓦地出手,让尔笙不得不回身防守,这么一挡,珠子又没抓到。尔笙也生了怒气,待孔美人再度出手时,尔笙握着一鳞剑,不管不顾的将自己的灵力化为剑刃直像孔美人劈砍而去。
趁着孔美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尔笙一声低喝,总算追上了骨螨的内丹,还没有来得及欣喜,衣领猛的一紧,尔笙惊骇的转头,看见孔美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尔笙,沉声道:“邪灵珠藏在你体内?”
尔笙茫然,孔美人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扣在尔笙的手腕之上,像是在细细诊断,末了孔美人微微眯起了眼,神色依旧悠然,但是那双黑眸之中流动的色彩却起了变化,几分狂喜,几分激动:“我就知上古之物决计不会如此轻易的被毁掉。”
尔笙被他语气中的诡异之气吓倒,更是拼了命的挣扎,可此时的孔美人与方才仿若两人,任尔笙如何动作都没有半点放松。
他劈手躲过尔笙手中的骨螨内丹道:“此物虽比不得邪灵珠,但却同为可敛收邪气之物,配之你身中邪灵珠残余之气应当会产生极奇妙的变化。”孔美人笑道,“小丫头可想看看,是此物敛收了你体内的邪气,还是你体内的邪气将此物一并归化?”
尔笙全然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见孔美人笑得极其猥琐,脑海里穷尽思绪的都在想逃跑的办法。
孔美人邪恶的一笑:“我们来赌一赌吧,看看这世间是会在产出一颗邪灵珠,还是你会被变成一个由邪气掌控的怪物。”
尔笙心中惊惧:“你以大欺小,卑鄙无耻,不要脸!”
“不巧,本公子最爱的便是自己这张脸。”他语调仍是轻松,手下动作却半点不温柔,单用一只手禁锢了尔笙的动作,另一只手“啪”的卸了尔笙的下巴,让她的下颚骨脱臼,无法自己关合,孔美人迎着尔笙惊恐的目光,将全然漆黑的骨螨内丹放进尔笙的嘴里,接着手微微一用力又帮尔笙把下巴接了回去,连带着逼着她吞下骨螨的内丹。
尔笙只觉那圆滚滚的珠子梗在喉咙之间,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孔美人放了尔笙,抱着手在一旁闲闲看着,似在等尔笙起反应。
不料等了半晌,尔笙仍旧伸长着脖子,拼命拍打胸口,一副努力吞咽的形容,她憋得一脸通红,竟是一副快噎死了的模样。
孔美人嫌弃:“你嗓子眼怎生如此的细。”
尔笙被梗得直翻白眼,她想,若是她就此被这个珠子噎死,除了死不瞑目,她估计连嗓子眼也闭不上。
孔美人一声叹息,一巴掌拍在尔笙的背上,那颗珠子便圆润的转过尔笙的喉咙,总算滑进了食道里面,虽然依旧梗得她无比难受,却比方才要舒服多了。
这边尔笙还在喘气,不知何处又是一阵凌冽的杀气扑来,孔美人挑眉一笑:“来了个送死的?”他手一挥,本以为能轻易的将这一记明目张胆的法术给挡回去,却不料这记杀气极为蛮横霸道,一击攻上卸掉孔美人的防御,又是一击接连而来,直撞得孔美人一阵胸闷,堪堪往后退了两步。
孔美人压下胸中翻涌的血气,冷了面色:“何人绕我?”
冷风穿留过耳边,风中没有半丝对方的气息。
孔美人凝神应敌,尔笙却没心思去管那些,此时那骨螨漆黑的内丹约莫已经滑进了她肚中,像在里面上串下跳一般绞得尔笙腹痛难忍,一张脸如纸苍白。若不是她紧紧握着手中的一鳞剑,怕是早已跌下云头。
疼痛愈发强烈,尔笙忍受不了的躬起了身子,害怕得喃喃道:“完了……完了,这货拉不出来了,拉不出来了……”
饶是在如此场景之下孔美人也被尔笙这话逗笑了,然而不等他唇角的笑拉开弧度,天边行来的人又让他眉目一沉,孔美人冷笑道:“方才竟是无方仙尊亲自动的手么?我竟不知,无方何时竟修了如此霸道的内息法术。”
仙尊缓步踏云而来,对孔美人的话并无辩解,清冷的眼眸只淡淡扫了一眼尔笙,目光又在一鳞剑上停留了一会儿,最后落在孔美人身上道:“扰我无方,当诛。”
孔美人唇边的笑渐渐拉出一丝嗜血的弧度:“大话,若不是方才本……公子大意,又怎会被擦到身子。”
仙尊微微一抬手,尔笙便觉得有股莫名的力量在拉着她走,孔美人冷冷一笑,争锋相对的以法术拖住尔笙:“我要收的徒弟岂是你说也不说一声便能带走的。”
适时,一鳞剑却像活了一般,倏地抬起剑尖,直指孔美人,一道寒光轻闪,孔美人牵连着尔笙的法力如同被隔空切断一般,瞬间消失了,他面色微妙的一变。
电光火石见,仙尊手一挥,将尔笙抛至身后,迎上前去便与孔美人缠做一堆。
仙尊本意是想让尔笙御剑离开此地,但哪想尔笙已痛得人事不省,仙尊如此一甩,尔笙便全仍然没了定力的被甩了出去,直直往无方后山禁地落去。
仙尊与孔美人激烈的交上了手,哪还有空去管尔笙。所以在此时没有人注意到一道黑影在空中闪过,直扑尔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