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番外(1 / 1)

这话也搞得像不知是对谁说的。

崔尹愣了愣,默默横了他的背影一眼,抬步跨进门槛。

身后的门悄无声息地关上。

很快,前厅听到消息,一阵骚动,寻亦许迎了过来。

“陛下恕罪,门口守卫不识圣上尊容,多加阻拦,他们只是小心行事。”

寻亦许也不敢问这圣上为什么来啊,他叫苦不迭,硬着头皮把人往前厅请。

李成尧:“无妨。”

崔尹慢慢走在后面,落了远远一段距离。

她哂笑扯唇,若无其事转身,往广碧小筑的院子行去。

广碧小筑内。

小红小绿守在门外,垂眼耷眉,却无半点喜色。

小红按耐不住细声问:“姑爷还没好吗?我们要不要进去帮忙啊。”

“别,姑爷正伤心呢,给他多点时间相处吧。”小绿抹了把泪。

然而秦思思的闺房里。

她撑着床慢慢坐起来,环视了一圈红绸遍盖的室内。

秦思思掀了掀唇:“今天是什么日子?”

寻皆允一动不动凝望着她,仿佛依旧沉浸在梦里,神情恍惚。

“立春。”哑声答。

哇,这里已经过去几天了吗?好巧不巧是今天,不对,幸好赶上了!

也不对,寻皆允准备做什么?!

葡萄仁一般的眼眸转了转,她也有点懵。

秦思思在寻皆允眼前挥了挥手:“阿允。”

寻皆允不应声,就巴巴看着她,眼尾略耷,红红的。秦思思莫名觉得,像只可怜兮兮的金毛大狗。

“阿允?”

“……”

蓦地,寻皆允拉住她的手,嗓音低沉。他小心翼翼地确认:“再叫我一遍。”

“阿允,是我。”秦思思顿了顿,“我回来了。”

寻皆允捞过秦思思的腰抱紧,毫无缝隙地贴近,仿佛要把怀里的人箍进身体里。

“痛痛痛……”秦思思推开他的桎梏。

寻皆允呐呐:“痛吗?”

他摸上她的唇,将手指送进她柔软的口腔里,他隐隐急切低声讲:“你咬我一下。”

神经病啊?!

秦思思的双颊蓦然爆红,含着他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想入非非……她张开贝齿轻轻咬了下,连忙抬手抽出来。殊不知更像调情。

“好、好了吧?”

寻皆允垂眼盯着濡湿的指尖,一脸愣然。

半晌,他的眸色渐深,低下头含吮上她的嫣红唇瓣,仿佛要把秦思思拆卸入腹。

良久,寻皆允依依不舍地松开怀里的少女,捋了捋微喘着的少女的柔软发丝。

寻皆允下床,缓缓蹲下身,捏着秦思思的脚踝给她穿上绣履。

“欸,去哪儿?”

“成亲。”

寻皆允捞抱起她,缓缓走出门外。

她果然回来了,没有一年,十年,甚至更久。

在同心丸没有起效,他没有随之死去的瞬间,寻皆允记住了秦思思的两句话。

“要相信我。”

“我会保护你的……”

秦思思身体里是母亲的春珠,保持着肉身的鲜活如初。

既然他没有一起死去,寻皆允做好了等待一生的准备,等她回来。他坚信她还活着,在不知名的世界里,用她的方式为之努力着。

所以,不论怎样,不论今日是不是她的归期,他都要同她在一起。

他的新娘子如此美丽。

“唔,看来是真的。”

“相府的二公子,真如外界所传,要和一具尸体拜堂成亲呐。”

太湖石假山的幽静小径处,崔尹月白袖袍随湖中微风起伏,她歪着头,看起来是专门上赶着来取笑的。

寻皆允是抱着秦思思走过来的,秦思思勾着少年的脖子,后脑勺背着崔尹。

她听罢挣扎着下来。

“咦?”崔尹讶然抬眉,“思思诈尸呀。”

秦思思:“……”

她偏眸看向寻皆允,微仰着头问他:“她说的是真的?”

寻皆允云淡风云“嗯”了声。

秦思思努了努嘴,一副“被感动得无以加复”泫然欲泣的表情。

“你真傻。”

秦思思飞速低下头,手背蹭了蹭眼眶盈着泪雾。

嘴里咕哝:“傻子。”

“不知谁更傻?”寻皆允倏然轻笑起来。

他不用细想,也明白她回来的代价必定是沉重的,牺牲了什么,才回到这个虚妄世界,回到他的身边。

“哼,你才傻。”秦思思抓住他的手肘,“走啦,良辰吉日,去成亲啦!”

崔尹走到二人身侧,再次好心提醒:“小心你的腿,寻皆允。”

秦思思转头问:“腿又怎么了?”

崔尹卖关子似的“唔”了声,啧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火莲业火烧了小腿而已。”

她揉着一把秦思思的脑袋:“哦放心,他天生喜欢作践自己身体,多少次都好了,废不了。”

话未落,寻皆允沉着眸子盯着她的爪子。

崔尹啧声耸肩:“我原本来贺喜的,谁知这么不受待见呢。”

她把应该小巧精致的药瓶塞到秦思思怀里,将她的颊边碎发撩到耳后,附耳小声道:“晚上给他用,保准腿就好了。”

接着崔尹讲了几句用法,秦思思深以为然,一脸认真地点头。

崔尹故作委屈:“得,我走了。”

说罢便要溜,被秦思思拉住:“别啊,喜宴你还没吃呢。”

前厅里,红绸铺桌,只摆了几个喜桌,简约得宛如家宴。

众人的神色也全无喜色,气氛是诡异压抑的静默。

寻皆允牵着秦思思踏进前厅内的一刹那,众人惊鄂的视线看过来。

闻芸倏然站起来:“思妹?!”

一时间,悲喜交加,沉默气氛撕开一条口子,众人的眉梢逐渐染上喜色。

崔尹挨着门边悄然钻进前厅。

二人缓步走向高堂,搁着楠木茶几,左侧的楠木椅上坐着寻阔,右边则是秦思思的远亲,那个族中耆老。

寻皆允的原本打算,任性也好,疯魔也罢,寻阔一五一十的默许了。

原本以为是个他不忍看见的结亲场景:自家小儿子抱着冰凉的尸体,一个人无声敬茶,沉默叩首对拜。

眼前的小姑娘言笑晏晏,伸直手臂,双手捧着茶盏,脸上挂着羞赧幸福然的红晕。

她不自然地羞涩启唇:“……父亲。”

寻阔双手微颤着接过她的茶,慢慢喝了一口。

随后徐徐点头:“嗯。”

他看向寻皆允,叮嘱了句:“好好照顾思思。”

言语之间,略略倾身,抬起手臂摁住他的肩膀。寻皆允无所适从地抬眸,瞧见了父亲眼底的隐隐泪光。

“从今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寻阔飞速抽回手,扯起温煦的笑容对秦思思讲。

秦思思乖巧点头。

拜堂之后,原本是要回新婚之房等候的秦思思,被寻皆允拉着哪儿也不许去。相府上下喜乐见闻的接受了,差点就要上演娶“尸”了,没觉得什么不妥。

寻皆允一刻也不让秦思思离开身侧,于是秦思思只好随着一起敬酒。她倒不怎么喝,只是陪着做做样子。

崔尹是趁着拜堂之际,到处找的空位。

相府几张喜桌点好了人数,椅子放得不多不少,所以不速之客李成尧来了后,顺利站了她的空座。他原本是要被请到高堂上去的,他拒绝了,随口让加了把椅子。

崔尹猫着腰落座后,余光间便瞥到了左侧褐红的袖袍,心里骂了句脏话。

不过还好,崔尹观察良久,她身侧的人应该就是来蹭饭的,垂眼不语吃着喜宴,也没认出她来。不可能认出来的,小兰花精的易容变脸出神入化。

崔尹定下心来,捏起筷子正要要膳,同一桌的对面,寻亦许冷不丁冒出声:“小公子是哪家的?竟从未见过。”

秦思思和寻皆允恰好来这一桌敬酒,她眼尖便瞧见了月白和褐红的衣袍摩挲在一起,心里暗惊,面色无波道:“哥哥,他、他是我请过来的朋友。”

又指了指同桌一样面生的孟映岚夫妇:“他们也是。”

崔尹身侧的人毫无反应。

直至喜宴结束,站起身时,袖中不经意里掉出个折扇——

是两个半截,用金丝笨拙的镶嵌好了,不能用了,但李成尧一直随身带着。

崔尹看着地上的东西,鬼使神差地弯下腰。

捡起来,还未直起身,男人低声说了句:“多谢。”嗓音里是微不可察的紧张。

话罢男人的手伸过来,抽走了折扇。二人的指尖触碰的一刹那,仿佛带了电流,崔尹略略一颤。

而后便离席找寻阔说了句话,悄然离去。

褐红矜贵的身影消失无踪,前厅里的崔尹看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转回了视线。

她夹了个蟹粉丸子塞进嘴里,低声自语:“呵,半入土的老家伙……”

离开前厅,内官小碎步跟上,斟酌再三,道:“陛下,扇子没摔坏吧?不然又得补。”

“原本便没修好。”李成尧顿足,慢慢回头看了眼身后。

也就这点胆量了,还好她还在洛阳城里。

年过半百的圣上,就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少年,制造各种偶遇,只为偷偷看她一眼。思念浓厚,难捱煎熬。

不敢声张,就怕她越逃越远。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

寻皆允的院子里,内室的窗子里倒映出一双喜烛重重。

小红抹着眼泪带上门,小绿一个爆栗弹上她的脑门。

“洞房花烛夜,哭什么呀?开心点!”

“呜呜呜我是喜极而泣嘛……”

室内,气氛却不是想象中的旖旎。

秦思思去扒寻皆允的衣服,是一脸凝重的表情。

寻皆允喉结微滚,抓住她作乱的手:“你做什么?”

“脱衣服呀。”秦思思抿唇。

寻皆允扯唇一笑:“……娘子如此急不可耐么?”

“你别想,今夜!”秦思思绷着严肃的脸,“我准备好药浴了,最少泡一个时辰。”

她指了指屏风后的浴桶,寻皆允叹气,难怪第一件事是叫小红小绿打热水。

“崔尹那厮同你讲的……疗法?”

在秦思思的目光灼灼的注视下,寻皆允妥协了。

秦思思推着他走到屏风后,见他脱下外衫,转身欲走,寻皆允拽住她的手腕。

“哪儿都不许去,我泡澡可以,你要么看着我泡,要么同我一起泡。”

“……”秦思思还没溜出去,被寻皆允拦腰捞起扔进了浴桶里。

少年身着雪白中衣跨进浴桶里,抵着少女的腰磨磨蹭蹭时,秦思思脑海不由得冒出一个念头:寻皆允如今就是个寸步不离的黏人精。

湿哒哒的嫁衣一件件散落于地,浴桶里是秦思思撒的药,空气里散发着迷离的雾气。

在确定崔尹这蔫坏的家伙坑了秦思思时,寻皆允内心是窃喜的,想着这么在浴桶这么做好久了。

“……我觉得不对,这不像药浴。”秦思思也不傻,欲哭无泪地下结论。

“嗯。”寻皆允朝少女贴过来,狭仄的浴桶里,双手掐着她的腰,缓缓摩挲。

他的手指仿佛游曳的小鱼,随着水波涌入少女的柔软里,秦思思攀着寻皆允的肩膀,浴桶里的水纹晃动,咬着唇压抑喉咙的欢愉。

太折磨了,秦思思眼角沁出眼珠,小声求饶:“不要了……”

寻皆允滚着喉结,凝视着双颊晕红的秦思思。

“要还是不要?”手指蓦然撤出,少年的嗓音喑哑。

秦思思仿佛置身海潮当中,沉沉浮浮,濡湿的眼睫毛不停的颤。

“……”

寻皆允叩着指腹刮蹭掉少女眼角的泪珠。

喜烛透过屏风投下斑驳,幽深水纹和浮动光影交相辉映,倒映着少年灼灼眼眸,仿佛是深夜海面的孤灯。他没有再为难她。

……

少女的身体化成一滩春水,任君掬弄。

潮气潮涌,浑身湿漉漉,混混沌沌间秦思思听到模糊低喃。

“不准再离开我了……”

那声威胁不堪一击,是脆弱的哀求。

繁花似锦,百花争艳。

阳春三月踏青去,是赏花的好时节。

相府有了天大的好消息,闻芸怀孕了。

正值寻亦许休沐,他特意带着闻芸出去散心了。寻亦许小心翼翼揽住闻芸出了门,皱着的紧张眉头就没舒展过。

二人身后,离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寻皆允的视线落在秦思思的肚子上。

秦思思紧张地捂住肚子:“……我暂时还不想……”生小孩。

寻皆允兀自打断:“嗯,挺烦的。”

打扰二人世界。

秦思思原本是想去踏青放纸鸢的,奈何寻皆允的腿还没好,于是作罢。

嗯……虽然说崔尹那个劳什子药浴有其他不可明说的功效副作用,但的确慢慢医好了寻皆允的小腿。

她拉着寻皆允朝广碧小筑走。

自从成为合法夫妻后,她就搬到寻皆允住处了。起初她嫌太过空白荒芜了,后来转念一想,慢慢填补这片空白也不错。

便没事种种花养养草,往家里添置家具,还单独辟了个小厨房。

寻皆允任她折腾,就只有一点,做什么都跟着她,寸步不离。太黏人了。

秦思思和他几度交涉无果,硬着头皮和他讲道理,建议分开一个钟头,给点个人空间。

她安安心心在自己院子里咸鱼躺之后,回到和寻皆允的婚房里,他手足无措站在院子门口,是一直看着她离去的姿态,动都没动过。

寻皆允想去找她的,但乖乖听话原地等着。

只是一个钟头的时间,他的内心不安煎熬愈演愈烈。

秦思思看到这幅情形时,最终放弃了。

“我不会走的。”她走近他,双臂抱住他的腰再三重复,鼻子发酸,“对不起。”

悬着的心脏落定,寻皆允扬起安慰的笑容,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

装得很轻松:“嗯,我知道。”

秦思思把一个泥塑娃娃塞到他手里。

她都忘了这个的存在,方才就是突然记起来去找,书架上的两个憨态可掬的泥塑娃娃,一个是她,一个是寻皆允。她打算挪到婚房里当摆件,不经意间看到女娃娃底座上一笔一划刻着的名字:寻皆允。

女娃娃是属于寻皆允的,另一个则是她的。

娃娃是一起画的,说好一起写上名字,秦思思路上一直想,他是用什么心情,没等她先刻上的。

寻皆允摊开手掌,是个男娃娃,翻开底座,下面新刻了秦思思的名字。

“秦思思。”寻皆允一字一字在嘴里咀嚼,她的名字也叫思思,视线落在姓上,原来是这个字。

寻皆允曾经以为对嫂嫂的感情是喜欢。

那就像小孩儿的喜欢,渴望被关注,是撒娇,是寻求依赖,是想要一个会保护自己、站在他勉强对他说不怕的人。

这种喜欢对兄长,甚至是父亲,是没什么区别的。

他渴望爱。

那种蓬勃的、热烈的、直白的爱。

闻芸家长式的关照给了他“爱”的错觉,这是一道直接可攫取的热源,让他飞蛾扑火贴了上去,等待着,沉默着,在烛影背后的阴影里徘徊。

秦思思逐渐让他明白,还有一些爱,是内敛的,克制的,譬如他的父兄。

他也是被爱着的。

她让他懂得爱,最后明白了情。

少年浓密的睫毛轻颤,半晌,他一寸一寸扯起唇角,露出洁白的牙齿,眸子里的笑意轻漾。

“秦思思,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阿允和思思的故事就到这里了。

谢谢陪伴,正式完结。

这时,自人群里急匆匆跑出来个月白袍的小公子,他气喘吁吁拦住守卫,一只脚卡在门缝里,笑嘻嘻道:“哎哎,来晚了!我是你家二公子请来的贵客,让我进去。”

“相府在办喜事?”

“这……说来话长,相府那个二公子知道吧?有个未过门的妻子穿着嫁衣疯疯癫癫跑上街,莫名其妙不见了,听说哦,相府二公子找到之后,新娘子就死咯!”

外面的内官往后探看一番,应声:“回陛下,好似是……寻相的小儿子今日娶亲。”

“我的天老爷欸!”刚吃一口瓜的那人倒吸一口冷气。

相府门口的守卫听罢,这八卦势头愈演愈烈,进去通报出来,准备关门哄走吃瓜群众。

反正闲来无事,他掀开门帘下了轿子,背手兀自往相府大门口走:“进去看看。”

“这……”内官欲言又止,垂首哈腰小碎步跟上。

“不信我?让你家寻皆允出来认人。”他勾唇笑。

相府的守卫眼界不低,识人查色的本领一等一,这位爷一眼瞧去是无形的威压气派,猜测着八成是宫里的人。他不由伏低脑袋,拉开门诺诺称是。

“进来。”李成尧背手,目不斜视踏进大门,仿佛没有瞧见崔尹。

话罢,小公子向守卫递过去请帖。

守卫心中狐疑,这小公子长相平平无奇,谈笑间的神韵却落拓潇洒。平素也未出入相府,是张生面孔。相爷的门生晚辈也没这号人物吧。

舒服宽敞的撵轿内,是年近半百却依旧气宇轩昂的李成尧。

他眉梢微抬,余光轻轻凝视着那月白袍的小公子。

心里暗忖,寻阔的儿子娶亲,如此寒酸低调的?也不开门宴请。

不远处,围观人群背后的大街上,一顶华贵轿子默默行过。

一只骨瘦苍白的手略略掀开窗帘,低问:“何以喧哗?”嗓音低沉,不怒自威。

天老爷欸,皇宫消息闭塞,这当今陛下怕不是还未听说寻相那小公子的事吧?

相府里的人都认得她崔尹这张脸,她让小兰花精帮她乔装变脸,来晚了些。

正在门口守卫僵持不下,一截褐红的袖袍骤然冒出来,他抬手把门往里推。内官便旋即低声朝守卫讲:“识相点,门打开放行。”

“那不是……”吃了瓜的群众瞪大眼睛压低嗓音,“应该办丧事吗?”

“二公子也是个疯魔的,听闻今日便是娶亲大喜之日,无论如何,是具尸体也要娶回家。”

隔得远远儿的,围观人群探头探脑,心里一百个问号。

相府门前,张灯结彩,喜红绸布挂在牌匾上,系在门口两座石镇狮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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