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说着，直接就哭出来了，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掉着眼泪。
“我不该跟他争的，这二十多年来，我都忍下来了，我为什么要急于这么一时？我该听他的话，该听他的话……”
苏小婉看着他，满目疮痍。
“郁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什么死了？莫南爵，你说清楚。”
“车祸。”
如此轻飘飘的两个字，直接让苏小婉整个人击溃，苏小婉整个人颤颤巍巍的，她不敢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
毕竟，前几天她才看到那么一个大活人。
她拽住莫南爵的衬衫，对上男人涣散的眼神，眼神呆滞，“那她人呢？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还在医院的停尸间里。”莫南爵的悲伤并不比他少。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你让郁姐待在医院里？莫南爵，你还是人吗？”
“父亲不让我出门，否则就让郁音尸骨无存，苏小婉，你知道我父亲的话从来不是开玩笑的……是我的错，当初，我就不该坚持，该放过她，我就不该爱上她，我不爱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男人说着，在那里打着自己的脸。
他的神志已经不清醒了，此刻苏小婉有一种恨铁不成钢。
就在这个时候，苏小婉看到了莫南爵身边的佣人。
“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苏小婉被气到，此刻见着莫南爵，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少爷不让我们过去。”
“他现在都这副样子了还管这么多干什么，你们是想着让莫老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要是你嫌莫南爵活的太长了，那你们尽管在那里说风凉话。”
可突然间男人却一把抱住了她，“郁音，我错了，是我错了。”
男人的突然间靠近，让苏小婉双手用尽全力去抵抗着他。
只看着他的脸越来越靠近自己，苏小婉双手抵着他，丝毫不松口。
可一个男的力气，跟女人的力气比起来，那肯定是男人的力气更加重。
苏小婉见推不开他，此刻索性准备用头去撞他。
可他的脸却不再靠近。
“莫南爵，我是苏小婉。”
忽然间身上一轻，苏小婉睁眼看过去，此刻见着封衍那张冷着的脸，此刻揪着那头醉的迷迷糊糊的莫南爵。
封衍……
他怎么来了？
那么刚才她们的姿势。
原本，封衍就误会她和莫南爵。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是莫南爵喝醉了，他有些伤心，所以我……”
下一秒，只看着那头的封衍幽冷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苏小婉只觉得那一眼，晦涩陌生。
猛地那么一把，就直接把莫南爵推到了地上。
男人原本还准备伸手触碰她的脸，他喝的已经醉了，被推倒在地上，才醒过来。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此刻看到了面前的女人，这会儿急匆匆的又要抓着苏小婉的手腕。
他的脸越来越逼近，苏小婉见着那头站着的封衍，此刻封衍那双黑眸凝重，那目光……有些陌生又熟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像是被老公抓到了出轨一样。
她忙把头偏到一旁，然后想着伸手去解开男人的手腕，可这个莫南爵，肯定是把他当作郁音了。
“莫南爵，你松手。”
突然间，封衍一拳头打在了莫南爵的肚子上。
莫南爵喝了不少的酒，被一拳头打过来，毫无反手的余地。
他看着已经有气无力，人晃晃悠悠的，根本站不住。
“封衍，你干什么呢！”苏小婉哪里知道封衍会动手，这件事情一下子脱离了他的思考余地。
她急忙跑过去抓住了莫南爵摇摇欲坠的手腕。
“莫南爵，你清醒一点，郁姐还在等你，你这副样子，她……”
“我怎么忘了，我怎么忘了……”男人的眼光突然间亮了起来。
男人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这会儿晃晃悠悠的站在了苏小婉面前。
“苏小婉，是我让你见到阿衍的，父亲只说不允许我出门，但是没有说不允许你出去，你帮我去医院看看她……”
莫南爵的声音还没有停下来，此刻被封衍直接拽住，看着那头的几个保镖，“还愣着做什么，把人带回去。”
“是，二爷。”
苏小婉看了一眼封衍，再看看那两个狗腿的保镖，刚才自己都这么说了，他们一个人都没听，这会儿封衍只是这么一句话，他们就乖乖照做了。
果然，这家里的人，多半都是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见着莫南爵被送走，苏小婉突然间才想到了，她忘记了问莫南爵郁姐到底在哪个医院。
郁姐的父母已经过世了，这么长时间一来，她都是一个人。
可……
不管怎么样，身为朋友，苏小婉自然知道到了这个事情，也不能袖手旁观。
她刚准备追上去，可是被那头的男人抓住了手腕。
“……”这是封衍第一次主动抓他的手。
她诧异的看过去。
对上的是封衍那张不悦的脸，这样的模样，苏小婉看过很多次。
她原本以为他是想起来了什么，所以想跟她亲近，可是现在看来，又是自己想多了。
“我饿了。”
“可我……”
“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封衍看了眼苏小婉，然后直接松开了她的手腕，此刻苏小婉只看到了他那冷冰冰的眼神，几乎可以把人冻住。
“封……二爷，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今晚，可能不能给你做饭了。”
苏小婉走到一边，看到了地上的照片，那是一张合照，专属于她们俩的。
他们真的很般配，看起来简直就是郎才女貌。
可惜，上天嫉妒。
竟让他们……
男人的眸子幽深的凝望着她，“苏小婉，看来你是忘记了自己是谁的人。”
“封……二爷，因为事态紧急，所以我长话短说，现在我的朋友出了车祸，已经不在了。”她依旧无法去接受眼前这件事情，可是哪怕她不去接受，可是，也不得不去接受，“她父母双亡，就我这么一个朋友，如果我也不管他的话，那么她……”
“对不起。”
苏小婉说完，直接跑了。
也许，她这一次走了，她跟封衍之间，又会差了不知道多大一截了，也许，自己也没有办法靠近她。
可是她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这么多。
她不想郁姐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太平间里。
苏小婉去了莫南爵的别墅，找到了照顾莫南爵的助手，问了地址之后，借了手下的车子，便立刻去了医院。
她在来医院的路上，还一个劲的告诉自己，是假的。
可那医生带着她来了太平间的时候，她才觉得这一切很真实。
“死者是被一辆大货车撞伤的，全身被碾压，送进来的时候，已经死了……早点让她入土为安吧。”
她看着推出来盖着白布的女人，一下子憋不住，眼泪哗啦哗啦的往下掉……
苏小婉没处理过后事。
好在，那个医生是个好人，帮着她解决了很多的困难，那一晚上，苏小婉忙忙碌碌，她坐在那冷冷清清的走廊上。
有一种，在当时得知封衍离开的那种绝望感。
人，真的是以分秒活着的。
分不清什么时候，意外就来了。
撞了郁姐的那辆大货车，因为超载，刹车不及时，加上因为是晚上，所以没看清人，就这么直接撞了上去，甚至，还将人拖行了好几米。
送到医院的时候，听那医生说，连器官都压碎了……
苏小婉不知道当时被撞上那一瞬间，郁姐该有多害怕。
她握着自己的两只手。
眼泪婆娑。
那一夜，她就这么安静的做了一晚上。
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郁音的葬礼，在三天后的一个殡仪馆进行。
她生平没有朋友，仪式很低调。
那是在三天之后，苏小婉第一次看到了莫南爵。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脸色尽显颓唐，走到她身边，对着她说了一声谢谢。
“我想陪陪她。”
苏小婉看了她一眼，没在说话，将手里的东西塞给他，走了出去。
那是这三天，她第一次感受到太阳照在她身上的感觉。
人生无常，生死并不是自己能掌握的。
苏小婉出来的时候才知道下了大雪，但现在出了太阳。
那太阳很大。
照在他的身上，有一种恍然隔世。
她抬眼的时候，突然间有一种眩晕感，下一秒，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还没来记得看，晕眩席卷全身，她已经睁不开眼了。
她不知道自己靠着的人是谁。
……
远处，一个坐在车里的女人看着那头的两个人，陈梁梁没想到，封衍不跟她约会，却来了这里。
她好不容易从莫老哪里得到一个机会，可是，封衍却连面都没有见他。
她恶狠狠地握住自己的手心。
“又是她……”女人的目光带着嫉妒，她看向前面，“给我去好好查查这个女人的底。”
“是。”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男人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我听说二爷最近总是头疼。”
“头疼？”
“是的，听说是车祸后遗症。”
车祸后遗症。
陈梁梁自己也是医生，多半是知道一些，可是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二爷出过车祸啊。
“你是怎么知道的？”
“先生深怕你搞砸了事情，所以我们在二爷身边安插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