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城中一家不起眼的沙县小吃店,陈济德伏首吃着一碗云吞面,刚要举手招唤服务员再来一碗,这刚补了一顿觉,没资格参加谭家的晚宴,谁知就接到谭纶的电话。
拿起新配的爱立信手机,听到电话中谭纶严厉的声音:“丰饶林场出事了,许林好把邢古奇关了起来,你现在马上回南海处理这件事……”
陈济德心头一惊,谭纶在宁南办林场的事,他是能琢磨出一些的,虽谭纶不谈,可他也知道,谭纶跟邢家祖孙,特别是那个邢冰,关系都极好。
这头谭纶想拿着邢天野的规划书来做文章,那头谭林好就将邢古奇抓起来,这倒是直接干上了?
“是,我马上就回南海,车是不是留给小谭镇长?”陈济德问道。
“我暂时不需要用车,你开回万清吧,”谭纶一顿说,“记住,不管县里怎么说,怎么做,你一定给我把邢古奇和邢冰保护好,要出一点岔子,回去我收拾你。”
陈济德霍地站起身,大声道:“一定保证完成任务。”
电话收线,整个沙县小吃店的人都古怪的瞧着他。
陈济德扔下十块钱,喊道:“结账。”
从广州到南海大约有七百多公里,陈济德直接开车赶到丰饶林场。
林场口早就有四名万清镇派出所的干警在等着,一瞧见陈济德就笑道:“陈所,咱们这是来林场来牙祭吧?我老惦记着这里的银尾,想着都流口水……”
“打个屁的牙祭,都给我精神着!”陈济德下车瞪眼道,“枪都带了吧?”
那些干警登时嗅出味道不对,陈所这从外省回来,就直奔林场,还记带枪,起先是想着过来打猎的,就将所里的猎枪给带出来的,现在一瞧,那可真不是想的那样。
“配枪只带了两把……”有个年纪稍大些的干警说。
“够了,你们跟我来。”陈济德喊道。
挤回桑塔纳内开到定居点,那些还在烧火劈柴的工人,都抬头瞧了眼,就听虎着脸下车的陈济德大声喊:“许场长,许场长……”
连喊几声,才看到许林好揉着惺忪的眼睛从里面的一间木屋走出来。
“是陈所长啊,来林场玩儿的吧?来,先歇歇,我这还有事,晚些就带你们上三联溪。”
看了一眼握着猎枪的干警,他倒也没多想,打个哈欠就往里走。
“没那闲工夫来玩,我是来找邢古奇的,他人呢?”陈济德上前一步,扳住许林好的肩膀就问。
许林好皱着眉,瞧着这个万清镇的小派出所长,脸色稍冷:“邢古奇是在山上住,他又退休了,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小松,你去上面看,骑那辆摩托车去,快。”陈济德吩咐一声。
那叫小松的警官就跨上木屋旁停着,连钥匙都没抽下来的摩托车,轰鸣一声,往山上开去。
“松开手吧,陈所长,”许林好指着肩膀上的大手说,“你拉着我也没用,我是真不知道邢古奇在哪儿……”
“你们俩看着他。”陈济德指着剩下的三名干警中的两个说。
许林好脸色一变:“陈济德,你这是什么意思?让人看着我?你把我这个林场场长看成什么了?”
陈济德冷哼一声,就带着剩下的干警往木屋后走。
“陈济德!”许林好喊了声,想要追上去,被那两个干警一左一右,夹着双臂,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这一闹许林好顿时勃然大怒:“这里是林场,万清派出所是长了豹子胆了,敢跑来林场闹事?”
丰饶林场有森林派出所,可惜驻地是在莲山上,不在这定居点,许林好就算想找人来跟陈济德的人对峙,那一时也找不到人。
何况,这时恰好刚都出工了,在这定居点里,除了几个准备伙食的厨师,他的亲信全都不在。
让许林好多长个脑袋,他都想不到会有人敢来林场闹事,平时他在这里就跟个土皇帝一样。
陈济德来到许林好的房间,一脚将门踹开,打量着屋里的陈设。
这木屋也做成了三房一厅的格局,厅里的墙上还挂着鹿头,椅子上披着虎皮,那虎皮自然是收来的,这丰饶林场可没老虎。
推开三间房门,陈济德没发现邢古奇的踪迹,就对跟来的干警说:“你去抓个做饭的来问,看他知道不知道邢古奇和邢冰的下落。”
干警跑出木屋,就瞧见两个缩头缩脑在一间木屋转角处往这里偷看的家伙,冲上去那俩人就往外跑。
好在像万清这种基层派出所的干警,都属于真正干事的,除了陈济德挺个大肚子,剩下的干警全都是一身精肉,追了不到五十米,就抓住个五十岁上下的。
拎回到许林好的木屋里,陈济德一脚就将那男的踢翻,恶狠狠地说:“许林好把邢古奇关在哪儿?”
“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那男的叫屈道。
无端端的被踢一脚,还踢在胸口上,一时痛得汗都飚出来了,心想这万清的派出所所长倒好大的威风,二话不说先就踹人,可真不把林场的人当回事。
“你不知道,那谁知道?你说,你是做什么的?”陈济德踩着他的脖子,问道。
这可不是胸口,那是脖子,要一用力,那脖子都得踩断了。
那男的一时魂飞魄散,赶紧说:“我是护林员,我爱人是炊事员,我这是回来看她,您说的那件事,我真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要不然陈所一个不高兴,你这条命就算交代了。”干警阴阴地说。
吓唬吓唬人那也是刑侦手段之一,老百姓总是不经得吓的,总能吓出些东西。
护林员也没被这样吓过,一吓就冒汗:“场长抓了邢古奇的事我知道,可我不知道他关在哪儿,就听人说……”
“说什么?”陈济德板起脸,那他张脸胖是胖,可一板起来,也有三分威风在。
特别是身上换起了带来的警服,这护林员瞧见警察就先心虚三分,被这一问,就忙说:“说是邢天野副场长当年得罪了许林好,这姓许的要报复邢古奇……”
干警一皱眉,刚要问,就听陈济德说:“邢天野死了,许林好才做场长的,这说得上什么得罪不得罪?”
“不是这样,邢场长在的时候,许林好就来了,那他那时是在见习期,邢场长没给他好脸色瞧,那时逢人都说他是门外汉,要是上头要让许林好做场长,他就辞职转业……”
护林员的话让陈济德心头一凛,倒没想到还有这番过往,那邢古奇也不说,要是提一提的话,小谭镇长肯定会派人保护他们。
“陈所,那现在……”干警低声问。
“让人把许林好带过来……”陈济德喊道。
“陈所,这丰饶林场的场长级别很高,最低也算是个县处级,咱们做的这件事……”这干警倒也知道许林好的来历,也懂陈济德这回是铁了心要让许林好难看,可事做就做了,可这事的后果,他不得不提醒下陈济德。
“怕他个球!”陈济德骂道,“跟我出来的兵,还你有这孬样的?”
被骂了句,那干警抓抓头,出门就去喊人。
“你可以滚了。”陈济德抬起腿,那护林员像是死里逃生似的,四肢并用,连滚带爬跑出木屋。
被带到木屋里的许林好眼神冰冷的瞧着陈济德:“陈所长,你跑到林场来搞事,也不怕被人说吗?”
被反剪双手,气焰倒未稍减,许家可也是大家族,许林好他爸许效贤还在南海做县委书记,在他心里,那是吃得陈济德死死的。
也不知这姓陈的吃错了哪种药,跑过来就把自己给控制住,他是想做什么?
不怕爸一个命令下来,他这所长生涯就到头了吗?
“你少给你陈爷爷装犊子,我告诉你,你要是交代邢古奇邢冰爷孙的下落,你陈爷爷不定还能求个情,让你多当两年这林场场长,要不然,你陈爷爷一个不开心,现在就把你做了……”
陈爷爷,那是稍带着连许效贤一块儿骂了,咱陈所是不是喝多了?押人的两名干警跟先前的干警一个心思,虽说县官不如现官,可人家老子可真是县官啊。
“好,好,陈济德,你胆子真他娘的顶天了,”许林好被骂得脸色铁青,“我就直接告诉你,邢古奇被关在第十四号木屋内,邢冰跟他关在一块,你要救人,我让你救,等你救完了人,你冷静下来,就自己好好想想下场是怎样吧……”
啪!
陈济德一巴掌扇在许林好的脸上:“老子的下场不用你操心,你先想想你的下场,妈批的,还愣着,这姓许的刚才已经承认非法拘禁,给我把他带到所里关起来。”
许林好愣了一下,手一被按,他就嚷道:“姓陈的,我**妈,你真敢抓我?你不怕我爸收拾你?你要抓我,好,你等着,回头我就……”
“就你娘西皮!”陈济德骂了句浙东俚语,冲着许林好的裆部就是一踹。
额顶汗珠跟下雨似的刷刷落下,那地方可是男人最要命的所在了,别说是踹,就是捏一下那都不得了,许林好蹲在地上快连站都站不起来。
等干警将人都带走,陈济德才跑到第十四号木屋将邢古奇和邢冰救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