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奕瑶发现,自己刚刚吃剩下来的橘子一不小心掉进自己的衣襟里,冰得她微微一颤。可此刻,赫默单膝跪地,一半的身子在她脚下,仰头望过来的目光,太过漆黑,弄得她脸上温度迟迟降不下去。
什么叫冰火两重天?
她算是真正明白了。
自己惹得祸,怎么着也该自己灭火。
她笑了笑,想要叫他起来,可惜,只要她微微一动,赫默立马捏紧她的脚踝。
纤细的脚腕,洁白如玉,落在他的手心里,简直跟个玉器似的。他缓缓一笑,慢慢揉捏,掐得她后腰都有点软。她想张口让他放开,他却忽然一个仰身,将她的唇全部封住。
弗雷眼睛朝地,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鞋面,重新开始数绵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我擦!麻蛋!以后不能叫元帅禁欲系美男子了,简直是分分钟要化身禽兽!他们这群人还都是单身青年啊,元帅就不能考虑考虑他们的身心健康吗?”
弗雷两眼抽筋,内心奔腾,里面的声音良久不停。
元帅自从发现冷小姐不抵触他的亲近之后,越来越鬼畜了。这是利大于弊呢还是弊大于利?
等房间里安静下来,都已经过了十来分钟,最后,还是赫默按下了内线,弗雷才敢靠近房间三米之内。
“进来。”低哑的男声带着淡淡的笑意,虽然并不是餍足的那种潇洒气韵,却依旧带着几分满意。
弗雷仔仔细细地想了一会,估计,这是开胃菜吃了半饱的感觉,感情元帅大人还是很疼冷小姐的,该亲近便亲近,但再多的事情,还是想要给了正式名分之后才享受。
他将头垂得更低了一点,小心翼翼地开了门,走了进去:“元帅,您找我?”
赫默轻轻摸了摸冷奕瑶的唇角,见她两颊一片殷红,忍不住凑近又吻了吻:“不是说要查那个浮光城赌城里的人?我让弗雷交代下去。”
冷奕瑶恶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的腰,眯着眼睛,瞪他一眼。
都说男人跟狼没有任何区别,她算是清楚了,这人,简直越来越蹬鼻子上脸。这要不是还在客厅的沙发上,刚刚他是不是要更近一尺?
头发丝都乱成一团。她不知道,她此刻瞪的那一眼,在某人眼里,简直要了他大半条命。哪里有平日的半点冷肃霸气,简直跟只妖怪一样,还是专门偷心的那种!
赫默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着痕迹地转开视线。
冷奕瑶只当他作则心虚,冷笑一声,随即抬头看向弗雷。
这厮果然是赫默的座下第一忠犬,从头到尾,进门之后都没敢抬头见人,估计心知肚明他主子刚刚压根没干好事。
她一肚子邪火,偏偏没地方发出来!
归根究底,谁让她是自找的呢!她就不该在赫默面前露出任何一点皮肤!
“照片发你!”她一手拿着手机,直接把m发给她的那张照片转给弗雷,“查清楚,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不要声张,一有消息,直接告诉我。”
这人,背景复杂的很。一边是西勒赌场的高层,出现在浮光城,却又能在凯斯市长被处决之后,混迹在侍卫官里出现在帝都皇宫。究竟是帝国奸细,还是西勒自己有问题,不查个水落石出,永远只能雾里看花。
“是。”弗雷看了一眼,立马应答。目光却定在照片上皇宫内院的背景上,停了良久,颇有点怪异地皱了皱眉:“不知道,这照片是谁拍的?”
从角度来看,明显是皇宫里拍的,只是,据他所知,以新任皇帝陆琛的脾气,若是发现了异常,毕竟是让皇室那边彻查,绝不会找上元帅。所以……。是别人在皇宫中拍的?
冷奕瑶明白他眼底的疑惑。她顿了一会,才静静道:“这是m底下的人拍的。”
m在皇宫中有自己的势力,她虽然是猜测,但八九不离十。
半靠在沙发上的赫默,这时忍不住抬了抬眼帘:“我记得,你说过,他对皇位没什么野心。”既然没野心,为什么要在皇宫安排人手?
冷奕瑶仰头,想了想,“大约是再也不想陷入被动。”
早年的回忆烙印在身上太深,以至于,对于母亲和母系那边族人被屠的惨痛过往记得太清楚。哪怕并没有野心,但也再不想限于被动地步。
他对于陆琛,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手足之情,更不用说是忌惮。
之前,也不过是碍于老皇帝的父子情,才一直按耐着待在d城。如今这架势,别说是陆琛想要压制他,怕是他分分钟都有架空皇室的能力。毕竟,目前来看,从心性和手腕来说,陆琛和m绝不是一个层面。
赫默知道,那两个人其实都是冷奕瑶的舅舅,但,陆琛是个傻的,明知道血缘的羁绊,不可能为之,偏偏还弥足深陷,另一个m……
赫默的目光沉了沉。
这人的心性极为冷静。即便背负着“私生子”这样不光彩的出生,但不得不说,能力超群,光看他能不动声色地将冰域族那群残部全部收服,他的本事就绝不是常人。虽然冷奕瑶也解释过,和m并没有太多的牵扯,但每次想到这人当初在d城的深夜将她留在那间小小的咖啡馆,甚至来了帝都之后,和她一起在观景餐厅吃饭喝酒,还一起度假去邻国,他的心情就不爽得很。
弗雷虽然低着头,但明显能够感觉到沙发上,某位男性的气压超低,于是,眼底精光一闪,绝口不提他对m在皇宫中势力的好奇,低头,便要走。
“等等。”赫默却忽然叫住他。
弗雷一顿,抬头,等着指示。
赫默却拉了拉她的手:“不是说你们班还有一位借读生,要不要也一起查?”他记得,她刚刚好像是说两个人来着。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冷奕瑶就想到自己刚刚白白送上门,被某人占了便宜。
就赫默这样的恨不得对她二十四小时荷尔蒙全开,安澜那样的人会是她情敌?
呵呵,她觉得她今天是脑子抽了,才会有这种想法。
把藴莱的姐姐交给弗雷去查,查出来暗恋赫默,是他的死忠粉,呵呵,某人立马要以为她在狂喝醋,到时候借机又来事。查出来不是他的暗恋者,再牵扯到别的什么男人,怕是他就要立马化身吃醋狂人。正反都没好处,查什么查?
冷奕瑶摆了摆手,“没什么,就这一个人,尽快查出来。”
弗雷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听说,恋爱中的女人都有点小性格,于是,笑笑,挥手让弗雷下去了。
刚刚和赫默闹了一场,冷奕瑶后背都湿了一半,于是起身,准备回房洗澡,倒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晨丰贺这人,我记得好像是你之前的近卫官?”
上次在皇室晚宴上,冷奕媃设计陷害她和一个“醉鬼”同处一室,谁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踢到铁板,竟然不知道那个“醉鬼”就是晨丰贺,于是一败涂地。算起来,她和晨丰贺也许久没见了。这次,他让晨芝梵作为她的侍卫官参加联盟国竞赛,究竟是什么打算?
赫默没想到她忽然会提到晨丰贺,沉吟了一会,才缓缓道:“我一共三名最亲近的侍卫官,三个你都见过。一个是埃文斯,当年阴差阳错全族被人栽赃陷害,他为了报仇,所以跟随我从军建功。一个是现在的弗雷,年纪最小,却是最小的时候跟着我。他们两个都出生普通平民家庭,唯有晨丰贺例外。”他顿了顿,像是回想了一下当年的过往:“晨丰贺的家族是帝都的老牌名门,不过他年轻时执拗傲慢,和家族关系一般。当时,他家族支持腐朽的军界,他看不过去,离家出走,机缘巧合之下来到我的阵营,后来成了我的近卫官,一路从边疆打到帝都。”
冷奕瑶诧异地挑了挑眉,知道他当年的崛起写出来几乎可以当成一部传奇,在他自己嘴里却是这么三言两语地就接了过去,一时间倒觉得好玩。
“等我正式掌控了军界,在帝都立稳脚跟,就问他想要什么?”军人,向来论功行赏,他从来不吝于对有功之人的奖励。
“他说要荣归故里?”冷奕瑶忍不住轻笑。既然出生名门,自然对名誉更为看重。和埃文斯明明成为“北方秘境”白泽的掌权人,却置之不理,只身出国潜伏不同,这位晨丰贺显然更看重功成名就。
赫默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他说,要让家族所有人都要仰视他,为当年对他的嗤之以鼻后悔。我自然同意。”
对待功臣,就要有震撼人心的奖励,才能激励更多的人奋不顾身地往上攀爬。更何况,晨丰贺的确有这个价值。
哪怕是近卫官,他表现出来的掌控力、驾驭力以及军事能力,都足矣令常人望尘莫及。
更何况,他军营里,除了苦出生,也的确需要树立这样的名门标杆,才能让更多的人才为他所用。
所以,在最开始,他就决定,将晨丰贺定位北方大区的负责人。一方面,全了他的所有抱负,另一方面,也是放在眼皮子底下,万一出了任何状况,也能立刻反应。
索性,从目前来看,晨丰贺都没有让他失望过。
冷奕瑶听完,却有点想要两眼望天,想不到,那位晨丰贺竟然也有这么中二的时候。还让全家为当年对他的嗤之以鼻后悔。他怎么不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怎么忽然谈到他?”赫默有点搞不懂,冷奕瑶今天在圣德高中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他有个外甥在我们班,你知道吧?”冷奕瑶反问一句。
赫默想了一下,倒是点了点头:“那个晨芝梵?”
“嗯。”冷奕瑶应了一声,表情若有所思:“晨丰贺想让他当我的侍卫官,来参加这次的竞技赛。”
冷奕瑶发现,这一次,赫默侧头沉思的时间比较长。良久,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不管只是单纯地照顾外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会帮她顺手查查。
冷奕瑶无奈地仰头笑了笑:“有没有觉得,不过是一场联盟国的竞技赛,最近,帝都的风声却有点不对劲啊。”
一会儿是皇宫混进了外人,一会儿是大家争相恐后想要捞个名额去参加竞技赛。
金斯家族、军校、乃至晨丰贺……
总觉得,最近的帝都当真有点不太平。
诚然,邻国隐藏了十多年的秘地被炸,两国开战在即,边境其他各国蠢蠢欲动,无怪乎各方势力开始摩拳擦掌,眼下的情景,倒的确映衬了“多事之秋”这四个字。
“不管是什么魍魉鬼魅,不如都趁早出来溜溜,我只怕他们不肯出现,只要肯冒头,不怕查不到主事者。”淡然的笑意背后是冰冷的杀机。赫默一点都不介意在她面前露出自己真正的本性。杀伐,本就是他们共有的特性。
冷奕瑶朝他微微一笑,跨越世界,跨越年龄,找到这么一个内心深处具有同样灵魂的人,唯有此刻,最为欣赏彼此。不用忌惮、不用猜测,因为自己想的是什么,只要一个眼神,对方立马心领神会……。
腻在一起呆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还是冷奕瑶的肚子抗议,再不吃晚饭,她就要一点知觉都没了。
赫默无奈,每次当他觉得渐入佳境的时候,冷奕瑶总有办法让他苦笑不得。于是,再一次按下内线,让人送餐过来。
大概是饿狠了,等主厨的大餐送上来的时候,冷奕瑶吃得全完不留余地,连带着她身边的那头金钱豹今天也是饱餐一顿,难得没有被限定节食。最近,因为冷奕瑶一直带着它一起锻炼的缘故,它身上的膘,算是正式减下来了。只不过,没有了多余脂肪,彪悍之姿越发明显,特别是个头,远远看上去,它立起来,差不多等于十五六岁的少年的身高,实在是涨势惊人。
于是,八点钟,冷奕瑶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和眯着眼睛开始打盹的金钱豹,琢磨着是不是要出门逛一逛,正好消食。
“出去走走?”大约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赫默拉着冷奕瑶的手,轻轻一笑。
弗雷原本想跟过去,却怕打扰两人世界,到底还是忍了。
今天,明显感觉到元帅心情超好,还是不要让元帅分心比较好。他朝着其他侍卫官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远远地跟着就好。
元帅府位置偏离市区,地方安静,冷奕瑶散步走了一会,就觉得无聊了,看看时间还早,难道有点兴趣:“要不,去夜市逛逛?”今晚是鬼节,听说按照帝国风俗,很多人要戴着鬼娃娃面具,在街上游行,有点类似于前世国外的万圣节的意思。
她自从上次夜市遇刺之后,倒真的很少去过那里,想想看,晚上人来人往才叫热闹。
赫默看了一眼金钱豹,顿时有点好笑:“带它去?”
估计,还没有靠近人群,就已经鸡飞狗跳。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么一只凶猛野兽被人带着饭后散步的事实……
冷奕瑶有点无语,还没开口,弗雷已经非常识趣地跑了过来:“我来,我来,交给我就好。”
说着,自行牵着那只金钱豹就要走。
可惜,金钱豹不为所动,直到冷奕瑶低下身子,轻轻揉了揉它的头,往弗雷身上指了指,它才委屈地往冷奕瑶身上蹭了蹭。可下一刻,它瞬间感觉到背后,某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惊人冷意。于是,极为识时务地,跟着弗雷转身就走。
司机这时正好将车开过来,难得元帅要带着未来夫人花前月下,自然是越少人跟着碍眼越好。
连弗雷都自动闪人了,自然没有其他人傻乎乎地往前凑。
于是,两辆车,第一辆是冷奕瑶和赫默,第二辆车是四个近卫官远远跟在后面。等到了夜市的时候,正好是晚上九点来钟,一天中夜市最热闹的时候。
他们去的是市中心最大的一个夜市,长长的一条街,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人人穿着各种特制的服装,有精灵古怪的小矮人、有牙尖嘴利的怪物装,还有高贵冷艳的美女服,鳞次栉比、简直眼睛都快不够用。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也是,倒是挺有意思。”冷奕瑶远远地看到一个地方卖鬼娃娃面具,垂头看了一眼自己和赫默格格不入的穿着,于是,想也没想,直接上前给了钱,买了两个,一个自己戴上,一个给赫默。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人群中,他们显得不再特别引人注意,倒是大大提高了逛夜市的方便性。
赫默显然对于嘈杂的环境并不太喜欢,对于脸上的面具更谈不上喜好,但是,看着她紧紧拽在他手心的手,竟然觉得这样的市井生活竟也不赖。
四周都是张灯结彩,各个摊点上甚至还放着各式的布偶道具,有那种血淋淋的刀具,还有那种特质的灯笼,许多过往的行人买上几个,卡在身上,不时有路人受到惊吓、尖叫出声的声音传来,引得不少围观行人哈哈大笑。赫默以前一直觉得这种行径很幼稚,但当感觉到冷奕瑶时不时笑得浑身发抖的样子,便觉得或许以后要多找点时间陪她逛逛世界各地的“鬼节”。
近卫官们自然识时务者为俊杰,把距离拉得远远的,轻易不往他们面前晃,深怕影响他们俩的兴致。
夜市的摊子,一个接着一个。长长的排列下去,像是永远也看不到边。其实,这里面卖的东西,质量都挺一般。和商场的那些名牌比起来,更是不能沾边。可就是有那种烟火气息,让人看着忍不住一再把玩。
冷奕瑶买了两个摇铃之后,走到一家套圈游戏店前。
为了迎合“鬼节”的气氛,今天,地上所有的奖品都统一地换成了带有恐怖气息的用具。有的是长着黑色翅膀的恐怖新娘布偶,有的是长着八条腿的巨型昆虫玩偶,有的是水晶制作的人体骷髅头,反正,乌压压地摆了一地,看得人眼睛都晃得疼。
老板是个脾气很直白的壮汉。看到冷奕瑶和赫默带着面具走过来,身上竟然穿的是常服,压根不像这条街很多人披着奇奇怪怪的斗篷或者特质外衣,于是,忍不住爽朗一笑:“两位,是要套圈,还是直接买布偶?或者想要外袍?我这里什么都有。”
冷奕瑶觉得,大约夜市摊子,总归会有这些老把戏。套圈这种游戏,在她上辈子,根本是连碰都不碰的,没想到这辈子,竟然有机会拉着军界的元帅一起来玩,想想看,啧,真新鲜。
“怎么个玩法?”还不待赫默说话,冷奕瑶直接问了老板。
赫默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第一发现,不仅仅是他想吃肉而不得的时候,就算现在,冷奕瑶也是赤果果的未成年少女。竟然幼稚到玩套圈游戏?她怎么不去玩打靶游戏?那样,闭着眼睛都能赢一圈。
冷奕瑶都不用去看赫默的眼神,就知道他在心底默默嘲笑什么。
笑话,天天玩枪,有什么意思。一点意外惊喜都没有,就算枪枪都是十环整,一点新意都没有,玩得就没有一丁点意思。
“简单!”老板见两人虽然看不到容貌,但光是气场就与众不同,连忙殷勤地拿出十个套圈。“一组十个,只要能套上的,都算你的。”
冷奕瑶看了一下套圈的大小,“就个手镯一样大小,那些大的布娃娃呢,要怎么套?”她指着最远处,一个恐怖新娘的布偶,微微一笑。
“那个啊……”距离扔套圈的起始红线,至少有五米远,加上风速影响,一般人绝不可能套上。老板微笑,“看到那新年布偶头上的小皇冠没?套中那个,就算你赢。”
冷奕瑶眯起眼睛,看了一下,果然,那布偶头上,做了一鼎精致的小皇冠,别着婚纱,只不过婚纱是黑色的,皇冠也是黑色。
但是,论造型美观而言,这恐怖新娘算是最好看的一个。
她回头看向赫默,眼睛闪闪发亮:“带零钱没?”
赫默无奈,从怀里掏出一张整钞,直接递给老板:“给她五十个圈。”一般这种摊点,为了减低命中率,会故意在那些套圈上做手脚。要么是把重心外移,要么是把圈做成空心的,根本抛不远。方正是逗个乐,他就让她随意的玩。
“五十个?”冷奕瑶睨他一眼,“看不起我?”
就她的手艺,居然还需要用五十个?太小看她了。
赫默轻笑,不辩驳,微微伸出右手,示意她随时都可以开始。
旁人见有热闹好巧,果然迅速围观过来。这种游戏,就是要人多才热闹。
老板心情顿时好得不得了,看样子,这是要吸引人气啊。
冷奕瑶倒是没顾着上别人,专心地在心底估算了一下距离。
套圈一入手,就感觉到有猫腻,但具体受多大影响,还是要试过了才知道。
她闭着眼,先感觉了一下风速和风向。
今晚,倒是刮的东南风,风速不大,不多对于手里这么个重心有问题的套圈,却是有点关键性的影响。
她试玩了一次。
果然,顺着正规方向来,那套圈还没到小皇冠的边,就在恐怖新娘的脚旁掉下来了。
力道稍稍有点轻了。
旁边的路人鼓噪起来:“加油!就差一点儿!”
嘿嘿,这看上去的一点儿,可完全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扣上去的。老板在心底自得其乐的笑,简直快笑成了一朵菊花脸。
冷奕瑶却一点都不受外界影响,依旧闭气凝神,继续来了一次。
这一次,套圈离得近得多。直接套在了那恐怖新年的手上。
几乎是瞬间,人群中爆发出响亮的喝彩声。“中了,中了!”那么小的套圈,竟然这么快就落在恐怖新娘身上。人人都有点兴奋起来。
“中什么啊!要求的是套在小皇冠的上面!”老板脸色有点尴尬,却还是挺直了腰板,在那强调。
冷奕瑶笑得一脸好脾气:“嗯嗯,再来,再来。”
赫默看得有趣。这要是军校里谁敢这样对她说话,她立马能把对方给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今天倒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明明感觉到套圈有问题,也不找老板明说,就这么磨着时间,故意逗着玩。
第三个套圈脱手而去的时候,全部围观人员,要论最紧张的,就是那位摊贩店主了。
他是真的低估了这小姑娘的腕力。
原因为,离得那么远,目标又那么小,她绝不可能会成功的。哪想,她压根都不需要身边“男朋友”的帮助,直接试玩了两把,第三把,就直接……。
“中!中啦!老板,这一次,你可要兑现了吧。”群众里,传来一阵阵的叫好声。
反观正主,倒一脸可有可无地笑着,“一个,一个玩偶了啊。下一个,我看看,还有什么好看的。”
老板刚刚还挺高兴,这人挺大气。一玩就来五十个圈。
现在,就差欲哭无泪了。
这,这是真正的玩家啊。一出手就有。
最值钱的几个奖品,相继被冷奕瑶套中,收入囊中之后,老板一张脸简直悔得比肠子都青了。
再看一眼冷奕瑶手上还剩的套圈,竟然还有四十个左右。
老板简直要欲哭无泪。
女玩家,惹不起、惹不起啊。
“那个……”他舔了舔嘴唇,正准备说话。冷奕瑶却一把将手里剩下来的套圈全还给了他:“玩得差不多了,把我套中的东西给我,这些不要了。”
不,不要了?
老板傻乎乎地看着怀里的这些套圈,就差跪地唱《感谢有你》了。
旁边的路人忍不住嘲笑他,他却一点都不管不顾,直接将所有冷奕瑶套中的玩偶、刀具等等奖品,全部一股脑往赫默方向拿。
只可惜,还未靠近,离得远远的那几个近卫官,不知道忽然从哪个角落,一下子拐了出来,二话不说,直接接过冷奕瑶的“战利品”。
“玩得尽兴了?”见冷奕瑶不再恋战,赫默忍不住拉住她的手。
“我怕,再玩下去,那老板要破产了,待会找我拼命,就得不偿失了。”她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赫默看着她狐狸般狡黠的目光,恨不得立马把她拽进暗巷。
原本两人还有说有笑,可谁知没走多远,迎面见到一批戴着鬼娃娃面具的人拦住行人。
别人家都是小孩子围在一起,吵吵闹闹地要“糖果”和“点心”,类似于“不给糖就捣乱”这样嘻嘻哈哈的声音在四周,不绝于耳。他们却反其道而行,要给行人糖果,不过,非要问一个问题,答上了,才肯给。
领头人的个子高高壮壮,手里拎着一大篮子糖果。声音有点沙沙的,说话起来,有点像是电视上一个有名的卡通人物。
他们一般拦住比较年轻的女士或者小孩,问的问题也千奇百怪,以逗乐为趣。对着小孩,问题以十万个为什么里面的内容为范本,一会儿会问:“你觉得世界上最大的鸟是什么鸟?”一会儿又突发奇想,会问“你觉得天底下最小的水果有多大?”如果碰到女士,那内含就丰富去了,比如“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你准备多少岁结婚?”“你最满意自己脸上的哪一处?”
路人好多人都停下脚来围观,各种奇葩的回答逗得大家哈哈大笑,那个领头的穿着斗篷的“鬼娃娃”每次都给对方一把糖。然后,拦住下一个被采访的对象。
冷奕瑶一度怀疑,这是哪家电视台跑出来蒙面采访的,可看了四周好几眼,都没有发现摄影机,更不用说是其他电视台的工作人员。
谁晓得热闹看的有趣,轮到自己就不觉得那么喜感了。
冷奕瑶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人朝着她和赫默围了过来,那个领头的“鬼娃娃”跟一座铁塔似得,矗在她面前,忽然龇牙咧嘴一笑。
冷奕瑶看着他篮子里那大把大把的糖果,忽然觉得牙齿有点酸。
“美丽的女士,请回答我们一个问题,这些糖果将成为你的奖励。请问,你男朋友什么时候对你说‘我爱你’的时候,你最心动?”
冷奕瑶愣在原地半分钟,没法形容此刻的感觉。
为什么问别人的时候,问题都那么简单,问她的时候就这么尬?
关键是她身边站着的那个,此刻似乎比谁都更好奇答案啊……。
她很想云淡风轻不要脸地回答对面那群“鬼娃娃”一句话:“他‘事后一根烟’的时候说那句话我最心动。”毕竟,光是想想,以赫默今晚做坏事时,那低哑难忍的嗓音从她耳旁擦边而过的那一瞬,那种磁性简直能酥麻到让人欲生欲死。
不过,她怀疑,这句话她只要一脱口而出,对方立马今晚就会把她扛回房间,瞬间吃干抹净。
冷奕瑶呆愣的当下,被赫默忽然捏了捏手心。
如果不是明显感觉到刚刚围观这群“鬼娃娃”时,赫默身上似有若无的不耐烦,冷奕瑶几乎要怀疑,这群人是赫默派过来专门套她话的了。
“说啊,怎么不说了?”滚烫的热气,贴着耳根而来。
饶是冷奕瑶,都忍不住后背微微一颤。
这人最近跟开了挂一样,越来越过挑逗。关键是,不管是见缝插针,还是专门拨出时间,他的目的性越来越明确。搞得她真的有点招架不住啊。
冷奕瑶咂摸咂摸了下嘴,盯着眼前团团围住她的这群“鬼娃娃”,脸上的笑容极为“春风拂面”:“在我最喜欢他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说爱我。”
“所以,什么时候是‘最喜欢’?”那个磨人的领头小哥哥,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了句。
冷奕瑶这次只微笑再微笑:“这是你第二个问题了。”她耸了耸肩,一脸爱莫能助,“你超标了。”
这把,人群里笑得声音更大了,更有不怕事的,一个个朝着冷奕瑶身边的赫默开始起哄到:“你家小美女看样子是等着你表白啊,赶紧的,趁着人多热闹,来个现场‘我爱你’!”
人人听了冷奕瑶的话,只当他们俩依旧在暧昧期,忍不住凑热闹。毕竟,光是看穿着,这两人看上去就不寻常。要是再长了一对般配的容貌,简直是养眼至极。
那一群“鬼娃娃”立刻笑得很癫,领头人抓了一大把糖果,就要往冷奕瑶手里放到,听到群众们的热烈心声,忍不住侧头对赫默用力加油:“对啊对啊,赶紧的,表白啊!”
赫默看着冷奕瑶手心里莫名其妙的多出来的这一捧五颜六色的糖果,表情被面具挡着,谁也看不到。
冷奕瑶原本也觉得自己祸水东引这招玩的挺6,可看到那个领头的“鬼娃娃”一直没有把手收回来,甚至是开玩笑地又说了一句:“要是不表白,这糖果,可不能给了啊。”说着,作势要收回一半的糖果。
其他的围观群众一齐起哄,气氛一时间,热闹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