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陶樱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答应。
莫子昂没说话,笑了一下,转身坐在椅子上换鞋。
他的手顿了一瞬。
陶樱下意识的视线跟着他的手落在鞋子上,深黑色的鞋面赫然印着一个小脚印。
他意味深长抬头看了她一眼,继而低下头解鞋带。
陶樱:??
看她干嘛,还这种眼神。
出了更衣室,莫子昂肩膀上搭着毛巾走在前,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姑娘。
平时喜欢练习散打的一众男生们本来在聊天,一个个看到这种情景跟见了鬼似得,嘴巴张的大大的。
“莫哥,这位是?”这道声音颇为熟悉,是刚刚在更衣室的那个男生,凑过来,一脸的八卦神情。
莫子昂淡淡地扯了一下嘴角,没答话。
他一手撑住身后擂台的边缘,一手将擂台边的保护绳拨开,跳了上去,站住脚,对着穿着红色短裤的男生吹了个口哨,神色挑衅。
刹那间,场馆沸腾起来。
周遭的人呼啦啦的围了过来,欢呼着。
穿红色散打短裤的男生眼睛瞬间亮了,也跟着上台。
余光一瞥,看见莫子昂身边一直跟着的那个小姑娘手脚并用,也在......在爬擂台?
他一脸惊恐,看向莫子昂,“莫......莫哥?你还带家属啊?”
莫子昂站定在原地不动。
“莫哥,要不要去扶一把?”穿着红色裤子的生叫钟鸣,凑过来放低了声音问道。
这小姑娘看着娇娇弱弱的。
莫子昂却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
只见她慢吞吞抬上了一条腿,台子有点高,她穿的太厚,跳不上来,影响发挥。索性改为背对着台子,双手撑住,屁股先蹭上了,再慢悠悠地站起来,掀开台子周围的保护绳,钻了进来。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陶樱挑了个看着自认为安全的边,从鼓鼓囊囊的大衣里掏出来了:爆米花、瓜子、矿泉水??
就地开吃,边吃还边对擂台上的两人示意,那小表情,仿佛在说:你们可以开始比了。
围观众人:她是怎么做到在衣服里装那么多东西的?机器猫的口袋吗?
陶樱有些无辜,她这是早就做好在校长室门口过夜的准备了,这零食是口粮。
莫子昂不动,钟鸣也不敢动。
他低头看了眼小姑娘,开口道:“五步之内。”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
陶樱:.......
她不情不愿的起身,走过来,站在莫子昂身后。
擂台上拳头无眼,她可得保护好自己这条小命。
“莫哥?”钟鸣战战兢兢,这是要干嘛?
“你打你的就行,我带来的人我护着。”莫子昂慢悠悠将毛巾搭在旁边,带上拳套。
“可是.......”
“不信我能护得住?”
“信信信。”钟鸣连头,哪敢说半个不字。
站在莫子昂身后的小姑娘却连连摇头,将台下的一众人逗得哈哈大笑。
陶樱之前分不清拳击和散打,也对这类竞技不感兴趣,今天身临其境,才感受到其热血丝毫不逊色于电竞。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爱的热爱的为之坚持的东西。
好比电竞于她,服装设计于沈宥,散打于莫子昂。
男性的力量和热血在这小小一方擂台上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赛场上的莫子昂,不同于平时懒懒散散的气质,眼神沉稳,凶狠,宛如离群的孤狼,每一拳都带了凌厉的风声。
陶樱躲在他身后,有种小心脏扑腾扑腾怕他们手误伤到自己小命的感觉。
她现在终于知道莫子昂为什么强调五步之内了,感情她这是在被误伤破相的边缘上啊啊啊啊!
面前的拳风扫过,陶樱连连后退,没意识到背后是擂台边缘上的弹力安全绳,被她后背一撞,反向给了一个弹力,让她猛地往前扑了一下。
钟鸣的拳头迎着他的脸袭来,变化太快,已经来不及收回去。
意外来的一瞬间,陶樱只觉得腰间一股力量带着她,带进他的怀里,额头蹭过他胸膛上滴落的汗水。
她惊魂未定地抬头,擂台上的灯光散落下来,男生半张脸浸透在阴影中,更显得他侧脸的线条利落。
莫子昂没有看她,只是默默地一手绅士地半揽住她的腰。
她的瞳孔猛地一颤。
记忆倒转开来,恍惚回到了游乐场,沈宥也是这样。
剧烈的颠簸中一股力量将她一下提了上来,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轻扣在她的腰间。
她惊诧地转过头。
枝头上的阳光穿过树叶斑驳的间隙打了下来,男生半张脸浸透在阴影中,更显得他侧脸的线条利落。
沈宥没有看她,只是默默地一手绅士地半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抓住栏杆控制住两个人的重心。
“陶樱。”有什么声音在叫她。
眼前莫子昂拧着眉,看着她。
记忆里那些画面一下子如潮水般退去。
她清醒过来。
从前和他在一起的一幕幕,一帧帧,却不受控制的在脑海里涌现,控制不住,发疯一般漫涌。
像极了她暗暗隐忍的思念,如同枯萎的野草,遇到一星火,便燎原般燃烧,一发不可收拾。
小姑娘呆呆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苍白着小脸,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
莫子昂心中一阵后悔,将她抱起来,下了擂台。
一滴泪水,顺着眼眶溢出。
当初,他也是这么抱着她,走过下满了落雪的小路。
脸颊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莫子昂拿了湿毛巾,正蹲在她面前,擦着她脸上的泪水。
他常年练习散打的指腹粗粝,偶尔划过她的脸颊。
“莫学长,对不起。”她低垂下头,“刚刚我不是被吓到了,是突然心情不好。”
“嗯。”他应了一声,擦干净她脸上的泪水,转过身去柜子里拿衣服的袋子。
以为彻底把他得罪了,她索性闭了嘴,小心翼翼的呼吸,不敢再吱声。
“今天下午去干什么了?”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陶樱愣了一下,老老实实回答,“去和校长说,别开除沈宥的学籍.......”
“结果呢?”
“我说我可以拿到全国电竞联赛的冠军,帮他招生,校长同意了。”
莫子昂换好衣服,手里拿着瓶水走了过来,不怒反笑,“陶樱,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出息了?”
她自知理亏,不敢直视他。
“知道全国联赛有多难打吗?”
小姑娘不敢吱声,还一副卑微,弱小,可怜的模样。
“谁给你的勇气说这些的?”他被气笑了。
还不吱声。
“爱情?”
陶樱伸手掩面,“爱情害人啊。”
她现在也想回去问问那个时候的自己,陶小樱,是谁给你的勇气?硬闯校长办公的育德楼?被保安带进了校长的办公室?然后在校长面前大放厥词,扬言要拿到全国联赛的冠军来?
瞧见她不说话,他挑了一下眉,“悔不当初?”
陶樱将手从脸上拿下来,“还成,我这是逼上梁山。”
“怎么个逼法?”
“我和校长说,如果没拿到第一,我就得给南大打一辈子的工了。”陶樱揉揉额角。
他拧开瓶盖,仰头喝水,喉结上下滚动,喝完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走吧,送你回宿舍。”
陶樱赶在门禁的前一分钟到了宿舍。
坐在床边换鞋子时,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鞋底的花纹,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好像今天在哪里见过。
换好鞋子,她给莫子昂回了条到宿舍的微信时,才想起他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想起他鞋子上的脚印,她连忙蹲下来翻看自己的鞋底,这花纹好像就是她踩的。
可是她不记得踩在他鞋子上了啊。
难倒,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自己跳上摩托车时,似乎擦了一个黑色的台阶,夜色里看不太清。
想到这里,陶樱彻底沉默,也懂了莫子昂看她的那个眼神。
南城的天气渐渐回温,陶樱偷偷去过几次艺术楼702,那里已经被贴上封条,上了锁。
已经很久没有沈宥的消息了。
抄袭风波轰轰烈烈一时,最终以cedar品牌方向h公司支付大笔的赔偿金落下帷幕。
沈宥仿佛在世界上消息了一般。
陶樱偶尔与郗子桃聊天,郗子桃也对此讳莫如深,只字不提。
好像他们的生活都没有改变,唯独消失了沈宥。
他护住了所有人,铺天盖地的网络暴力也只生疼地砸在他一个人身上。
但是无论怎样,生活还要继续。
陶樱兼顾学业和比赛,为了拿到进入电竞全国联赛的名额跑电竞社的次数越来越多。
那天,还是和陶老爷子打电话,她才知道沈宥要出国了。
国内没有一所大学肯接受他,沈家决定将他送往国外。
挂了电话,她的眼泪一瞬间就掉了下来。
是心疼他,也是舍不得。
她不怪他的选择。
但是心疼的仿佛不能自已,像被人拿最柔软的地方将指甲狠狠的嵌进去。
她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去收拾东西。
五月末的全国联赛在长今举办,学校已经给他们批了假期,由莫子昂带队前往。
届时,万千的电竞的热爱者都将前往这座城市。
梦想盛大,让人心驰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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