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他的宽容与温和向来只给朋友、战友、恋人,绝无恩赐给人渣的可能。
枪声再次响起,压过了李司乔嘶哑的惊叫。
子弹从他右边手肘处穿过,并不致命,却足以致残。
血流如注,尿液与血液混合的难闻气味,在狭窄的房间里袅袅升腾。
沈寻说:他右手骨折,你也该尝尝这滋味。
李司乔嘶吼着捂住手肘,发出一声声怪兽般的吼叫。
沈寻却冷漠地看着,抬手又是一枪。
这一枪打穿了李司乔的左膝。李司乔在血泊中挣扎,喉咙已经发不出完成的声调,只能含混不清地吃痛□□。
沈寻将冰水盖头浇下,拧起他的衣领,重重往上一拽,咬牙切齿道:拜你所赐,他左腿也骨折了。
李司乔痛得险些晕死过去,被沈寻这一提,手肘与膝盖更是痛得钻心,他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眼睛红得可怕,嘴角已经被咬破,在沈寻手中喃喃道:沈,沈少,求您饶,饶了我
沈寻颜色又是一暗,饶你?你饶过他吗?啊?
说完右膝狠力一顶,毫不留情地撞在李司乔胃上。
李司乔痛得两眼发花,吐出一口血,虚弱地嚅嗫:求您
沈寻嫌恶地将他重新推入血泊,一脚踩在他胸口,狠狠道:求我?今儿我话撂这儿,你他妈求谁也没用!
李司乔那尚且完好的左手抱住他的小腿,一个劲地说:沈少,我再也不敢了
沈寻踹开他,再次将手指压向扳机时,看到了他眼中窒息般的惊惧。
枪口对准的,是他湿漉漉的胯下。
他疯狂地叫喊,死命往一旁挪,但那枪口始终跟着他。
他哭着喊:沈少,你杀了我吧!
沈寻嘴角勾出一抹嘲讽,杀你?那多便宜。
说完子弹从枪□□出,了结了一切叫喊。
他晕过去了,醒来之后将不再是一个男人。
这个人渣不仅开着四驱越野想置乐然于死地,还曾用他那肮脏的玩意儿企图侮辱乐然。
沈寻这一枪,是替乐然开的。
春节到了,飞北京的机票作废,沈家二老亲自来到北筱市,说是看看一年未归的儿子,实则是探望尚不能下床的乐然。
从机场到医院,当惯了首长的沈长熙一直板着脸,沈寻的母亲林玉湘却关怀备至地问乐然情况如何。沈寻说他已经脱离危险了,但伤到了骨头,只能慢慢调养。
林玉湘叹了口气,眼中皆是慈爱,可怜的孩子,没爹没妈的,还遭这种祸,哎
沈寻笑了笑,缓声道:您以后不就是乐然的妈了吗?
沈长熙不耐烦地哼了一声,腿却被林玉湘拍了一下。
沈寻听见他妈正教育他顽固的爸,你哼什么?你也跑不掉,小然父亲没了,你给我好好当他父亲!
沈寻带着父母赶到医院时,刚好是中午,护士正捧着营养粥准备喂乐然。沈寻连忙接过,放在床头柜上,向护士致谢道:我来吧。
乐然知道沈寻的父母要来,之前就紧张了好一阵,此时对方已经来到他面前,他更是无从招架,愣愣地看着林玉湘与沈长熙,半张着嘴,一句话也没蹦出来。
他的姿势有点滑稽,头上包着纱布,一条腿和一只胳膊吊着,左手还挂着输液管,像个坏掉的提线木偶。
沈寻温声介绍道:爸,妈,这是乐然,我的恋人。
恋人二字如有实质一般砸在乐然身上,他诧异地抬头看沈寻,不敢相信对方竟能将这个词说得如此坦然。
面对的还是自家家长。
沈长熙的脸色更加难看,林玉湘却温柔地笑起来,挪来一张椅子坐在床边,碰了碰乐然未打石膏的手,那手因为长时间输液而显得浮肿,摸上去还有些凉。
她心痛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握着乐然的手指,摸了摸他的额头,眼中似乎有泪,轻声说:孩子,你受苦了。
乐然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此时牵着他手的是一名年长而气度不凡的女性,比他母亲还长上几岁的女性。
他自幼就没有感受过母爱,这些年也鲜少接触女性,手指被牵的一刻,他头皮麻了一下,却并不难受,反倒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
就像尚在襁褓中,那种被母亲抱着睡觉的温暖。
他哑然地张了张嘴,险些无意识地喊出一声妈妈。
鼻子很酸,眼眶也胀起来,他有些无措地看了看一旁的沈寻,迎上的是一拢令人安心的目光。
沈寻端起碗,调羹搅了搅,轻轻吹了几口气,来,吃饭了。
乐然偷偷看了看林玉湘和沈长熙,脸颊微红,用眼神示意沈寻你爸妈看着呢,我现在不吃。
沈寻却跟没看到似的,舀起一勺粥,张嘴。
哪有你这么喂病人的?林玉湘笑着起身,伸手道:还是我来吧。
沈寻从善如流,将有些烫手的碗交给她,嘱咐道:有些烫,小心。
乐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碗从沈寻手上转移到了林玉湘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