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车回去的路上,敖丙那乱糟糟的脑子终于冷静了下来,这时候他才终于有心思细想,他与那地魔对抗最危急关头,那忽然冒出来的钟磬声是从哪儿来的。
想来想去,好像除了那宫庙的老庙祝之外,应该也没有别人了。
虽然不知道那老庙祝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敲钟,但若不是那钟磬声,恐怕敖丙还真有可能就逃不过地魔这一劫了。
这么算的话,他还真就不能这么回去,起码得认真地谢过那老庙祝的救命之恩再说。
只是那老庙祝说的闽语敖丙还真是听不懂,而且他包里面的现金也在刚刚赔偿那段围墙的时候尽数掏空了,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得先回罗家,等明天好好准备一番谢礼之后再去登门拜访,顺便也找个听得懂闽南语的人给他当翻译,正好把供奉长明灯的事儿一并解决了。
到了罗家,冯锋几个果然已经回来了,看到敖丙,罗景山很是高兴,喜滋滋得告诉敖丙,他的那一船货已经顺利退回来了,船上的鱼虽然死了一部分,但损失不大,完全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而且这回有敖丙帮忙,他那几条薄荷神仙也顺利捞回来了,所以罗景山专门在外面酒店里订了一桌席面,请敖丙冯锋几个吃一顿大餐。
敖丙当然是随大流,冯锋没意见他当然也随意,不过高宇几个显然对那血蛤还是心心念念,得知敖丙把大部分都寄回津市去了,只留下了这二十来斤,几个人想了想还在作罢,把这二十来斤留给了罗家,让罗景山拿去给家里老人孩子补补身体。
晚上吃过饭果然冯锋就提出要回津市,他那深山水库还养着那么多观赏鱼呢,一直在外面肯定也不行,万一出点什么问题隔这么远的都没办法解决,所以连一晚上都不打算耽搁了,打算连夜就买机票飞回去。
高宇他们虽然有些吊儿郎当,但是马上就要开场的龙宫翁戎螺的专场拍卖会,几个人还是很重视的,之前是冯锋开口要他们来帮忙,几个人自然义不容辞了,但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他们肯定要跟着冯锋一块儿走,回津市就算没啥大事儿,好歹几个老板在公司坐镇统领大局,这专场拍卖可不能在这最后的关键时刻出乱子。
只敖丙还惦记着那天圣母宫庙的事儿,就说他还得再闽城逗留一天,晚上就不跟他们一块儿走了,冯锋他们也没有多问,因为秦元久已经在微信群里面说了敖丙带人出海找什么锰结核矿脉的事儿了,所以他们就想当然地以为是这边勘察队的事儿还没完,因此几个人直接就把敖丙扔在了罗家,背着包就赶赴机场去了。
敖丙在罗家又住了一晚,晚上盘腿坐在床上,果然发现他的修为倒退到了堪堪筑基,若是当时在那地魔手里面再拖延上一会儿,只怕这筑基期都要保不住了。
差点一夜回到解放前,敖丙心下有些烦闷,也无法静下心来修炼,想了想索性把那装着那混天绫的箱子翻了出来,盯着那半尺红绫猛瞧,只是怔怔看了半晌,哪怕这箱子里充斥着的浓郁灵气对他来说极具诱|惑,他到底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最后他只好又把这块锦缎连同箱子再次塞回了他的背包里,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隔天早上,敖丙在吃早饭的时候就在饭桌上提出了要去天圣母宫庙再祭拜并且供奉一盏长明灯的想法,又说昨天他在那宫庙闲逛一个不小心把后院人家一处墙壁给撞倒了,他觉得过意不去,想要去再对那老庙祝重新道歉送点致歉礼。
闽南这一带果然对天圣母极为重视,一听敖丙要点长明灯,罗家人都很支持,罗景山的父母甚至隔壁邻居都来七嘴八舌的提建议,长明灯也分好些规格的,敖丙问清楚相关规格都是个什么费用后,直接就拍板表示供奉最高级的。
不过罗景山倒是对敖丙所说的致歉礼不以为意:
“宫庙那边的后院围墙是个什么情况大家都清楚,那围墙早就已经破得不成样儿了,好几年前就有人提意见说要推倒重建,但老庙祝说还能用,等坍塌了再修也不迟,所以这事儿就一直这么拖着。”
“真要是建得好好的围墙,怎么可能随便一撞就倒了?我看那老庙祝怕是看你是个外地人不清楚情况,所以故意坑你钱,再说就算是撞倒的,两千块也足够把那墙垣修好了,没必要再专门去送什么礼。”
“这事儿你若是不说,估计我们谁也不知道,你看吧,回头那老庙祝肯定不会说那围墙是被人撞倒的,还会让香客们捐钱,那两千块保管直接进他腰包了。”
敖丙愣了愣,倒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层缘由:
“我看那庙里面的几个香灰炉里面香烛烧了很多,而且正殿的长明灯燃了好多盏,感觉香火挺旺的啊,怎么听你这说辞,这老庙祝私德上瑕疵不小,听着好像不怎么靠谱的样子?”
罗景山顿时乐了:“也算不上什么私德有问题,就是有点贪财,这一点我们这儿的香客都心知肚明,可就算是这样,你也看到了,这宫庙也照样香火不断,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这老庙祝有本事!”
“整个闽城天圣母宫庙多了去了,有很多外地香客不了解情况,来了闽城就往那些大庙里面钻,专门去拜那些名气大的天后宫,殊不知这偌大的闽南,我们这儿这座躲藏在犄角旮旯里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的天圣母宫庙却是最灵的。”
“那老庙祝有点道行,以前据说还是什么教派的门徒,就是专门修道的那种方外道士,反正有点厉害就是了,不管是求财问路还是祈愿婚姻子嗣,都能言之有物,反正在他那儿求过签请过符的人都说很灵就是了。”
“所以就算他略微有点贪财,大家也都觉得能够理解,高人嘛,总是有些特殊癖好的,若只是贪点小钱就能庇佑大家平安顺遂,也没谁会在这点小毛病上故意找茬挑刺。”
“反正结果你也看到了,就这么一座不起眼的小庙,香烛还有长明灯从来没断过,基本上都是我们周围这些老香客供奉的,都是冲着那老庙祝来的。”
这倒也是,敖丙点点头认同这个观点,毕竟就连他当初给余雪君画符都是收钱的,一张符纸他就收了十万块呢,若那老庙祝真这么灵的话,贪就贪一点确实无可厚非。
敖丙听了便也打消了买礼物的念头,不过他昨天到底是被这老庙祝所救,不管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确确实实是欠了对方一道因果,所以敖丙想了想,觉得他不能对这事儿装作没有发生过,总归还是得偿还了人家的这份恩情。
所以,在罗景山带着他再次踏入那座天圣母宫庙之前,敖丙心中有了决断,他如今的修为水平,炼丹是肯定不可能的,但画几张淬体符让那老道强身健体多活几年说还是没问题的,若这老庙祝真是修道之人,就一定能明白淬体符的重要性,比起送财物,想来这淬体符更能让对方欢喜吧。
进了庙里,那老庙祝果然在,看到敖丙,这个身形佝偻干瘦的小老头果然眼神微闪,看起来有些心虚。
敖丙心知肚明那两千块还真如罗景山所言进了这老道的私人腰包,不过他也装作不知情,只让一旁罗景山说明他是来点长明灯的,对昨天赔偿的事儿只字不提。
老庙祝看敖丙不是来找他要回那两千块钱的,顿时放下心来,嘿嘿一笑对敖丙也立马变得热情起来,耐心地为敖丙念咒祷告,一板一眼地开始做点灯前的准备。
长明灯点之前要焚香叩拜,并写上供奉者的名字,敖丙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三跪九叩,最后亲自把香油倒入灯盏中并点燃灯芯。
“每一旬添一回香油,最好最亮的长明灯,一个月得燃三斤香油,可以自己买香油每月按时来添加,也可以由庙祝帮忙,庙宇这边也专门提供有香油,一斤200块,加上管理费一年一共是八千块。”罗景山给敖丙翻译道。
敖丙心道还收管理费,这可真够与时俱进的,难怪罗景山说这老庙祝贪财在这一带都出了名了。
不过敖丙肯定不可能每个月跑闽城三趟就为了给他妈供奉的这盏长明灯添加香油,只要这老庙祝能按时掌灯别让这油灯灭了,这点钱敖丙掏得心甘情愿,一点犹豫都没有。
那老庙祝看敖丙掏钱爽快,越发笑得见牙不见眼,末了还给敖丙手写了一张收据,证明他这边确确实实收了这么多钱,从现在开始到明年今日,每旬按时添香油,确保这盏长明灯不灭,不过言下之意就是,到明年今日若是敖丙还不来续费的话,这灯肯定就不可能燃着了,人家不可能免费给他点灯不是?
敖丙心下觉得有些好笑,很想问问这位老爷子师承何处,这明里暗里要钱的话术玩得也太溜了,该不会是那财帛星君□□出来的徒弟吧?
敖丙一边摇头一边把这老庙祝手写的收据接了过来,没想到他这低头一看,就看到了那收据末尾七拐八扭如同鬼画符一般的道号签名,让敖丙顿时略微愣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