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我发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睡着了。
刘洋正坐在驾驶座椅上望着黑蒙蒙的海面。
而艾莉丝靠在船尾,怀里抱着那个白塑料筒,正扬着头望天。
此时虽然浪还很大,但应该比昨夜小了很多。
船身像摇篮一般有节奏的上下晃着。
天上虽然乌云翻滚,但雨已经停了。
“陈——”刘洋听到我醒来的动静,回头看了我一眼。
她的神色严肃而庄重,显然,昨夜的风雨洗礼在她的心理上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嗯。”
我认真的看着她,然后试图从底舱站起来去船头。
但是当我试图扶住船舷支撑体重的时候,却发现两臂颤抖几乎使不上力气。
昨夜的舀水让我左臂的伤势加重了。
“陈,你怎么样?”
刘洋急忙过来搀扶住我。
我们身上的衣服都被海浪和大雨弄得透湿,所以刘洋将上衣脱下来系在腰间,身上只穿着一件短衫。
“我们还活着!”
我咧嘴冲她笑了起来。
“是啊,我们还活着呢!”
刘洋也冲我笑。
然后她随着我的目光望向船尾的艾莉丝。
她正用一种深沉的目光凝视着我们俩。
她的神情让我感觉到陌生。
让我感觉她已经不是我从岛上捡回来的一只受伤萌宠。
而是一个具有正常心智的,我并不了解的女人。
直到她发觉了我的诧异,微微冲我一笑。
我才从那种惊异中缓和过来。
“陈,你能帮我穿好衣服吗?”
她用低沉的语气说。
我吃惊了看了她一眼。
昨夜因为怕她被甩出船去,所以我把她的腰用绳子捆住。
昨晚上因为风雨的袭击,她身上唯一那件白大褂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半具身体露在外面。
因为海水和雨的洗涤,她身上的污渍已经全都冲刷干净,现在显露出粉白的本色。
只是她那张精致的脸,引为摔伤而结茄,黑色的茄又被水泡软被她抹掉,让她的脸庞看起来红一块白一块,有些地方还向外冒着血丝。
这不仅让我担心她会不会落下疤痕而毁掉天使般的面容。
但接下来我很快镇定下来,从她手上接过接的满登登的水壶放在一边,然后替她整理好衣服。
当我做这一切的时候,她一直用蓝眼睛凝视着我。
但这种凝视不再是迷茫和审视,而更像是一种热望。
“谢谢你,陈。”
她轻声吐出一句。
我浑身猛的一震,艾莉丝醒过来了,极端的遭遇,让她彻底恢复了原来的记忆。
她之所以让我帮她穿衣服,并不是因为她的伤处不方便,而是她在向我表示一种信任的态度。
就如同女人习惯于让男人表现出绅士风度来帮助自己,而不是真的就拧不开一个瓶盖一般。
虽然我帮艾莉丝穿好的只是一件湿淋淋的白大衣,但对艾莉丝而言,就如同她出门的时候,让自己欣赏的信任的男人为她披上毛皮大衣一般。
了解到艾莉丝这个举动的深远意义,我真的十分激动。
艾莉丝在被改造成兽人之前,一定是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具有很好的教养和风度的女子。
她在用最恰当的举动来表达自己现在的状态和对我的依赖。
那只水桶可以装十公升水,我尝了一口,里面虽然参杂了一些海水,有些咸味,但绝大多数是淡水。
这让我信心倍增。
同时又感到了情况的紧迫。
我们三个在昨夜的风雨中喝了一肚子的雨水,现在体内的水分得到了充分的补充。
但食物却成了一个问题。
那半条宰好的鲨鱼早就被浪打到海里去了。
除此之外,还包括我晾晒在操作台前的两只鸟的肉干。
那是为艾莉丝所准备的口粮。
现在,除了这筒水我们什么吃的都没有了。
人虽然可以靠喝水存活半个月,但慢慢的消耗自己身体的肉体直到剩下一把干骨棒的死法让我感到深深的恐惧。
尤其让我懊恼的是,那轴鱼线不知所踪。
我想一定是昨夜我和刘洋慌忙舀水的时候,把线轴也丢到海里去了。
“这个天气什么时候才能好转呢?”
我忧虑的看向四周,可是除了天上翻滚的云和四周涌动的海浪,什么也没有。
“陈,你再想什么?”
刘洋见我望着身边的大海发呆,关切的问道。
“刘洋,我们必须趁这个时候整理下小艇了。”
我说着开始检查小艇上的物资。
在大海上,任何东西恐怕都是宝贵的,包括一个用过的矿泉水瓶。
一小块破布。
因为我们得不到任何外界资源的补充。
我的枪和弹药还在。
我把那三支枪仔细擦拭后,放在艇后的水柜里。
虽然我现在根本用不到这些武器,但这是我身为战士的本能。
刘洋手上还有一支格洛克手枪,弹夹内还有十几发子弹。
我腰上还别着一把芬兰匕首。
在船上,一把锋利的刀具显得格外重要。
那个舀水的桶还在,海水的冲刷把筒内的油气味道全都洗去了。
现在我感觉我是多么浪费这个宝贵的财富。
如果我没有把它的盖子凿掉,完全可以再储备十升淡水。
幸好我的船锚还在,昨夜多亏了锚拖住了我的船,让船不会被波浪打得跳起来,将我们甩向半空。
认识到了锚的巨大作用,我把船锚重新收回来,仔细检查了一遍,见锚链和船锚都很可靠,这才把船锚重新放会到海里。
刘洋此时也意识到我在做什么,她开始用那卷我用过的急救三角巾擦拭着舱内的水迹。
然后她下意识的看向我的肩膀。
我的伤处毫无意外的被水泡开了。
坚硬干燥的结茄部分已经被磨掉,露出粉红色的嫩肉。
“陈,我必须要替你包扎一下。”
刘洋担心我的伤口会感染,因此神情严肃的说。
“不,急救包里的纱布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候,就连你手上用过的也千万别扔掉。”
我凝重的说。
因为我意识到我们所面临的艰难才刚刚开始,之后在海上漂流的日子,说不上还会碰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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