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赔偿
方棠一愣,随后渐渐清醒,想起了一切。
他的眼睫薄如蝉翼,映着底下的皮肤白得有些透明,一丝丝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见。
他记起昨晚他说了多少乱七八糟的话,还干了丢人现眼的事,他咬紧牙关,再想逞强,脸颊还是泛起了羞人的红,他动动眼珠子,想看自己的身下,可他手背吊着针,动一下很困难。
而白落言不疾不徐,轻易看透他的心思,说:“我给你换了衣服,你现在饿不饿,我炖了点汤给你。”
方棠看他,哑着嗓子说:“你……怎么回来了?”
白落言似笑非笑:“你说呢?”
方棠不敢相信:“你看到了?”
“你不想我看到吗?”白落言的眼神深得像是一汪水,平日里波澜不惊,可如果认真看向一个人的时候,一瞬间就能夺人心魄,把人心甘情愿溺毙其中。
方棠就是那个该死的倒霉鬼,他在白落言面前怎么无法无天,还是要脸的,有些事,一次就够了,他还来了第二次,酸涩中,他又有了破罐破摔的心理,僵硬开口:“看到就算了,反正也是做给你看的。”
“本来打算去几天,你可好,使劲儿闹。”白落言勾起嘴角,说:“我是连夜飞回来的,你现在还要跟我生气吗?”
方棠直直地看着他:“怎么,就因为你连夜飞回来,你就应该丢我的猫了?”
这时候,老张端了食物进来,一听方棠这样说,气得喊了声:“小棠!”
方棠转过脸去。
老张怒其不争:“二少为了你,坐了三个小时飞机赶回来,你怎么就是记不住话——”
白落言挥挥手,说:“算了,小棠就这脾气,我来哄他吧。”
他从老张手里接过汤碗,用勺子轻拌,吹了吹,望向方棠,说:“来,我喂你吃东西。”
方棠冷冷说:“你对我这么好,是为了庄舒羽吧,我昨晚就说过了,如果因为这样,那就算了,我会误会的。”
白落言笑了一声,说:“你现在这么说,也来不及了,记得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我很喜欢你的脸,但也只是脸而已,你别的感情,我没办法为你负责,当然,如果有一天,你喜欢上了别人,我想,我应该会放你离开。”
方棠愣了下:“你……”
“但经过昨晚,我不这么想了。”
白落言用温热的指腹摩挲着方棠发白的皮肤,他的小棠儿,皮肤是真嫩啊,明明吃过那么多苦,该柔软的地方还是那么柔软,摸着也是暖暖的,还记得昨夜他穿着宽松的t恤当睡衣,在房间里喝了酒大哭大骂的模样,那一刻,白落言真想立刻飞回来,把人摁在床上狠狠欺压,让他哭喊,让他的每一寸皮肤都融化在滚烫的掌心里。
这些都是意料之外的冲动,偏偏来得又如此迅猛,仅靠理智,根本无法克制。
白落言俯身到他耳边,咬住了他的耳垂,激得方棠颤抖了一瞬,好像电流通过似的,白落言小声说:“你这么浪,又这么磨人,在床上的样子很漂亮,让我想把你吃进肚子里,算了,你还是留在我身边,继续做我的宠物吧。”
这番话听在方棠耳朵里,简直就是最深的侮辱,气到了极点,他反而平静了,说:“你就是个没有心的怪物,白落言,我不稀罕做你的宠物,你他妈就配不上老子的喜欢。”
“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我。”白落言揉着指腹,唇角泛笑,“而且是这么喜欢,如果只是一些廉价的好,那这种喜欢估计也是廉价的,没什么意义。”
方棠说:“对,所以我们各取所需,你利用我的脸,我利用你的钱,但是,我的所有的东西,你不可以随便处理。”
白落言说:“那怎么办呢,猫丢都丢了,我不可能再赔你一只,舒羽从小就不喜欢猫,之前他在国外拍戏,你养养倒无所谓,现在他回来了,可能隔三差五就要过来,我不能让他看到讨厌的东西在这。”
说着,白落言摸了摸方棠的头发,说:“我已经从别的地方补偿了你,你还要怎么样呢?”
方棠看着他的眼睛:“你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追不到?”
白落言笑说:“起初我也这么想,我那么喜欢他,他怎么就是不喜欢我,我追了他那么多年,他也不排斥和我来往,可来往归来往,他始终不愿意接受我的感情。”
“你们睡过吗?”方棠问,带着讽刺,“你们要是睡一次,可能感情就变了。”
白落言凑近他,说:“对你可以这样,但舒羽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他不愿意的事,没有人可以勉强他。”
方棠闭上眼,眼眶又狠狠地红了一圈。
白落言轻笑,说:“宝贝,别难过,我跟你说实话,也是不想骗你,和你在一起的日子还是挺有意思的,比睡外面的人有意思多了。”
“……别说了。”
方棠把胳膊搭在眼睛上,他想挡住自己的脸,可脸部细微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大颗大颗从两侧滚落,打湿了枕头。
说吧,再说狠一点,让他清醒,让他死心,还不够痛,这点痛算什么,被养母抛弃的时候,借钱被赶出来的时候,他也痛得要死要活,不还是挺过来了,当养母求他帮忙的时候,他也可以心硬如铁,白落言,他算个蛋。
“别哭了,喝汤吧。”
“……你喂我吧,就凭这张脸,你也乐得付出,对吧。”
白落言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命人把他扶了起来,他端着热汤,一勺一勺,缓缓地喂进方棠嘴里。
就是这样片刻的温柔,方棠也看他看得有些痴了,他就是这么个人,从小缺爱缺得过分,他为什么受不了一点温柔,每次有了,就和救命稻草似的拼命去抓,哪怕这点温柔对别人来说根本微不足道,根本是举手之劳,甚至根本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他还是稀罕得不得了,他真是贱啊,老张没说错,他希望白落言宠他一个,爱他一个,那是天方夜谭。
喝了汤,方棠有了些力气,靠在枕头上,白落言让所有人离开了房间,剩自己陪着他,方棠一直在忍,双手死死地抓着床单,可眼珠已经渗出了血丝,白落言看着,心底竟生了些变态的占有欲,哭吧,尽情地哭,情感是廉价的东西,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再深的情感,最终也只会成为永远的利益,他就是这么个人,无药可救,如果非要爱他,那就要连这丑陋恶心的一面一起爱,而不是只爱着那点虚伪的美好和温存。
这是必经的痛,晚痛不如早痛。
有佣人进来通报,说庄少过来了。
白落言说知道了,他放下汤碗,对方棠说,“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乖。”
方棠脸色苍白,只有那双眼,红得不像话,他像逼自己似的,一脸破釜沉舟的表情,他抓过白落言的手,定定地看他,有些疯狂:“不许走,留下来陪我,你丢了我的猫,这是赔偿,不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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