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等饭菜略凉就埋头大吃。
她吃得飞快,等到最后一份牛肉的时候,两个人的手便在签子上方触到了。
花无缺的手纹丝不动。
邀月的手同样纹丝不动。
仿佛一场安静的决斗。
老板在旁边静静观看了几分钟,试探着提议:“要不要再拿点牛肉?”
邀月摇头说:“这是牛肉多少的问题吗?”
老板疑惑地说:“难道不是吗?”
花无缺笑着把牛肉夹进盘子里,拌好调料推给邀月,说:“这是胃里有很多蝴蝶在飞的事情。”
老板摇摇头:“现在的年轻,说话我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老板娘从后厨撩起帘子走出来:“你当然听不懂咯,这是肉的事儿,这是态度问题!”
邀月吃了一口沾满孜然粉的牛肉,嫣然一笑,嘴唇被辣的通红,连舌尖都是鲜红的,原先略显苍白的脸上顿时是一片浅粉,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吃完饭,邀月潇洒挥挥手就要道别,却不防被花无缺扣住手不放。
“就这么结束?”
邀月眨眨眼:“你还想做什么?”
花无缺无师自通,双手绕过她的腰,将她纤细的腰肢扣在两只大手里,她就寸步难移了。
“我带你去了我的秘密基地,你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带我去你家看看?”
邀月犹豫片刻,抬头刚想说什么,他突然低头吻了吻她的唇。
夜色里,她的黑发微微飘动,嘴唇鲜红,就像是一朵开在夜晚的玫瑰花,娇艳欲滴。
她皱眉看着他,他又亲了亲她的脸颊,低声说:“带我去吧。”
邀月……终于还是牵着他的手往前走。
这个年轻男人,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邀月的屋子布置的很简单,学校什么样子把这个公寓提供给她,她就原封不动地用了下来,除了添了一只水晶花瓶,里面放了几朵栀子花。
这种粗粗大大的白花衬着浓翠欲滴的绿叶,纯洁里透出一种不管不顾的妖娆来。
“我渴了,有水吗?”
邀月手忙脚乱地打开水龙头接水,花无缺跟在后面进了厨房,问:“教授,你平时就是这么喝水的吗?”
邀月从壁柜里取出两个玻璃杯,点头说:“是啊,已经过滤处理过的水,达到饮用标准。”
花无缺被她潦草的生活态度震惊了,沉默片刻,下楼打算去附近的便利超市买热水壶和茶包。
a大为教职工提供的宿舍临近大学,大学迁址后大学买下了其中十层。
不过学校资金有限,并没有买高档公寓,花无缺往下走的时候,到三楼突然电梯故障,好在没有锁死,他匆匆从安全通道下去,刚要走出楼梯间,突然看到一队急匆匆集结的黑衣男人。
他立刻收回脚步,贴着墙根听他们说话。
“a组已就位。”
“ok,b组已就位。”
有人匆匆走来发号施令:“我们的目的是毫发无损把少爷带回去,现在,go!”
花无缺转身往楼上跑,他停在和邀月所在的公寓正下方的一层,同样的门牌号,敲门。
开门的是个漂亮的年轻小女孩儿,十二三岁,应该是教职工的孩子,看到花无缺顿时眼前一亮。
花无缺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说:“不要出声,好吗?”
少女连连点头,这一刻让她做什么都是甘之如饴。
花无缺用通讯器联络邀月,联络刚一接上,就听到邀月那边传来激烈的擂门声。
显然,擂门不开的话,他们将破门而入。
少女问:“你们是在拍摄动作片吗,大哥哥?”
花无缺微笑着说:“是啊,大哥哥是个动作明星。”
“哇啊,好厉害!”
少女拍着巴掌说。
邀月沉吟说:“我从楼上翻下来?”
少女突然拉着花无缺匆匆走到封闭式的阳台边,手输入玻璃窗的紧急解锁密码后,玻璃瞬间无声划开,风声呼啸而至,细雨打在左侧的铁铸太平梯上,水闪着冷黑色的光。
邀月飞快从楼上下来,两人静悄悄从公寓宿舍的外墙防火铁楼梯往下走。
离开前,花无缺不忘回头道谢,告诉小女孩:“今后不准随便给陌生男人开门,任何人都不可以。”
这小丫头太没有警惕心了。
她眨眨眼说:“大哥哥,你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
——
这段楼梯非常的长,每五层有一个铁铸的休息转角,是避免高层失火时,往下急冲逃命反而摔死做的安全设计。
风从下往上猛烈吹来,邀月的裙角被吹得向上飞舞,踏在最上方的楼梯时,她也顾不得了,只是在花无缺回头的时候嗔怪:“别看。”
花无缺黑眸中笑意一闪而过:“不能看?”
邀月用鞋尖轻轻踢了一下他的肩膀,说:“现在我们是在逃亡的路上,花先生,请你严肃紧张的面对这个问题。”
好在花家人对于这栋公寓楼的构造并不熟悉,在房间里来回搜寻却毫无结果。
花老爷子姗姗来迟,缓缓走进狭窄的房间,布置得颇精致的两居室,铺着波斯地毯,他皱眉亲手拉开衣柜,里面是几件熨烫得整整齐齐的衣服,雪白、珠灰,其中一件男士衬衫分外醒目。
两人踮起脚,风一样奔了下楼,飞快骑上了车。
邀月眼睛闪闪发光,说:“咱们这算是逃出来了吧?”
花无缺从小到大被管束得森严无比,这是生平头一遭抛开一切恣意而为,他朗声大笑,说:“逃出来了。”
“学校恐怕也不能去了?”
花无缺肯定回答:“不能去了。”
邀月就像是放下了心头一块巨石,黑发在风中猎猎飞舞,笑声清脆穿透雨幕。
“那我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