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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九重的分析让况曼心情沉重,如果真如他所说那般,中原怕是要风雨欲来了。
孟九重英挺的面容,肃沉如水。
他静思了一会儿,道“山中如此多陷阱,咱们不能继续留在这里,阿曼,带我去看看回纥营地,我要知道,这山中到底有多少回纥人。”
先摸清楚对方的人员安排,然后再做计划。
况曼轻嗯了一声,将沾上衣服的一些草屑拍掉,旋即一个纵身,飞到不远处,将那个五个人头给取下,便带着孟九重住回纥营地走了去。
穿过了几座大山,二人在天黑之前,来到回纥营地外围。
这一次况曼没有靠近回纥营地,而是带着孟九重攀到离营地不远处的一个山峭上。
山峭地势高,能将整个回纥营尽收眼底。
第一次来,况曼只觉得这个营地很大,但因视线问题,有些东西并没有看得很仔细。而这一次因所处位子较高,前次没看到的东西,这一次,她也瞧清楚了。
比如,她看到营地后方有个山洞,山洞里许多进进出出、被当畜生一样对待的汉人正在搬矿,这些汉人脚下都绑着链子。
况曼看到这个山洞与那些正在连夜挖矿的人,当即便猜到,那里应该是个矿洞。
如此不算,许是晚上,营地中被梆在木桩上的汉人比白天多了许多。
她原以为,营地里的汉人应该只有七八百个,但谁知,到了晚上木桩那边挤满了人,八个木桩地,每一个木桩上都绑了三个人,也就是说这里,比她以为的人,多了三倍。
而且,看守这些汉人的回纥人,也比昨日更多。
如此还不算,在营地外的另一处,还有一个小型营地,那里进进出出的都是回纥人,这些人,正手持大刀操练着。
探完整个营地,况曼和孟九重的心情,越发沉重了。
孟九重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况曼要让郁战将此地的消息传给县太爷。
这么多回纥人,就算他们手无缚鸡之力,毫无反抗的站在那里让两人杀,他们也得杀上一天。
并且,这里的普通人太多了,多得都能比得上整个合石镇的人口了。
这边的官府,似乎有些怠慢了。
失踪这么多人,就算因地形原因,人口统计不准确,也不应该完全不知道。
可偏外界就是没有一丁点的消息。
看完整个阵营,二人便悄然下了山峭,然后没入了林中。
结果才退至林中,况曼就看到昨夜那三个抛尸的人,一人扛着一具尸体,又准备抛尸。
其中,还有一具尸体,是女性尸体。
那女孩目测十六七岁,她身上只挂着几块碎布,全身布满了伤痕,一看就被凌虐过,她死前应该很痛苦,明明都已死了,脸上还布满了绝望。
看到这个死掉的女孩,况曼心情沉郁,无数情绪在胸口翻涌,压得她心口闷痛。
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紧。
一双眸子,犹如看死人般,看着三个去抛尸的人。
那边的三个人,在抛尸的路上什么都没说,显然他们并不喜欢这份工作,但是这工作,不是他们不喜欢,就能不做的。
所以只能闷着头,扛着尸体一路往前走,想等着先把身上的尸体给丢了,回头再来聊天。
走着走着,一阵大风乍然吹起,旁边一棵大树,仿佛被雷砸中了般,咔嚓一声巨响,紧接着,摇摇晃晃就往这三个人的身上砸了下去。
这三人神情一惊,抛下尸体急急后退,谁知这时,却被地上的小树和杂草绊了脚,噗通一下摔到了地上。
一人摔下,另两个人被他牵连,也猝不及防颠了颠。
不过短暂停顿,头顶上的大树便已彻底倒下,砰得一声,重重砸在了他们的身上。
巨力压身,心血翻涌,三人吐了口血,就昏迷了过去。
躲在暗处的孟九重,看了一眼身边通身散着低沉气息的少女,蹙了蹙眉头,长袖轻挥,一股磅礴内力倾泻而出,猛得一下打到那棵树上。
压在树下,晕迷的三个回纥人,再次受到重击,倾刻间便停止了呼吸。
况曼阴沉沉地盯着三个死掉的回纥人,手一挥,三根蔓藤窸窸窣窣从树里林中蹿出,将被随意抛在地上的尸体给悄悄拖入了林中。
看着被拖走的尸体,况曼轻轻闭了闭眼“宁做盛世安乐犬,不做乱世苦命人,希望你们来世,这天下已经安宁”
说罢,况曼深深叹息,然后转身和孟九重一起出了这片树林。
这一路上,况曼手上始终提着那五颗人头。
远离了回纥营地范围,孟九重让况曼将地图给他,况曼闻言,取出怀里的地图,抛给孟九重。
“九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孟九重将地图摊到一块石头上,研究着地图,道“这里距离凤凰寨大概百里路程,我们去凤凰寨探一探。”
况曼目光不明地盯着被她丢在地上的五个人,幽幽启口“我也觉得,我们该去凤凰寨看看。”
“你昨晚大概走了多少路程,才破坏掉五个陷阱的”孟九重盯着地图,沉声问。
况曼半眯着眼,想了想,道“不大清楚,大概翻了五座山。”
孟九重抬头,喊了一下她“你过来看看,是哪五座山”
况曼上前两步,走到孟九重身边,垂目看向地图。
孟九重在去摘取朱果前,就已经将孤崖所在的那座山标了出来,况曼只稍看了下地图,便知道昨夜她翻的到底是哪几座山。
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轻指了几下,将五座解除了陷阱的山,指给孟九重看。
孟九重看了后,沉默了一下,手指在他们摘取朱果的那座石上点了点,道“如果我没猜错,从这座石山开始,一直到泾山边缘,每一座山上,应该都有陷阱。”
况曼微诧“这么多”
这泾山百里大山可不是吹出来的,不说多少,从孤崖到他们阿贝镇,目测就得有二十来座山峰,更别说还有平谷县方向的山。
如果每一个方向的路都要封,那这山上岂不得有七八十个陷阱。
擦,这凤凰寨里,到底有多少回纥人。
这么多回纥人,都能发动一场小规模的战争了。
况曼心惊。
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孟九重轻嗯了一声,将地图叠起来,交给况曼。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些陷阱是他们针对我们的第二计,第一计,应该是在泾山峡谷那里,不过那里,他们安排的人,被我们的伪装骗过去了。”
黑鹰与试探,都在确认他们的身份。但最后身份确认失败,回纥人不知道他们入了山,直到朱果被摘,他们才接到消息,于是,启动第二个计划。
别说,孟九重还真猜对了。
阿奢寿知道他们一路从鄂州那边过来,所以在鄂州与兴远府相交处布人埋伏,一为确定身份,二为传信。
等一发现他们,凤凰寨的人就会出发,追杀他们,将他们追杀进山,然后落进早已布下的陷阱中。
但是,这一计没成功,泾山峡谷的人并没有发现他们。
不过,有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对阿奢寿的布局影响都不大。因为阿奢寿知道他们要的东西是朱果。
所以,他在朱果生长的那地方,埋伏了回纥精英。
但可惜,所谓回纥精英,还比不上二流的杀手,中看不中用。
这一次又失败了,让人逃脱了。
阿奢寿知道后,依旧不慌不忙,他笃定鱼儿入网,就跑不出泾山,因为,他还有个杀手锏未出。
阿奢寿还未收到石山那边,全员阵死的消息,如果收到消息,也许,他就不会那么自信了。
孟九重研究完地图,二人确定了目标,准备前往凤凰寨一探,顺便将路上的陷阱给除掉。
稍往休息,况曼提着她的战利品,便和孟九重一起踏上了前往凤凰寨的路。
孟九重再一猜对了这些陷阱的布局,还真如他说的那般,一座山,一个陷阱。
密集度让人乍舌。
况曼对反杀敌人,已杀出心得。
每次发现树林中有人的气息,她就故计重施,无声无息将人全部杀掉,并改变陷阱布置。前往凤凰寨的路上,她的战利品又多了四个人头。
许是已接近凤凰寨,陷阱与埋伏便没了,只有树上搭建的哨岗。每个哨岗都有守哨的人,且,哨岗上还挂了一个大大的钟。
这边的哨岗极为密集,每座山上都有近十个哨岗。到了这里,况曼与孟九重就小心了起来。
这里毕竟是凤凰寨的大本营,戒备最严,危险程度也最高,一旦暴露身影,便极有可能陷入血战中。
孟九重和况曼都不想在此时就正面和凤凰寨冲突,硬碰硬,碰不碰得过暂且不说,他们这一趟,主要是想收集凤凰寨的证据,而且,杀敌先斩首,他们要出手,那杀的必然是凤凰寨的三个当家。
而且凤凰寨里,还有一个不亚于穆元德的存在呢。
这人才是最大的威胁。
况曼不知道穆元德到底有多厉害,但是十五年后,他在别人嘴里,都始终是无人可以超越的存在。
如果凤凰寨的这个高手,真的如娇黛黛信中所提那般,实力与穆元德不相上下,那他们就更不能与他正面对上。
虽然现在孟九重已有六十年功力,她的异能也升到六级巅峰,但是还是得谨慎一些才行。
何种实力,就得配何种实力的高手。那人要真有那么厉害,那肯定得让穆元德来解决。她让郁战带话给穆元德,其实也希望穆元德能来一趟泾山。
避开重重哨岗,在天亮之前,况曼和孟九重终于摸进了凤凰寨里。
凤凰寨说是一个寨子,但建筑却像一个村落。
目测得有四五个阿凤村大,除了寨子下方的一些房子,最瞩目的就是山壁边,盘山而建的那座大殿。
巍峨雄壮,极为壮观,山脚下有一排砌得整整齐齐的石阶,一直蜿蜒到大殿外的练武场上。
这里看着很祥和,可在这祥和之下,却隐着无数人的鲜血与森森白骨。
况曼与孟九重刚藏好身,大殿前方,一只老鹰疾飞而下,猛得一头砸进了大殿里,没过多久,一道愤怒声音,猛得一下从大殿里传了出来。
“况飞舟之女,穆元德之徒,老子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愤怒的咆哮声,彻底震响整个山寨,刺得人头晕脑胀。
声音刚落下,大殿外的练武场上,那口挂着的大铁钟,咚咚咚被人撞响。
紧接着,山下房子里就陆续跑出许多人,一边套衣服,一边往山上奔。
况曼与孟九重这会儿正潜伏在山寨脚下的一住草墩里,二人看到外面的动静,心神下意识提起。
“九哥,我们该不会是被发现了吧”况曼揪着眉头,压低嗓音道。
他们才抵达山寨,啥都没做,怎么就这么大动静
为了不惊动山寨里的人,外面哨岗他们都没曾动过,这里的人,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应该不是,如果是发现了我们,现在就该是满山寨搜寻我们了。”孟九重的声音,在况曼耳边轻轻响起。
仿佛是在附耳说话般,声音低沉磁性,况曼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痒。
况曼捋了捋因他呼吸,而吹起的耳发,道“我听到我爹和你师父的名字了。”
“应该是石山那边的尸体被发现了。”孟九重微垂眸,轻看着况曼的侧脸。
况曼眼睛一亮,嘴边浮起灿笑“我送给他们的礼物,他们收到了,呵呵这份礼物,他们一定很喜欢。”
“应该是很喜欢,要不然,也不会一大早就开始咆哮。”况曼坏坏一笑。
她就喜欢回纥人气急败坏的样子,不过,可别气死了,她手上,还在九个人头呢。
这份礼物,想必回纥人也会很喜欢。
况曼笑完,素手微伸,拔开草墩子,够着脑袋往外面看了看。
见山脚下的人几乎都去了山腰的大殿,她眸子轻转“人都去了大殿,这时候应该没人会注意到咱们,分头行动,我去大殿那边,你去把这山寨的地图画下来。”
孟九重剑眉轻蹙,道“我去殿上,你察探地形,顺便将地图画下。”
大殿上这会儿聚满了人,又有老鹰放哨,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发现,阿曼在地面上的速度是很快,但轻功却并不出色,万一在上面暴露行踪
况曼看了一眼孟九重,略思了一下,点头应下“记得找找,有没有凤凰寨和某官员勾结的证据,矿地那边这么多普通人,凤凰寨里又潜伏如此多的回纥人,官府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况曼是真怀疑,有官府人员在给凤凰寨打掩护,要不然,这里的真实情况,哪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连娇黛黛的信息网,也查不出真实,只摸到一点点消息。
孟九重颔首,便欲出草墩。
况曼叫住他“稍等一会儿,伪装一下。”
说罢,况曼拔开草,晃身进了离草墩最近的一个屋子。
孟九重见状,赶紧跟过去,二人在屋里窸窸窣窣翻了一会儿,找出两件衣服,将自己稍微伪装了一下。
再出来时,孟九重亦然成了穿着胡服,背着长剑,煞气凛凛的壮汉,而况曼则成一个穿着胡服,半大不小的少年。
两人在屋子前分开,开始小心翼翼地探查这座寨子。
寨子里,向况曼这样半大不小的少年不少,这些少年,都在山脚处的一个空上,拿着棍棒在练武。
况曼一边走,一边观察整个寨子的地形,哪条路通向哪里,哪条路又可以绕到后山,她将这些全部都记到脑袋里,准备一出去就将地图画下来。
走过几个岔路口,况曼将几条通往各界的路都记住,准备转一个方向继续探勘,却在这时,身后一道严厉的声音突然响起“小鬼,你哪个部的,怎么不去练武”
况曼听到身后的声音,脊背一绷,立即警惕起来。
她幽幽转身,做出这个年纪该有的怯意,然后,捏着嗓子道“我,我刚从茅厕出来,这就回去练武。”
“嗯,去吧,不许偷懒。”男子盯着况曼看了看,板着脸,一副教导主任的模样,道。
况曼讪笑了一下,赶紧往刚才看到过的那片练武场走去。
刚与这男子错身,男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问“你哪个部的”
“我啊”况曼侧回头,唇边浮起一缕笑,道“我是”
是字未落,况曼一个俯冲,身形诡异地冲到男子身后,然后双手一抬,风驰电掣之间,将男人脑袋咔嚓一声扭断了。
她的速度太快,那个“是”字还咬在嘴边,这个男人便已丧命在她的手上。
杀掉男人,况曼单手撑住他的后背,然后轻轻一侧身,将人带到了旁边的茅厕里。
她刚才之所以回答男人,她是从茅厕里出来的,就是因为这旁边有一个茅厕。
而这个茅厕,现在,却是最好的一个毁尸地。
进了茅厕,况曼手一推,直接将人给堆进了粪坑里,拍拍手,快速出了茅厕。
她可不喜欢茅厕的味道。
远离茅厕,况曼躲在旁一屋檐下,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迅速换了个方向,想去看看凤凰寨的后山,有没有其它上下山的路径。
整个凤凰寨,其实就和山村差不多,出口只有两三条,主要是寨子里的地形比较复杂,最重要的,还是那座盘山而建的大殿。
那座大殿,应该是这凤凰寨的权力中心。
许是早上大殿上面的钟敲响过,凤凰寨气氛有些紧张。只有几个大人在山脚下,其他的少年,几乎都在练武场,而且很奇怪的是,这座寨子没有女人,一个女人都没有
至少况曼没在山脚下发现女人。
没有女人,那练武场的那些孩子是哪里来的
练武场上除了十三四岁的少年,还有七八岁,甚至更小的孩子。
看着这些孩子,况曼冷眉紧紧蹙了起来,没有女孩,没有女人
这个寨子的女人呢
难道
不知是想到了哪种可能,况曼的眼睛沉得犹如淬了冰渣子,再看这些孩子的眼神,充满了一种说不明的情绪。
她吐息,收回视线,遁身往凤凰寨后山走去。
刚走出没多久,山上大殿钟声又悠悠传响,一群大殿前的男人不知接到了什么命令,全副武装地从山上疾奔了下来。
带头的,是两个血气极旺的大汉。
况曼定睛一看,立即就认出了其中一个。那个人,正是东义县城墙上,贴出来的凤凰寨三当家。
这人手上功夫应该很强,自少比那什么阿蛮耶和阿葆丹强,步伐大开大合,那气势给人一种恶狼出没的感觉。
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
这两个人下了大殿,在山脚清点了一下人数,然后各带一队人马,从寨子外的两条小径出发,离开了凤凰寨。
他们带走的人有点多,人一带走,整个凤凰刹时空荡了下来。
这期间,况曼一直都躲在草墩子里,将自己藏着严严实实。
况曼瞥着两队人离开的方赂,蹙眉思考了一会儿,随即眼睛一紧,放弃去后山的打算。
从草墩里出来,她仰头看了一眼山腰大殿,然后找了一个方向,沿着山壁,以松树为掩饰,摸上了那座回纥人建的大殿。
也不知道是不是外围的警戒已经够多,凤凰寨内里的戒备并不森严,甚至没有一个站哨的人。
唯一的哨点,可能就是天上的老鹰了。
但老鹰不是人,它能察觉地上人的行动,却不能分析厉害关系。
稍一伪装,这老鹰就分辨不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了。
比如现在,天上两只老鹰都发现了况曼,可况曼穿着胡服,一副胡人打份,老鹰看见了她,也当她是自己人,根本就没有发出警戒。
此时,威严的大殿上,阿奢寿板着脸,沉寂而坐,脚边还跪坐着一个少女。
这少女埋着头,小心翼翼地给阿奢粟轻捶着大腿,一副颤颤弱弱模样。
阿奢寿鹰目狠戾,手指轻叩着虎皮大椅的边沿,想着刚才接到的消息。
老二传消息,说阿蛮耶和阿葆丹都被杀了,头颅被人斩下来,全部挂在木桩上,杀人者,似乎在向他们凤凰寨示威。
不但如此,他们埋伏在石山附近的人,也全军覆灭了。
死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这个姓况的娘们儿,有点本事
示威向我凤凰寨示威
呸,别被我阿奢寿抓到,否则定将你大卸八块,砍下脑袋挂到圣慾天的大门外。
阿奢寿冷沉着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他唇边勾勒起了一抹瘆人的笑。
他起身,一脚踢倒脚边的少女,大步走到桌边,抬笔,写了一张纸条,然后招来一只老鹰,将纸条绑到老鹰的腿上,让老鹰去送信。
为了赤阳堡大弟子需要的朱果,他损失了阿蛮耶和阿葆丹,赤阳堡又岂能什么都不付出。
对了,老二还说石山那边没有刘元恺的尸体,也不知道,那刘元恺是死还是活。
沈镇远乌龟壳子躲了这么久,大弟子失踪,是时候该出壳了。
再不出壳,你失踪的可不就单单只是一个大弟子了。
让老鹰将信送出,阿奢寿转身,去了大殿后方的房子。
阿奢寿来到殿后一处小屋前,一身阴鸷蓦然一收,单手放在胸前,垂首恭敬道“三祭师,阿蛮耶和阿葆丹死了,死在况飞舟女儿的手上。”
话落下,屋内沉寂许久,一道苍老的声音徐徐响起“死了便死了吧,可找到况飞舟女儿的行踪了”
阿奢寿“还未有消息传回。”
“尽快找到他们两人,能擒就擒,不到万不得已,暂时别杀他们,特别是孟家小子。他,老夫有大用。”
孟泽之子穆元德的徒弟,捉住这个人,也许便能从穆元德手上拿到玄天令。
玄天令,玄天令,找了十多年的玄天令,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将之取到手。
大祭师的时间不多了,再取不到玄天令,不但尸奴练出来有缺陷,大祭师的生命也时刻受到蛊虫的威胁。
只拿得天玄天令,拿到点尸沙,驱蛊铃,大祭师的性命才万无一失。
“是。”
“把我带来的莫鹰放出去,它较为灵敏,应该能很快找出他们的行踪。”
“是”阿奢寿听到里面老者让放出莫鹰,眼睛顿时一亮,粗狂的脸上带起了笑意。
他这时候来找三祭师,要的,就是他带来的莫鹰。
真当他是蠢了还是怎么着,敢在十万大山里设陷阱埋伏几个人。
泾山那么大,几个人混进山里,别说他这点人找不出人,就是多一倍,也不见得能山中搜寻出几个人的行踪。
他如此自信,一定能在山里找到人,原因,就是这批从大草原上带来的莫鹰。
这批鹰是三公子亲手驯养,而且,还是以人血驯养出来的。凶性极强,又极为灵锐,能追踪分辨猎物气息。
二十里之内,只要它们要找人的出现过,它们就能凭着气息将人找出来。
泾山很大,靠人力搜寻,那得搜到猴年马月,他捉鱼的杀手锏可不是山里的那些陷阱和埋伏,而这是批莫鹰。
阿奢寿应了一声,踏着轻快的步伐去了鹰房。而这时,院中一个拿着扫把,弓着腰,正在打扫院子的某个男人,在听到这两人的对话,眼睛微不可查的眯了眯。
许是院子已经打扫干净,他拿着扫把,往廊道拐角走了去。
到了拐角处,他眼角余光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不过处一有间疑似书房的屋子,他眼睛一眯,快速闪了进去。
进去后一看,果然,这是间书房。
孟九重将扫把放在一旁,速度极快地开始在书房里找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摸进来的这间书房是谁的,里面的陈设非常多,零零杂杂,各个朝代的书都有,还有好几份中原舆图,不但如此,他还在书房桌子下面,摸到了一个暗甲。
暗甲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孟九重没空去看,直接将甲子里的东西取出来塞进了怀里,然后又从其他几本书里,翻出了一些书信。
这会儿时间紧急,孟九重完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看这些书信,通通都收入怀里,打算等离开了凤凰寨之后,再来看这些东西。
刚才他可是听阿奢寿和房里的那个人说了,要放莫鹰。
莫鹰回纥最出名的老鹰,这种老鹰,甚至偶尔还会出现在回纥与姜鲁的战场之上。
如果凤凰寨真的有莫鹰,那他和阿曼绝对隐藏不了多久。
一旦暴露,他俩必会陷入各种追杀中。
还有刚才在那所房间里说话的人,那是一个高手,的确是一个不亚于师父存在的高手。
他入了这院子,竟没有察觉到那间房里有人,要不是阿奢寿来院子中,和屋里的人对话,他
还好他入院子中,够警惕,没一开始就寻找书房,而是伪装成打杂的,在院子中观察。
得快一点,快一点将这些东都打包带走,就算要暴露,也不能暴露在凤凰寨里。
孟九重下手迅速,把凡是看到的信件通通打包,塞进怀里。
与此同时,况曼沿着山壁上的松树,爬上了山腰大殿,一到大殿,她便从大殿一侧的一个小门进了后院。
刚进去,便见那边有个人提着扫把,往她所在的这个小门走了过来。
况曼眼睛一蹙,赶忙躲进到一旁的木柱后面。躲好后,她才发现,这个埋着头,走路姿势大开大合,像极了回纥人的男子是孟九重。
她眼睛一亮,赶忙朝孟九重嘘了一声。
孟九重听到嘘声,抬头看去。见况曼躲在木柱后面,他凤眸轻蹙,向况曼招了招手,然后,二人身形一闪,闪到了假山后面。
“快走,凤凰寨里有莫鹰,那边还有一个武功极强的高手。”一躲到暗处,孟九重就急忙道。
况曼微楞“莫鹰是啥”
孟九重低沉道“回纥最有灵性的老鹰。”
况曼闻言,白皙额头紧蹙了起来。她被老鹰盯梢太久,知道这些老鹰有多烦人,倘若凤凰寨真有更厉害的老鹰,那他们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暴露。
“你先走,我去做点事。”况曼没有问莫鹰的具体情况,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瓷瓶。
看着小瓷瓶,况曼眼里透出点惋惜“这泾山里毒物多是多,能一下子毒死人的除了箭毒木,却没有多少其它的。我去给他们添点料,你去下山水井里,也给添点进去。”
说罢,况曼不等孟九重说话,便从假山后走了出去。
她刚才从山壁爬上大殿前的演武场,瞅到那边有口水井,哼哼哼,没有毒死人的毒药,那就换毒下。
毒得他们神经中毒,脚趴手软,浑身无力,躺上个几天还是可以的。
况曼蹑手蹑脚走到水井边,这会山腰大殿的人几乎都被带了出去,整个大殿都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人。
不,其实还有个人。
大殿那边,还有一个少女。这少女,就是刚才被阿奢寿踢了一脚的女孩。
这个女孩五官很好看,身上衣不遮体,这才刚到开春,身上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青纱。
她似乎也看到一况曼,不过她没叫也没喊,就那么麻木地看着况曼。
况曼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看了她一眼,这女孩却不闪不避,任由况曼看她。
况曼伸出一根手指,朝她嘘了一声。
那女孩定定地看了看况曼,然后慢慢垂下头,蹒跚着走进了大殿里。
况曼看到她这模样,就知道她是被回纥人掳上山的少女。
心底愈发沉重,她侧头,打开瓷瓶的木栓,将里面的毒全倒进水井里,倒完了还不算,又从怀里摸出两个瓶子,继续往水井里倒。
神经麻痹的,吃了拉肚子通通往里面倒。
毒药大杂烩,就不信,还毒不倒这些留在山寨里的回纥人。
倒完药,况曼身子一晃,晃进大殿,见那少女抱着身体,缩在大殿一桌角处。
她眉头轻蹙,走过去,轻声道“要不要和我一起离开”
女孩抬头,目光呆滞地摇了摇。随即,她沾了点桌上的水,在地上写了几个字快走。
看到这地上的字,况曼微微诧异,垂眸,看着她一直紧闭着的嘴。
不知想到什么,她素手轻抬,捏住女孩的下颌,让她轻轻张开嘴。
女孩嘴一张,况曼当即便明白,为什么她不能开口了。
她她的舌头,少了一半。
况曼眸子滴水,一双眼睛仿佛涂了毒。
况曼“和我离开。”
女孩摇了摇头,避开况曼的手,抱着腿又缩到了桌子边。
况曼看着女孩,心口微微发胀。这个女孩,让她想起了末世里的某些女孩
她已经没有了生的欲望,麻木的过一天,算一天。
不知想到什么,况曼从怀里取出一瓶见血封喉,塞给女孩“见血封喉,只要出血处沾了它,就必死无疑。”
说罢,况曼转身,悄然出了大殿。
女孩捏着药瓶,愣愣地看着况曼离开的身影,随即又埋下了头。
离开离开后她能去哪
她阿爹阿娘,叔叔伯伯,爷爷奶奶全都丧命在了这群回纥人的手里,而她却因长相出众,被他们掳上了山。
掳上山,她才知道,原来爷爷是被他们蓄意谋杀的,只因为爷爷是主战派,坚定执行着皇上杀尽回纥人的计划。
可回纥人没死绝,他们却
见血封喉,很好的毒,也许她可以为死去的亲人拉报仇了。
况曼离开,并不知道大殿中的少女是谁。如果此刻东义县的县太爷在的话,应该就能认出这个女孩是谁。
她正是前几个月,在泾山被杀的那个告老还乡官员的孙女。
那位官员在位时,是兵部侍郎,坚定的主战派。年老还乡,结果却
况曼给出见血封喉,她不知道这个女孩会将这毒,用在自己身上,还是用在回纥人的身上但,这是她唯一能为她做的。
时间紧迫,况曼不敢留久,下了毒就立即沿着山壁回到了山脚下。
与此同时,前去鹰房提取莫鹰的阿奢寿,也带着两只莫鹰,回到了大殿上。
入了大殿,他仿佛没有瞧见缩在桌边的少女,大刀阔斧地坐到虎皮椅上,然后取出怀里,暗线送至凤凰山的,况曼和孟九重的贴身之物,放到莫鹰嘴边。
两只莫鹰的尖嘴,啄了两下阿奢寿手上的两块布,然后一展翅膀,就飞出了大殿。
看到飞走的莫鹰,阿奢寿阴恻恻地大笑了一声。
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年轻,真以为躲在山里老子就拿你们没办法了,等着瞧,这次看你们往哪里逃。
放出莫鹰,阿奢寿心情悦愉地朝缩在桌脚边的女孩招了招头,女孩看了他一眼,垂着头,乖巧地走向阿奢寿。
阿奢寿粗糙的大掌,捏了两下女孩,然后将女孩抱起来,哈哈大笑,走进了大殿后的卧榻处
另一边,况曼下山,在约定的地方等待孟九重。
孟九重比她早一步下山,往山下的水井里投毒。山下水井比较多,一共四口,况曼已将水井的位置告诉给了孟九重,这会儿,孟九重应该投完毒了。
果不其然,没等多大一会儿,孟九重就从一侧的小径里走了过来。
二人汇合,都未曾开口,默契地准备下山。
下山前,况曼将自己带来的九个战利品,挂到了寨子入口处,最显眼的地方。
只要是带眼睛的路过,都能看到它们。
孟九重和况曼按原路出山,毕竟这条路已经走过一次。他们撤离的速度很快,但阿奢寿放出莫鹰的速度也极快。
两人才隐身进山林没多久,天空中,一声鹰唳突兀响起。
这声老鹰的叫声,悠长又尖锐,仿佛一种讯号般,迅速传达天地。
况曼与孟九重一听到这声音,便知道,他们暴露了。
二人对望了一眼,二话不说,一人施展轻功,一人施展异能,速速急奔。
天空上莫鹰盘旋,一边飞,一边叫,眨眼功夫,便惊动了林中所以有哨岗,那些守在哨岗里的人,开始骚动起来。
留守在寨子里的阿奢寿,也听到了这道鹰鸣声。
听到这声音,他那双正少女身上施虐的手,猛得一顿,旋即翻身下塌,套上胡服,快速往大殿外奔。
与此同时,大殿后方那排房子里,那道一直掩着的木屋,砰得一声炸开。
那个来了凤凰寨就未曾现过身的三祭师,终于踏出了他的房间。一出房门,他身子一纵,如一只鹘鹰般,猛得一下冲上大殿屋顶,矫健地从山壁之下飞疾而下,落到了山脚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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