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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婶看着况曼,欣慰又感慨。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想而知,古代宗伺传承有多重要。
偏杨御少时学艺离家,长大了又无人操持娶妻,中年时回乡后,也未过继族中孩子为嗣,且,身体还有些不好。他有本事,族亲们插手不了他的事,也就不怎么说他。
杨家族长原本想安排自己孙子奉灵,一副棺材,简单送他上山便罢。
但孟九重却找到族长,说,他要为杨御奉灵,以儿子之身为杨御操办丧事。
可他到底不姓杨,杨家族长犹豫很久都没同意。
杨家人又不是死绝了,哪能允许一个外姓人给自家人奉灵办丧。
哪怕这个人,是杨御亲手养大的也不行除非孟九重改姓杨,入杨家族谱。
孟九重当场表示,往后,他的第一个儿子,会让他姓杨,继承杨御这一房。
他,代他儿子送杨御入山。
有后嗣和没后嗣,情况完全不同,族长一听孟九重的话,当即答应了孟九重的要求。
虽然说,这孙子连个影都没有,但既然孟九重都这么说了,那杨御这一房肯定就不会绝先祖祀。
孟九重“谢大山婶关心,以后,咱会好好过日子的。大山婶,我先去忙了。”
大山婶欸了一声,“行,你去忙吧”
说完话,孟九重带着况曼往地里走去。
路过村头杨大头家,篱笆院内,杨兰仿佛游魂般,双眼呆滞的从厨房里出来。
“吃,吃,东西都吃到狗肚子里去,还吃什么,滚出去把衣服洗了。”大头媳妇的怨恨声,从厨房传到院外。
杨兰红肿半张脸,脚步踉跄,一瘸一拐地走到院中。
显然,她的腿受了伤。
杨大头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你前几天不是托隔壁村的周媒人给她相看人家,看了没有。”
大头媳妇“看了又如何,她心肝那么黑,谁家愿意要她。我的阿妞那是她亲妹妹,她怎么就下得了手,哪怕推下去了,喊两嗓子,阿妞也不至于”
说着,说着,大头媳女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杨大头叹口气“随便找户人家,把她嫁出去吧,家里还有大天和小天,这万一”
大头媳妇哭声一顿“她敢,她要敢对大天小天出手,老娘剥了她的皮。”
杨兰的所做所为,彻底寒了杨大头两口子的心,对她,两人再生不出一丝慈爱。
他们撞破脑袋都没想到,自己小女儿竟是被大女儿给弄死的。
这得多狠的心,才下得了手啊
从孟家回来后,杨大头恨得眼睛发红,两口子逮着杨兰,猛打了一顿。
打完杨兰后,他大哥杨大富又跑过来说,他从阿威嘴里问出,前次傻女被蛇咬,也是她和小威一起干的。
杨大头震惊了,这,这害死自己的妹妹不够,为了嫁孟九重,她竟还要再害一条命。
这不是他杨大头的女儿,这是毒妇,毒妇。
别人不知道杨兰想杀况曼是为什么,但杨大头却知道原因。
杨兰及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他想着杨御家的孟九重还未成亲,便起了心思,想让杨兰就近嫁在村里。
孟九重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人稳重,还识文断字,又知根知底。于是,便想找族长递话给杨御兄弟,要是杨御兄弟同意,就找人上门提亲。
谁知这事还没成,杨兰就从她娘那里听到消息,以至于后来杨御兄弟拒绝后,她不吃不喝两三天,人都瘦了几斤。
消沉一段时间后,她就恢复了正常,谁知道,她竟没死心
一而再,再而三要杀人的女儿,谁敢要。
反正杨大头不敢要,这会儿,他只想赶紧把她嫁出去,嫁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杨兰听着厨房里的对话,呆滞的双眼闪过阴沉,抬头,恰巧看到从她家院子前经过的孟九重和况曼。
似乎找到了恨意对象,眸中阴翳仿佛化成了实质,恶狠狠地盯着况曼。
攻击性极强的眼神,想让人忽略都难。
况曼抬头,目光淡淡对上杨兰的眼睛,轻蔑一笑,随即扬唇,无声吐了两个字。
活该
这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得她受的。
杨兰似乎读懂了况曼嘴里无声的嘲笑,震了震,想起昨晚离开孟家前,况曼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明白刹那,杨兰看向况曼的眼神,刹时充血。
是她,是她昨儿一切,都是她算计的。
看着杨兰震惊的表情,况曼讥笑,姗姗跟在孟九重身后,走过杨大头门前。
杨兰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个背影,眼中恨意滔天。
而孟九重从始至终,他都没看杨兰一眼,将她无视得彻底,仿佛杨兰只是空气
阿凤村是一个四环山,落于盆地山坳的小村子,只有村口处,有一条山路可以通往外界。
村子附近的大山,是阿凤村村民们赖以生存之所,农闲时节,村民们多会进山放陷阱,弄些活物或是采集一些东西,拿去镇上换钱。
孟家的地在村头山脚处。
进了田里,孟九重挽起裤脚,开始挖水沟。
今早这场雨虽下得不大,但山上却有山水流下,这些山水,正好够村民们灌溉农田。
况曼见孟九重开始干活,她眼神跃跃欲试地看了看靠农田的那座小山,扭了扭脖子,道“九哥,我去山里逛逛。”
孟九重侧头,叮嘱道“去吧,不过,不能走太远。”
村子附近的几座小山,常年有人出没,没什么危险,孟九重不担心况曼一个人进山。
况且,她现在已经不再痴傻,孟九重希望她能尽快熟悉阿凤村的生活,以后,就算他出远门或是她也能独立生活。
而阿凤村靠山,入山,是每一个村民都必需学会的生存技能。
想到出远门,孟九重黑眸闪烁暗光
有些事,也到了该了断的时候了。
况曼点点头,嗯了一声,撒欢着从田间小路进了树林。
许是下过雨,树枝上挂满了水珠,稍一吹风,水珠就从树叶上垂落下来,滴滴答答落入潮湿的地面上。
况曼进入树林,看着眼前生机勃勃,肆意生长的苍天大树,眸子含笑,拔腿在林中狂奔起来。
大山,我来了,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底盘
山林物产丰饶,哪怕是到了末世,这一点都没有改变。
末世除了丧尸,还有异兽,而这些异兽多数生存在山中,到了末世后期,这些异兽便成了末世中,人类资源的来源。
况曼是猎杀队的成员,不属资源储备组,没怎么进过山,但她却知道,资源储备组的成员,比猎杀组的成员日子滋润很多。
至少,他们在出任务时,能偶尔打下牙祭,而猎杀组别说打牙祭了,能填饱肚子就算好的了。
今天中午吃的那只熏兔子给了况曼启发,她决定,改善生活第一步,就从现在开始。
况曼是双异能,除了木系异能,她还有一个速度异能。虽然速度异能也倒退回了三级,但跑起来依旧很快,只花差不多半时辰,况曼就将这座小山逛了个大概。
期间,她还遇上了几个野鸡的窝,窝里的野鸡不知所踪,但却有野鸡蛋。
况曼就地取材,折了几把老棕叶,编织了个简易棕叶提篮,将几个鸡窝里的鸡蛋全捡了,一个都没给野鸡妈妈留下。
踩地盘的时候,况曼在山上发现了不少陷阱,这些陷阱一看就是阿凤村村民们设下的。
有的陷阱空空荡荡,有的陷阱里有猎物,不过多是些小家伙。况曼没去捡别人陷阱里的东西,她再怎么眼馋肉,也不至于去动别人的东西。
这山距离阿凤村太近,光顾的人太多,况曼没发现什么较为让她心动的东西。
蛇倒是看到几条,不过没兴趣捉
回去路上,在走过山脚处的竹林时,一只喜欢阴湿的胖鼠,从铺满落叶的地里拱了出来。
瞅见那肥壮如小兔子般的胖大鼠,况曼眼睛一亮,身形一晃,无声无息地落到胖鼠身边,然后,眼疾手快,一把捏住胖鼠的后颈。
况曼瞅着被受了惊吓,吱吱叫唤不止的肥大胖老鼠,嘴巴下意识吸溜了一下。
竹鼠
没想到第一次出门,竟被她逮到了一只,在末世已经绝种的竹鼠。
竹鼠这玩意,况曼比一般人更熟悉几分。
末世前,他有个表哥就是养竹鼠的。这东西价值可高了,不但肉可以食用,还全身都是宝。他表哥告诉她,他养的竹鼠,都是卖给制药公司的,据说竹鼠的五脏通通能制药,好像是有什么养肝和美颜方面的效果。
那时候,表哥逢年过节都会往她家送上几只竹鼠,她没少吃这玩意,每一次吃,都觉得这东西特别好吃。
况曼放下手上的野鸡蛋,扯了一片棕叶扯将竹鼠套住,然后守株待兔,想再捉几只。
竹鼠都是一窝一窝的,有一只,那竹林里肯定就有一窝。不过这玩意是打洞生活在地下的,它们不跑出来,就很难捉到,一般都得放笼子才能逮到它们。
不过,放笼子那是在末世前。
如今的她,不需要笼子,也能将竹鼠逮到。
况曼打算把这一窝竹鼠全给端了,可等了大半个时辰,竹林中都安安静静,再没有一只竹鼠蹿出来。
况曼有些失望。
不过,失望了两秒钟,她眉梢一扬,眼中又溢出喜悦。
虽然这一趟弄到的东西,只够打牙祭,但这片山林里活物很充裕,连这座常年被人光顾的小山,都有活物出没,那更深的山里,东西只会更多。
今天先就这样,等回头能单独进山了,她再去更远的地方瞅瞅。
到时候说不定能弄到大家伙。
雨后的天空,蔚蓝无云。
况曼一手提棕叶篮子,一手提竹鼠,柳眉弯弯,从竹林中走出。
孟九重干活,始终留了三分注意力在进山的路上,当那抹窈窕身影刚从竹林踏出,孟九重就看到了她。
阳光落在她脸上,微微眯起的眼睛,像月牙般完美,通身都溢着满足的愉悦。
看着脚步轻盈,从竹林步出的人,孟九重黑眸闪过刹那间的恍惚。
俏丽灵动的少女,再无以往呆滞,明媚笑容仿佛可以渲染人心,让人不自觉受其吸引。
“九哥,我在山里捡到些野鸡蛋,还逮到只大老鼠”况曼看着远远望向她的孟九重,眼睛晶亮,小跑着奔了过去。
现在原料找好了,晚上就看这个帅厨子怎么发挥了。
况曼走近,孟九重也瞧见了她手里提的是什么。
瞅着吱吱叫唤不停的大老鼠,孟九重微诧,道“这不是老鼠,是芒狸,很难抓捕。”
“芒狸”况曼眨了眨眼。
不是该叫竹鼠吗
哪个后人这么没文化,楞是将芒狸这么好听的名字,给改成了竹鼠。
孟九重“嗯,你怎么抓到它的”
芒狸可不好捉,除了设陷阱,极少有人能空手捉到它。
况曼咽了咽喉咙,像瞅一盘菜似的瞅着竹鼠“它从我脚边跳过,我弯身一抓就抓到它了,九哥,咱们晚上吃它吧”
“行,晚上给你弄。”看着她眼馋的模样,孟九重嘴角抿起浅笑。
她与他也算同命相怜。相同的际遇,一个清醒自知,一个却忘得一干二净,也许不记得过往,对她来说,是最大的幸福。
况曼眼馋了一会儿竹鼠,见孟九重还有一大截水沟没有掘出来,袖子一撸,麻利地动手帮忙。
两人出来时只带了一把农具,况曼没有锄头,就力所能及的,把山水冲下来的小石头,一块一块捡出来丢远,方便孟九重挖掘。
有人帮忙,孟九重挖掘速度增快,在太阳落山前,总算是把山水引进了新挖出来的水沟里,然后流进田里。
日落西山,二人干完活,稍清洗了一下身上的污泥,便准备回村。
回村路上,况曼遇上好些干完活回家的村民,每个村民路过时,都会扛着锄头打量几眼况曼,甚至有的村民,还会喊住况曼说上几句话。
大山婶几人的传播速度异常迅速,经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大伙都知道况曼已经不傻了。
有人欣慰,有人调侃,更人有语重心长,叮嘱两人好好过日子,反正说的都是好听的话,倒没有人阴阳怪气,见不得人好。
况曼一路都抿着嘴,羞赧浅笑,应对村民的事全交给了孟九重。
孟九重人情练达,几句话,就将人应付走了。两人刚到村口,便听到村头杨大富家传出了几声悲怆的哭喊声。
“我的儿啊,咋好好的,就摔成了这样了,你这样,让娘怎么活啊”
哭声绝望,听得人心里难受。
但抱歉,难受的只有别人,绝没况曼。
况曼听到这声音,睫毛微颤,挡住瞳底嘲意。他害傻女丧命,她没以牙还牙,已是她仁慈。
“阿威娘,阿威命还在,你好好照顾着,说不定能好转。”
“对啊,命还在就好,你可别想不开,你看九重媳妇不就好了。”
“村里的小孩该管管了,一天到晚调皮捣蛋,瞅瞅,这不就出事了,回头得闲了,咱们合计合计,把那块大石头给推了吧,我都好几次看到有小孩跑到上面去玩了,这万一”
“行,等秋收后,咱们就把那石头给弄了,正好弄来把村口的路给铺一下”
过了一个下午,被送去镇上医馆看大夫的阿威,被杨大富带了回来。
但带回来的阿威,却被大夫判定成了傻子。
儿子成了傻子,且恢复机会渺茫,杨大富精神气一下子被抽走,整个人都暮气沉沉。
阿威是杨大富的独子,两口子极为溺爱,就连昨儿曝出阿威欺负况曼的事,杨大富都没下狠心教育阿威,只轻轻拍了几下。
可就是这样,阿威也把傻女记恨上了,这不,一大早就跑去孟家,想找傻女出口恶气。
谁知,这次却撞上了铁板,这铁板太坚硬,直接把他撞成了傻子。
村民们在安慰杨大富俩口子的同时,谈起了那块大石头的隐患。
孟九重也在杨大富家停留了一会儿,毕竟杨大富是杨御的族人,他家小孩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不关心问几句,别人会说他不近人情。
况曼跟在孟九重身后,冷漠地注视着院中一切。
现代社会有句话说的很对,当家长的不会教育孩子,总会有人帮着教育,只不过外人的教育,可就不像当家长的那般温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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