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医生匆匆进来了。
陆敛与林傲站在一边,为医生让道。
医生检查了一下陆放的眼睛,确定陆放的眼部活动要比之前更活跃,甚至就连他的嘴唇都在微动,医生又检查了一下陆放的其他体征,然后握着陆放的手,尝试着与他对话:“我现在握着你的手,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如果能听到,就用你的手指示意一下。”
陆敛闻言,立刻忐忑地盯着陆放的手。
过了几秒,他看到陆放瘦削的手指非常非常轻地动了动。
这一动,就像一簇火苗,点亮了陆敛的世界,世间最明媚的色彩在他脸上绽放,喜悦涌上他的眼角眉梢。
陆敛紧紧握住了林傲的手,激动的心情不言而喻。
医生不可思议地喃喃道:“这可真是奇迹。”毕竟这也是他从医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昏迷这么长时间,还能苏醒的病人。
就在医生继续帮陆放检查时,病床上的陆放缓缓睁开了眼。
“哥!”陆敛上前一步,轻唤一声,然后提醒道,“医生,我哥睁眼了。”
不过当医生看过去时,陆放的眼睛又缓缓闭上了。
“他……他怎么了?”陆敛不安地问。
医生安抚道:“病人才刚恢复意识,不会那么快醒过来,他彻底醒还需要点时间,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两天,你再耐心等等,总之他现在有意识,能回应,就是个好征兆。”
陆敛安心地点点头。
医生笑道:“你现在可以多陪他说说话,刺激他,让他的大脑更活跃。陆先生,恭喜你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哥哥醒了。”
“也谢谢您这几年的照顾。”陆敛礼貌道。
“应该的应该的,他待会儿再有什么反应,你再叫我。”医生拍了拍陆敛的肩膀,离开了病房。
陆敛凑到病床前,仔仔细细地盯着陆放的脸,生怕自己眨个眼,就错过了哥哥睁开眼。
不过他看了半天,陆放也只是安安静静地睡着。
片刻后,他忍不住又拉了拉陆放的手,唤了几声“哥?”,然后又期盼地看陆放的反应。
这是林傲第一次见到陆敛这样,完全像个小孩子,对他来说,倒是蛮新奇的。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重重推开,房门“咚”一声撞在墙壁上,来人不待屋里的人反应过来,就如同龙卷风一般,刮进屋里。
陆敛讶异道:“嫂子,你开火箭来的吗?”
楚依走了几步,却在离病床还有三步的距离时,突然停下来,她哽咽着问:“陆……陆放真的醒了?”
陆敛点点头:“刚才我哥睁了眼,医生问他话,他也有反应,不过他又睡了过去,医生说,等他彻底恢复意识还要点时间。”
楚依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她肩膀微微颤抖着,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陆放,明明只是几步的距离,她却好像走过千山万水。
终于,她走到病床前,双目含泪地凝视着陆放,道:“陆放,你都睡了那么久了,还睡!”
这话听着像埋怨,其实充满凄楚和期待。
楚依枕在陆放的胳膊上,过了半晌,她抬起头。
“医生还说什么了吗?”楚依问这话时,视线在林傲身上扫过,在这里见到林傲,让她有些讶异,不过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陆放身上,便也没有追问为什么林傲会出现在这,她只以为是林傲和陆敛关系好,那么出现在病房里也不奇怪。
由于她问这话时,目光刚好落在林傲身上,所以林傲下意识答道:“医生说需要刺激一下陆大哥。”
“刺激?”楚依疑惑道,“怎么个刺激法?”
林傲的小脑瓜开动起来,然后他灵光一闪,小声建议道:“比如说你要找新男朋友了?这个应该蛮刺激的。”
他们还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陆敛:“?”
陆敛琢磨着,医生说的“刺激”应该不是这个“刺激”,嫂子应该不会接受林傲无厘头的方案。
谁知楚依却道:“这主意不错。”
陆敛:“?”
楚依深吸一口气,故意生气道:“陆放我告诉你,最近公司来了一批新的实习生,一个个都刚大学毕业,水灵灵的,你再不醒,我就和你离婚,然后马上找个新男朋友,比你高比你帅……”
林傲嘀咕:“这好像有点难。”
他话音一落地,就被陆敛捂住嘴,警告的声音贴在他耳边:“你别火上浇油了。”
楚依继续威胁道:“还比你年轻,到时再让你狗儿子叫他爸。”
林傲惊讶地看向陆敛,陆敛解释道:“狗儿子是我哥和我嫂子养的狗,是只哈士奇,游戏里的狼人,知道吧?他兽形的原型就是它。”
林傲:“……”他想起以前,他骂玩得菜的狼人是哈士奇,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是哈士奇。
“到时我还会带着新男朋友来看你,让你看看我过得多幸福。”
“嫂子,嫂子,够了……够了……”陆敛连忙阻止道,“医生说的刺激只是陪我哥说话,指的是形式上的刺激,不是内容上的刺激。”
“……”林傲后知后觉,原来是这样?
林傲看到陆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他心虚地别过视线,死死盯着桌子上的芍药,数着芍药有几片花瓣。
楚依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也有点累了,她坐在椅子上,抬眼瞅着陆敛和林傲。
“你当我真信了这小傻子的话啊,只是我觉得他的说法挺对的,所以才这么说,不碍事。”
陆敛:“……”
林傲:“……”
这时的楚依又有了林傲初见她时的“一姐”风范。
楚依岔开话题问道:“这事你告诉爸妈了吗?”
陆敛解释道:“爸妈年纪大了,经不起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我想等哥彻底醒过来了,再告诉他们。”
楚依点点头:“你考虑得比较周全。”
楚依又看向林傲,道:“我看了你的比赛,非常精彩,等你下阶段比赛的好消息了,小狮子。”
楚依说完,朝林傲眨眨眼。
小狮子是林傲最近火起来的称号,由于外卡赛有很多外国观众,他们自发地根据林傲的id,叫他小狮子。还有很多外国粉丝为了林傲,艰难地注册微博账号,就是为了看林傲的最新消息。
据说,现在在国外,连专门搬运林傲新闻和视频的账号都有了。
林傲的外国粉丝多了之后,微博里经常会收到英语留言,他就躺在陆敛怀里,把这些评论递给陆敛看,让陆敛干着百度翻译就能解决的活。
不过他让陆敛干活,陆敛干完活就干他,也算公平交易。
林傲马上道:“谢谢一姐。”
楚依笑了笑:“但是有几局,你打得还是有点瑕疵,不过我是官方的工作人员,介于比赛的公平性,我就不多说了,我相信陆敛能看出来,会好好训练你的。”
林傲脸颊一红,何止是训练,简直是不可描述的训练。
陆敛装糊涂道:“嫂子,你能看出来的,我可不一定能看出来。”
“少给我装,我和你哥的游戏天赋,都比不过你。”
许是陆放即将苏醒,这一家人的气氛要比以前活跃得多,就连陆敛,都多了几分阳光。
楚依奇怪地看着林傲:“你怎么脸红了?是不是屋里热?”
林傲脸更红了:“没、没有。”
陆敛好笑地捏了捏林傲的耳朵,他想林傲的小脑袋瓜一定又在想少儿不宜的事了。
于是他对楚依道:“嫂子,你和我哥应该也有很多话要说,我和林傲先回去了,我哥要是有好消息,马上告诉我。”
楚依察觉到陆敛与林傲亲密的动作,但没有多问:“好,你们打了那么久的比赛,又刚下飞机,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陆敛和林傲回的不是基地,而是陆敛自己的家。
一进屋,陆敛就紧紧抱住了林傲。
林傲仰着头,下巴靠在陆敛的肩膀上,双手轻轻拍着陆敛的背。
他俩彼此相拥,静静感受着对方的呼吸与心跳。
过了许久,沙哑的声音在林傲耳边轻轻响起。
“你真是我的福星。”
“林傲,谢谢你。”
林傲眨眨眼,其实他的血缘亲情观念比较淡薄,甚至在面对那种很浓烈的亲情氛围时,他会十分别扭,以至于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就像方才在医院里,他面对楚依时,话就很少,在陆敛向他叙说兄弟感情时,他的话也很少。
可是他依然为陆敛高兴。
只是因为陆敛高兴,所以他就高兴。
“可能陆大哥,一直在等着你实现梦想的时候吧。”
“嗯……”陆敛又将林傲搂得更紧了些,“我们一起带他去看金色的雨。”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陆敛接到了楚依的电话。
林傲也被电话吵醒,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接着他看到陆敛突然坐了起来。
“怎么了?”
陆敛激动得手都在颤抖:“我哥醒了。”
“我嫂子让我过去,对了,她说让你也过去。”
林傲也坐了起来,他困倦地点点头,就算对方不说,他也会去,毕竟这是陆敛的大喜事。
陆敛摸着林傲脸上的睡痕,然后亲了亲他的脸颊。
林傲虽然困,但也根据本能,回亲了陆敛一下。
然后在陆敛下床后,他顶着鸡窝头,也困困地下床了,结果一时没落稳,左脚绊到了右脚,整个人都往前摔去。
六点多,对他这样的电竞少年来说,真的是太早了。
陆敛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然后有些哭笑不得地揉了揉他凌乱的头发。
迷迷糊糊中,林傲觉得有了依靠,干脆把陆敛当成猫爬架,整个人都挂在上面。
陆敛不得已,只能抱着林傲这只大猫,进了卫生间,伺候他刷牙洗脸,接着换了一套衣服,然后又抱着林傲上了车。
到了医院,林傲终于清醒了一点,不过他还是很困。
陆敛也没有为难他,温柔地牵着他的手往前走。
林傲则把脑袋靠在陆敛的背上,半眯着眼睛跟着他。
进了病房,林傲躲在陆敛身后,狠狠掐了掐自己的人中,努力让自己精神点,可他没有掐醒自己,反而是打了个哈欠。
就在他把人中掐得通红时,他听到一道清朗的声音慢慢响起。
“臭小子,你就不能让护士给我放点其他的电视看吗?从早到晚都是比赛,还是重复的比赛,你要闷死我?”
许是因为很久没有说话,所以陆放的发音有些不标准,就好像带着奇怪的口音,并且语速十分慢,但意思还是能听懂的。
“我弟媳妇呢?别挡着我,让我看看那个四海龙王玩得贼溜的弟媳妇。”
林傲突然被陆放点名,还被塞了个“弟媳妇”的头衔,他吓得一个大哈欠卡在一半。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按道理,陆放是不记得昏迷时候的事的,不过毕竟是小说,所以我写的是他大约记得一些,比如最近听到的话,以及看了三四年的比赛。哥哥人挺活泼的,陆放这个名字符合他的性格,以前陆敛也蛮活泼的,就是后来慢慢变成熟了,敛字很适合他。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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