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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颜可可是有多么希望打开门的时候,能够看到秦贝儿没心没肺跳出来的样子。她的包里有这疯子的钥匙,因为之前就已经把东西搬过来,还梦想着能在开学报道之前好好跟姐妹girls-night.
可是这一切……终究全部化为乌有了。
她一只手不灵活,好不容易才翻找出钥匙。
“我来吧,”俞成瑾接在手里,帮她打开了门。
满屋的酒气扑鼻而来,当时颜可可甚至有点庆幸,只要不是满屋子尸体的臭气,她什么都愿意接受。
压抑着泛滥的泪意,她在贝儿的房间里找到了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凌犀。
“俞成瑾,你能先出去一下么?我有话想单独对他说。”颜可可俯下身来,跪在凌犀身边,伸手去夺他的酒瓶子。
“可可……”俞成瑾有点不放心,眼前烂醉的男人万一失去理智会伤害她的。
“没关系,”颜可可坚定地看着俞成瑾:“有些话,只有我和他能明白。”
俞成瑾转身出去,但只是站在客厅里看着屋内的状况——能看到而听不到的距离,关切的同时也尊重。
“凌犀……”颜可可伸手推了推他:“你别这样……”
“你还活着?我以为……”凌犀抬起惺忪的醉眼,他竟然比颜可可想的要清醒的多。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死的那个人是我。”颜可可喃喃低语:“凌犀,对不起。”
“贝儿的爸妈来过了,”凌犀扶着墙站起身来,稍微晃荡一下,颜可可下意识去扶他,却被他不轻不重地推开:“你以为我是楚天越那样的人么?我喝酒不是因为自暴自弃,只是想让我自己更清醒一点。”
“我知道,”颜可可心里很难受,这种难受非常的不善意——就好像两人同时失去了一样东西,自己以为自己已经够坚强了,准备好了一肚子话想要劝慰另一个人。但对方却表现得比自己还要坚强。人对于开导别人的需求有时候是比八卦和好奇还要强烈的,也许颜可可只是想把要对凌犀说的话也给自己讲一遍而已。
“贝儿的爸妈来过了,带走了小贝。”凌犀红着眼睛说:“他们会好好照顾小贝的。”
“我知道。”提到小贝,颜可可觉得自己压抑的坚强又要崩溃了:“凌犀,你打算怎么做?”
“找到那个人,杀了他。”男人的回答冰冷入骨,却直截了当。
颜可可把楚天启告诉自己的故事讲了出来,凌犀沉吟半晌,只缓缓地吐出一句话:“你相信么?”
“我……”颜可可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我只能说,我觉得一部分应该是真实的,而另一部分无法自圆其说的……应该是像装修抹墙灰一样抹上去的。
并非因为我生性多疑……我只是不能接受一个故事完美流畅得怎么看都如同之前就编造好那般。
楚天启说的话也许还有保留,而我也已经不想再去探究谁对谁错,唯有贝儿是无辜的。我没办法假装一切就这样过去了。”
“交给我吧柯颜,”凌犀攥紧拳身:“我比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你一个人……”
“你帮不上我的。”凌犀转身上楼去,颜可可扶着肩膀跟上去。只看到整个工作室里里歪歪各种剪报资料铺天盖地。
她终于确认凌犀这七八天来一直都没有停止他想要做的事。
“我会给贝儿一个交代,也给你一个交代的。”凌犀郑重的承诺掷地有声:“我相信贝儿也一定不会愿意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我了解了,只请求你一件事,凌犀。”颜可可仰起脸看着他:“最后的结果,一定要告诉我,不管事情过去多久,我都等着你。”
“收到。”
俞成瑾先下楼开车,颜可可扶着电梯门准备离开。这时凌犀快走了两步追上来递给女孩一个纸袋子:“这是贝儿给你买的礼物,里面貌似还有一封信,你带回去吧。
另外——不要再过来这里了。我会帮她的爸妈把这处公寓卖掉,然后离开。”
颜可可看着手里那个纸袋子,边角处还沾染了早已凝结成黑色的血迹,是那天在机场里被她拎在手里的吧。也不知道又是什么奢饰品的手袋高跟鞋化妆品之类,反正在她心里,终于有机会把自己打扮成公主了吧。
“凌犀……”颜可可伸手在男人宽大的肩膀上拍了拍:“现在,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我是谁的人了,就算为了为了柯颜还能再别人的记忆里活着。呵呵,你一定要保重。”
“我知道,你也保重。”
挥手告别的一瞬间,颜可可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呢。
站在露台上目送着俞成瑾的车离开,凌犀终于开机的手机里传来了第一个电话。
“凌先生您好,是我,楚天越。”
“你——”饶是如凌犀这般淡定异常,也不得不在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时震惊非常!
“对,我没有死。而且没有死的人……不止我一个。”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杀了贝儿,你知道是不是!”凌犀厉声道。
“我还不知道,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楚天越说。
“你们的行为太过诡异,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有三个必须要雇用你的理由——”楚天越回答:“第一,我不用付给你一分钱,你也一定会尽心尽力地追查这件事;第二,你深爱着秦贝儿,所以我可以完全相信你,不需要多余的试探;第三……为了秦贝儿生前的牵挂,你会像我一样,愿意为了保护柯颜而把这一切暂时对她隐瞒。”
“暂时的意思是——你还会再去找她么?”凌犀犹豫一生,旋即问得很犀利。
“不知道,如果她过的好,也许不会……”
“我接受你的邀请,现在就过来远山别墅。”凌犀停顿三秒钟,给出了答案。
“你知道我在这?”
“你还能在哪。”
“好吧……”楚天越承认:“凌先生的确是这方面的人才,很高兴我与你不是敌人。”
颜可可坐在俞成瑾的车后座上,因为她迫不及待地展开了秦贝儿的信。
信纸是淡淡的樱花色,还带着特殊的香气。就像初中高中时用过的那种些小秘密交换日记的纸。
眼前那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颜可可瞬间落了一滴泪化开头两个字‘颜颜’。
在电子邮件和手机短信泛滥轰炸的当今社会,能收到朋友的来信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前提是——如果她还活着。
【颜颜:
你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其实你的秘密,我已经猜到了。还记得那次在酒吧我们遭遇的几个小流氓么?那是我花钱雇来的,目的才不是用来取信你呢。而是因为,你一定还记得初三那年我们一起过一部电影,里面的镜头有个女孩被坏人堵在胡同里,手无寸铁茫然无措。你当时就对我说,笨蛋,明明还有高跟鞋嘛!女人应该善于用自己手上最坚硬的武器去攻击。
那时我笑你异想天开,一般人遇到坏人早就吓软了。你却说,你只是没有机会遇到坏人罢了。否则肯定是先脱下鞋子,照他头上一顿擂,然后再踹要害。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的比划,看的我心惊胆战,生怕你又发心脏病过去了。
后来你笑够了,就对我说,如果你身体好的话,就跟我去酒吧玩,遇到坏人就用这种办法保护我呢。颜颜,从你拎着高跟鞋坚定地挡在我面前打人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了……只有你的脸上才会有当初那个心有余力不足,但依然充满活力的女孩一模一样的坚强。
我无法解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甚至以为只是自己太想念你了才会产生错觉。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你就是我的颜颜,失而复得的颜颜。像你当初期望梦想的一样,漂亮健康活泼乐观地出现在我眼前。
什么家族利益,什么无情的臭男人,我们才不要呢!才不做娇滴滴等待疼爱的公主,姐要把你打扮成光灿绚烂的女王,去做校花,去做party-girl,让那些臭男人们都流口水去吧。
所以你不要指望我买那些带粉色蕾丝的小玩意,姐给你值班的行头都是全套女王范的,回来正好赶上世界杯,咱们好好去疯狂一下。只可惜你才十八岁,我已经三十多啦,眼看就要嫁给那个备胎男了,还真有点舍不得这些年的自由呢。人家说单身女人是珍珠,结了婚就变成鱼眼珠咯。
不过你可别告诉凌犀哦,说不定他一自卑又来个不告而别,那我可就没人要啦!】
颜可可捧着信已经泣不成声,当她从纸袋里倒出那些礼物的时候,更是难以自持地放声大哭。
guialabruna的蕾丝内衣套装是少女性感与梦幻的典范,christianlouboutin的红底鞋是多少女人梦想的时尚奢侈,限量版黑钻指甲油,永远流行在每一代人心中的香奈儿五号,以及guerlain珍藏般刻着自己名字的桃色唇膏。
这些东西,曾经的柯颜只要动动手指就能买得起,却没有一个场合能给她用到。如今,她不需要花钱也已经拥有了,却没有一个女孩能陪她去那些场合。
贝儿,你是在惩罚我么?要我眼睁睁地看你死在我面前,却来不及告诉你,我就是柯颜。
“可可,你——”俞成瑾从车的后视镜里看着那缩成一团已经哭得快要筋疲力尽的女孩,赶紧把车子靠边停下。
“你的肩膀在流血,可可!”
贯穿的伤口哪里能在短短一周内痊愈?如果心里的伤时候永远的,她也宁愿身体一样不会愈合。
“可可,你别动了,”俞成瑾从车后备箱里找出急救药箱:“我带你回家好不好,我家有医生。”
颜可可动了动唇,没有说话,枪伤带来的发热此时伴随着开裂的伤口一并发作。她只是泪眼婆娑地看着俞成瑾,慢慢瘫倒下去,最后昏迷在他怀里。
————
“成瑾?这——”听到佣人过来说俞成瑾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回来,俞刚自是坐不住了。
长子的生活虽然独立自由,但一向有底线有把握,也从来不会随便带任何女人回家。
当然除了他说什么都不愿意涉足商界这一十分令人头疼的固执之外,比起那个骄纵跋扈的女儿,已经不知道要省心多少倍了。
“这姑娘,好像看着有点面熟啊?”俞刚站在门口,看着俞成瑾急切地吩咐佣人去找家庭医生过来:“成瑾,到底怎么回事?”
“她是我女朋友。”俞成瑾看了看父亲:“爸你先出去吧,没什么好解释的。”
俞刚叹了口气:“你知道家里的生意最近很不顺当,不要再搞奇怪的事情来给我惹麻烦。”
“爸,这话该我说才是。”俞成瑾心里着急颜可可的伤势,态度自然也不是很规矩:“你做你的生意,我打我的官司。人人都知道我俞律师的正面新闻和负面新闻皆不会影响我的专业实力。倒是你,处处留点神才是,我不想有一天到处想办法从法庭上捞你回来——”
“什么话!”俞刚火气也上来了,倒不是因为儿子对他不敬,只不过是因为他的话正好戳了自己的心病:“你们一个两个只管自己过得高兴自在——”
“钱而已,不这样赚还能那样赚,总有活路,是你自己想不开。”俞成瑾怕争吵声把颜可可弄醒,留医生在里面以后就把门关了退出来,靠在走廊里抽烟。
“年前楚氏收了我们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是咬着牙挺过着在齐岳和楚氏之间周旋,合计着越过楚氏通过齐岳向中启融资,现在可倒好,中启在一夕之间归了楚氏集团,不仅吃下了整个正科,而且刚刚曝出来的消息,居然分了满满一杯羹给齐岳产业。
我这是被他们里里外外给涮了,你知道么?被中启这么一卖,现在楚氏控股俞信百分之五十七,意味着什么啊!意味着你爸我辛辛苦苦打拼了十几年,现在给人家做小了!”
“我之前就提醒过你,不要抱着侥幸心理。”俞成瑾平静地吸了一口烟:“中启商贸究竟是什么来历,你查都没查清楚就越过楚氏集团去动作,结果人家幕后控股人竟然就是楚氏集团前董事长楚天越的大哥楚天启。
里里外外不就是被他们两兄弟给算计了么?”
“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俞刚自几天前知道真相以后就已经愁到现在了,这会儿看着儿子若无其事的样子就更来气了:“这两个工于心计的臭小子,难怪命那么短!”
“行了爸,”俞成瑾给父亲点了支烟安慰他道:“反正楚天越都已经死了,你就当是他遭报应好了,这样心里会不会好受些?”
俞刚闷头吸烟,半晌叹了口气:“我也不是不明白,生意场上么尔虞我诈的。你爸年纪大了,玩不过那些年轻人。看人家都是父子上阵兄弟齐心,你小子就知道泡妞,也不管我的死活——”
“你么老当益壮,哪里用得着我哈。”俞成瑾心情稍微放缓了些,陪着打哈哈。
“楚氏这一招釜底抽薪,倒是把正科坑惨了,我也只能算是殃及池鱼……唉,鱼都算不上,最多是个小虾米。客观点说哈——楚天越要是还能再多活十年,可是不得了的人才。可惜了——”俞刚摇摇头,背着手走开,最后不忘回过来又吼了一句:“那女孩到底伤哪了?血淋滴答的,你不会是给人家弄怀孕了吧?
我跟你说,怀了就赶紧生下来,能结婚就结婚,少造这种孽。实在要是不想,咱就打发一笔钱出去,但是孩子得留下。
我是指望不上你们兄妹俩,好歹让我早点看看孙子,也算是弄明白自己这辈子到底为谁忙活!”
“哎呦——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俞成瑾摆摆手把他撵走:“管好你自己的生意吧,瞎操心。”
俞成瑾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虽然一直以来并不太认可他这种唯利是图的金钱观,但终是理解他一心为了这个公司为了儿女后代操劳半生的艰辛。
中启与楚氏归并的爆炸式消息扫倒了包括俞信在内的一片小角色,而与齐岳产业的分股行为更是成为夺人眼球的新闻亮点。
而俞信产业本来即将在年底启动的两个工厂在建的项目,已经无条件地被控股方强制搁浅,霸道又不合理,但着实合法。
其实俞成瑾想劝父亲不如趁这个机会退休算了,把俞信剩下的股份一并卖给楚氏。想要钱就把钱攥在手里,想要安稳就把晚年安度得像模像样。俞刚今年也有60岁了,早就不在是儿子女儿眼中那个永远也压不垮的山了。
俞成瑾心里有点酸,但他知道父亲不是一个很听劝的人。只要他高兴,由着折腾去吧。
但是父亲有句话一直在他心里起涟漪——俞信不过是被殃及池鱼,怪只怪他自己站错了队,贪了心,才会被中启商贸牵着鼻子走。
而楚氏集团——换言之,也就是楚家的两兄弟,他们到底针对的是谁呢?
总觉得事情兜兜转转,好像又回到了原点呢。
楚氏终于并了正科集团,在柯颜死后的第五年,连一点骨头渣都不剩地把正科吞了进去,难道他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正科?
颜可可睁开眼睛,目光所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身边的男人握着她的手侧坐在床头,脸上挂着疲惫又欣慰的笑容:“可可,你醒了?”
“这是哪里啊?”颜可可想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医用保险带固定在床上了。
“你别动,肩膀上是贯通伤,刚刚缝的针又开线了,好不容易才止血。”俞成瑾轻轻按住她:“放心吧,这里是我家。这是我的房间。”
“我想回家……”颜可可闭了闭眼睛,无力地说。
“你这样子我不放心,”俞成瑾低声劝慰:“安心养好伤,你不是答应我了么?要好好爱惜自己的。”
“可是我不能——”泪水溢出眼角,慢慢渗进枕头下。颜可可压抑着啜泣的变声:“俞成瑾,我不能再把你当成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我会一直一直失去,最后连你也失去了。
我没办法告诉我自己,我还有你……”
俞成瑾俯下身,手肘支着下颌,一双深邃的眼睛几乎要忘穿颜可可的灵魂:“可可,也许在你心里,无论我有多好都比不上楚天越是么?但有一点,我永远可以强过他。
那就是,我可以答应你,不会随随便便就死在你面前的。”
“俞成瑾……”
“可可,你……”俞成瑾攥着女孩的手慢慢松开:“你真的是柯颜么?”
“你——”颜可可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夹杂着伤口阵阵难禁的疼痛,几乎无法抑制地错愕:“你怎么——”
“抱歉,你在车后座上昏了过去,我捡了你的信。”俞成瑾把那封皱巴巴的,几乎已经被血染透的信掏出来,上面的字迹依稀可辨。
“我是谁……对你来说有很大关系么?”颜可可惨然一笑:“属于柯颜的一切都消失了,我只能是那个孤单无依,但一样能活的坚强乐观的颜可可。”
“与我无关,但能令我开心一点点。”俞成瑾如是回答:“至少我可以骗骗自己说,这不是好萝莉都被大叔糟蹋的悲惨故事。你爱楚天越,只是因为你是柯颜。”
好生冷的笑话,颜可可心里暗讽:“所以俞成瑾,你应该明白……他在我心里会活多久,连我自己都不确定。可能一年可能十年可能一辈子……你没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如果重生的机会是让你浪费在体验他当时失去你的那种痛苦上的,我想你已经辜负了上帝的垂青和命运的安排。”俞成瑾说。
“你不会懂的。”
“我怎么就不会懂?”
“你的人生坦途风顺,你怎么会理解真正的生离死别?”颜可可激动了,试图撑起身子,无奈却被那不松不紧的固定带压得严严实实的:“你放开我!”
“你就只要这种本领而已,那就算我看错你了。”俞成瑾轻轻压住女孩的身子,不让她乱动,倨傲临下地望着他:“现在,我是这个世上唯一还会关心疼爱你的人了。你就只会折磨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