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阳光挥洒在大地之上,晃得纪阳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睛。
身上多一张毯子,下意识地裹了裹。
远处的篝火已经熄灭,庄若清正闭着眼睛,面前放着自己的玉剑,静静打坐。
此时正趴在地上的纪阳,身下传来阵阵冰凉。
手脚刚要发力,只觉得酸疼无比,加上一直没吃东西,肚子也是咕噜噜地打起了仗。
庄若清仿佛听到了纪阳肚子的声音,眼睛睁开,望了纪阳一眼,随后素手一抬,一个玉瓶已经丢到纪阳面前。
此刻正趴在地上的纪阳,看着这玉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纪阳有些艰难地开口,虽然精神是养足了,但是身体透支的酸痛还是侵蚀着大脑。
“服一粒,然后开始今天的修炼。”庄若清淡淡开口。
纪阳艰难地伸出手,去拿这玉瓶。
打开木塞,只觉得清香扑鼻,沁人心脾。
几乎是用嘴去捅的方式,终于够到了瓶口,吞下了一颗花生豆般大小的药丸。
纪阳甚至都没有尝到这药丸是什么滋味,便在口中化了。
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身体之中的力量在快速恢复中!
而全身的酸疼和饥渴的感觉,在以纪阳能够感觉得到的速度在散去。
端的是个神奇的东西。
庄若清莲步轻移,走到纪阳跟前,微微蹲下,拾起瓶子。
素手一挥,纪阳身上的毯子便随风飘去。
接着转过身去,语气冰冷:“从今天起,可没有御寒之物了,不过这复气丹每天有一粒,待得哪天用完了,若是还需要可就得自己想办法恢复体力了。”
纪阳估摸着那瓶子里装的所谓复气丹,也就十几颗,要是天天像这样吃,不出十天半个月,必然消耗殆尽。
呼!提了一口气,手脚并用站了起来,身体已经恢复到最佳状态。
庄若清玉剑一指,回头看着纪阳,眼中不带一丝情感,要说有有情感,估计也是折磨人的快感。
“任务与昨天一样,五十里路程,我以烟火为信,你随后跟上,到达我所在之地今日修行便完成。”
说完,手提玉剑,身轻如燕,纵跃而去。
不一会儿,远处已经冒起了青烟,纪阳稍稍活动了一下肩膀,迈着沉重的步伐,青烟下方进发。
……
天灵城,纪王府,薛鹏和自己的三个随从正站在门口不远处。
纪苍鸿和云柔正站在大门口。
显然昨天已经会过面,只是不知道薛鹏和纪苍鸿谈了些什么事情。
“世侄,走好。”纪苍鸿抱拳。
薛鹏也是抱拳回礼:“如此,便多谢纪叔叔盛情款待了,我这就回去跟父亲复命,定把王爷所嘱带到。”
样子很是做作,薛鹏自己也不想这样,只是对这纪苍鸿不似对那玄安城中百姓,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
“世侄倒是客气了。”纪苍鸿笑着说道,不过眼神中不难看出有着浓浓的厌恶。
薛鹏微微低头,垂眼之中也净是阴险。
对于两个人而言,对方都不是什么好鸟,表面上看似和气,实际上心里都对对方嗤之以鼻。
薛鹏不再说话,带着两名随从,径直离去。
……
烈日当头,纪阳迈着沉重的步伐,佝偻着身子埋着头,往那炊烟下方,走了约莫十来里路。
此刻已是汗流浃背,衣服净湿。
突然一双布鞋出现在纪阳的视线中,惊得纪阳停下了脚步。
若是不慎,此时已经撞了上去。
纪阳艰难地抬起头,看见一个年轻的和尚,慈眉秀目,正居高临下面带笑意地看着自己。
这和尚双手合十,大拇指处挂着一串墨黑色的佛珠,甚至都无法判断是什么材料制成。
顿时明白了什么,艰难地抬起负重八十斤的左手往怀中探去。
一个不慎,一本破破烂烂的书和几块碎银子掉了出来。
书上并没有字,就这样和几块银子躺在地上。
纪阳正欲弯腰去捡,这和尚已经捡起了那本无字书,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外壳。
这情景把纪阳搞得有些不知所以然,因为那本书上并没有字,只是这和尚表情凝重,仿佛在那破书之上,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位师父,这书上有什么吗?”纪阳艰难地站直身体,双手合十,问道。
这和尚自嘲地摇摇头:“端得是个好东西啊,只是我却自己不要这场造化。”
纪阳搞不懂这和尚在说什么,又问道:“这无字书里,可有什么内容?”
年轻和尚看着纪阳,将书还到纪阳手中:“这可是一场大造化,还望施主好生珍惜。”
又是一场大造化?这两天都把纪阳搞懵了,先是昨天庄若清说她师尊和自己有一道善缘未了,派她来助自己修行,说是自己的一场造化。
今天又跑出来一个年轻和尚,说自己怀里这本母亲给的无字书,又是一场造化。
这造化,太多了吧?
自己又不是什么天资卓绝之辈。
四个月前还只是一个十二经没打通不能修炼的废物。
这两天跑出来两个人说自己有大造化了。
这是什么意思?
而且纪阳之前根本就没有和这样人有过任何交集。
还是说,这和尚就是庄若清的师尊?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因为纪阳可以感觉到,眼前这个和尚,也绝对不简单,倒不是无的放矢,仅仅只是感觉,因为这和尚仿佛可以从那无字书中看到什么重要的而且是自己看不到的东西。
摇了摇头,把无字书放进怀里,有些无语:“这位师父,可识得一名叫庄若清的女子?还是说,你就是庄若清的师尊?”
年轻和尚摇摇头:“施主说笑了,贫僧法号渡心,早已遁入佛门,岂有收女子为徒之理?”
纪阳也是有些对自己感到无语,哪有一个姑娘拜和尚为师的,那还不如去做尼姑好了,可是庄若清不是尼姑。
双手合十,纪阳有些不好意思:“倒是在下多想了,只是那远处山林青烟之处有一女子,昨日说她师尊与我有一道善缘未了,要赐我一场造化,今天你这位师父又跑到跟前说这相同之语,引起了误会,还望师父见谅。”
渡心和尚微微鞠躬,不卑不亢:“施主多虑了,想来那名为庄若清的女子,亦是实力高强,只是贫僧归隐山林,久不出世,不识得这等大人物。”
不仅仅是渡心,庄若清也感觉到,远处,纪阳所在的方向,有着一股强大的气场,只是庄若清没有动作。
他和渡心一样,都以为对方是自己师尊派来的。
渡心的师尊,自然就是葬神崖上静坐九千年,踏空而立于纪王府外的神秘老僧。
而庄若清的师尊,则是那片苍莽山林前静静伫立,手持拂尘的道人。
二人在这一刻都没有过去去关注对方,认为对方也是自己师尊的弟子。
渡心的理由是自己陪着师父在葬神崖上待了九千年。
而庄若清,平时基本都见不着师父几面,哪又知道他老人家手底下会不会有其他的什么人。
纪阳并不知道此时的渡心和尚和庄若清之间已经互相察觉到了对方。
自以为这渡心是行走于这山野里的野和尚,遇到自己总得折几两银子打发。
却不想伸手从怀中摸银子把这无字书带了出来。
只是这渡心仿佛知道这本无字书的秘密,看来也是个强横高手。
言谈举止颇有些世外高人之态,对自己并无恶意,纪阳也就放下心来,不再去想这渡心化缘之事。
也不想再浪费时间,要抓紧修行。
双手合十,微微鞠躬:“如此倒是误会了,还请渡心师父移步,小子要继续修行了。”
渡心听完也是微笑着让开身子,纪阳连地上的银子都没要,已经迈着沉重的步伐继续埋头而去。
“施主,你的银两还未带走。”后方传来渡心的声音。
纪阳已经不想再去要这些银子了,戴在身上反而增加自己的负担。
如果可以,纪阳真的想把这身衣服给脱了,只带着铁铅枷,要不是那无字书是母亲给自己的,渡心也说是个好东西的话,恐怕自己会一起丢掉。
纪阳继续往前艰难地迈动步伐,用着刚经过休息后还有些富余的力气凝聚声音:“师父只管拿去送给有缘人,也让小子赐得别人一场造化。”
既然这也造化,那也造化,自己也要赐别人一场造化,结一道善缘。
……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距离青烟下方还有约莫一里路程。
此刻的纪阳比昨天好不到哪去,不过终究是好了一点。
昨天自己后面那约莫二里路程几乎是用爬着回去的。
今天到了快一里路程的时候才开始爬。
简而言之,就是比昨天多走了一里,少爬了一里。
不过庄若清已经说了,今天是没有毯子御寒的。
等纪阳爬到火堆旁,感受到由火焰散发的温暖时,庄若清已经不知道打坐了多久。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有三两颗明星挂在天上,耳旁还有蝉鸣声。
艰难地移动身体,堪堪靠在了火堆旁,以石为枕,累昏过去。
一人打坐,一人沉睡。
火堆中偶尔跳起的火星也不能打断这安静。
……
不知不觉,这非人般的力达修炼,已经过去了半月。
看着庄若清给自己的玉瓶,轻轻摇了摇,可以听见只有区区几颗的复气丹在里面跳动。
不过这半月以来,纪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手脚上的铁铅枷,似乎减去了一半的重量。
心中明白,自己正在朝着力达境界一步步靠近。
也不用再像刚开始时,最后一段路程,要用爬着走。
可能这复气丹真比那寻常食物要有营养得多吧。
现在的纪阳已经可以每天最后一段距离不用爬着到达了。
虽然走完全程依旧很累,还是汗流浃背,如一条死狗一般,但是纪阳心里明白,身上的铁铅枷开始变轻,这是修行起了效果的缘故。
不得不说,还真是让人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