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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第 116 章(1 / 1)

却说草原上,那火烧了一半的时候十七便酒醒了,迷迷糊糊间嗅见大火燃烧的焦味,想起殿下临行时吩咐过的冬日帐中燃柴容易走水,骤地从醉梦中惊醒。

帐外已燃起冲天的火光,隔帐隐隐如绚丽的红霞,他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眼下是黑夜,迅速拂开狼藉的酒桌,慌慌张张地奔出去。

那大帐已被燃烧大半,橘黄火焰如团云雾将毡帐包裹其中,火势滚滚,烟焰涨天。

又因牧草秋冬枯黄,极易助燃,此刻被朔风一吹,便燃成了长龙,又如草蛇在地,橘黄火焰一边吞噬着毡帐一边逐风而舞,沿着牧草朝南方的河流蔓延。

“王妃”

他足底寒气直冒,不由得失声大呼,不顾一切地朝帐中闯去。跟随他一起守夜的几名兵士忙将他架住:“薛参军,这火太大了,不能进去”

“可王妃还在里面”十七急急说道,又大声疾呼起春芜的名字,却都了无回应。

他心下已凉透了,迅速冲回营帐里将帐中备下的一桶清水从头浇下,披着湿透的衣裳就往火场里冲。

火焰如龙蛇狂舞,十七几次奔至帐门皆被疯狂席卷的火焰与众人的阻拦拦了回来,只得呆呆地看着大火吞噬毡帐,眼泪滴滴落在热灼的空气里,滚烫。

“这是怎么了”

身后的黑夜里却响起青霜的声音,她骑着马踏着如霜的月色赶来,瞧见冲天的火光,亦是神色一肃。

十七急得要哭:“火,火烧起来了,王妃和春芜还在里面呢。”

青霜心下一惊,忆起白日所闻见的、春芜和其疾的对话,转瞬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神色,只命侍卫提桶取水前来救火。

主帐的后方本有河流,侍卫们不辞辛苦,提桶来回奔波,一桶桶水泼下去,一簇簇白烟升上来,却只是杯水车薪。十七懊恼地捧住了头:“都怪我,若非我喝醉了,怎么会放任王妃出事”

他自小便跟随斛律骁,视主子的吩咐为天,主子叫他保护好王妃,他却饮酒误事,连春芜也

十七心下十分自责,想起那方才还端着酒对自己笑晏晏的小丫鬟,心中痛苦得无以复加,一声声扇起了自己的嘴巴:“都怪我,都怪我”

他用了十足的力,几巴掌便将自己打得脸颊高高肿起、鲜血直流。青霜却打断他:“行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冲进去也是白白送死,当务之急是尽快扑灭火势,你现在就去请部落里的牧民过来帮忙,然后,再随我去平城面见殿下”

平旦时分,在附近部落牧民的帮助下,大火终于平息。

两处帐子已被烧成了空架,侍卫们灰头土脸地抬出三具尸体,俱是烧成黑炭,形容难辨,只能从体型勉强判断出是二女一男。

琪琪朵闻讯也赶了来,噗通瘫倒在烧得黑炭一片的狼藉前,不敢相信昨日还陪着自己的两个活生生的人竟会没了。

而那些取暖的木柴,还是自己送给她的

她脸上泪水纵横,扑进丈夫怀中沉默流泪。祁明德道:“事到如此,只有先行下葬才是。”

因这几日郡衙事务繁忙,他昨日并未返家,眼下才从雁门郡赶回。虽看出些端倪,却不能说。毕竟他只是个局外人而已,王妃身份尊贵,总不能叫仵作前来验尸。

现场的气压一时极低,十七伤怀地看着那具稍矮一些的“春芜”的尸体,眼泪滴滴地掉下来。青霜却面无表情:“就依祁郎君所言,先下葬了吧。此事,倒要辛苦祁郎君了。”

又回头对十七道:“别哭了,速去收拾收拾,随我入平城向殿下面陈此事。”

此事就此被压了下来,此日下午,二人轻车快马向着平城进发。因斛律骁率大军前行,因而两人赶上之时,大军才刚刚进驻平城。

州中形势一切稳定,闻说十七和青霜两个从雁门赶来时,斛律骁方才提审作乱了朔州刺史羽弗泰,回到了暂住的驿馆里。

“怎么两个都来了。”

他皱眉说。

他早料到自己走后妻子会再次出逃,但雁门守卫重重,又有十七和青霜两个贴身盯着,即便出逃也该很快将人捉回,断不会是如今这般二人一同前来。

心里开始突突跳个不定,他在廊下踱步,问前来报讯的兵士:“王妃可随同前来了没有”眼中却落了丝焦色。

“回殿下,未曾。”

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可能,他眼皮倏然一跳,忽然拂开兵士大踏步朝垂花门走去。

跟随其后的叱云雁不解地望向十九,跟随主上一路出去。还未至门口,十七的身影便闪了进来。痛哭流涕地跪在门槛下:“殿下属下无能没能保护好王妃”

十七嚎啕大哭地将事情道来,砰砰磕着头,几下便将额头磕出血来,血与泪直往嘴中灌。

他说一句斛律骁耳边便轰鸣一次,嗡嗡直响,难以置信。

分明四日前她还在雁门的驿馆外与他执手相送,说,她会安心地等着他平安回去。即便是假的,也是活生生的。她理应还在驿馆里等他,怎会突然就

喉头渐攀上股腥甜,胸腔里的心脏处却似被人以刀剖开,生生如要裂开的疼。

他失神地立着,心脏以下,如坠冰窖,冷得麻木。身侧开始响起叱云雁的哽咽:“这怎么可能呢,我离开那日王妃还好好的,怎们人就没了”

“会不会,是”十九猜测道。

“殿下,十七说的都是真的。”青霜如一阵云飘至垂花门前,漠然下跪,“眼下王妃已经入殓下葬,还请殿下节哀才是。”

斛律骁回过神,又问:“你已确认过了,确实是”

他声音有些发抖,眼眶微酸,竭力控制住了。青霜面无表情:“是。”

“属下和薛参军急着要将此事面呈殿下,不敢损伤王妃玉体,只能先行下葬。”

他便点点头,眼神黯然又颓废,背过身独自朝屋中走。寒沙逐风,吹得院中所种树木哗啦啦直掉,木叶纷乱砸下来,他木然抬眼去望,才发觉那是一片片梧桐。

桐花万里路,连朝语不息。

梧桐是忠贞之树,夫妇一体,同生共死。如今她却撇下他独去了

是记起了往事,所以决意追寻陆衡之而去么是啊,她为他自戕不是一次两次了,失忆之前,也是捅了他便欲自戕。如今既忆起往事,自然是去寻那个人了。

可眼下她还没有找自己报仇,为什么就去了她不该还在驿馆里等着他,等着他回去,继续与他虚与委蛇,好找机会杀了他么又怎么会

喉头的腥甜越来越重,他踉跄颓然地朝前走着,步履越来越重,眼前越来越黑。渐渐的,喉间气血上涌,一口鲜血涌出来,人却栽了下去。

斛律骁再次醒来,已是下午。

一众下属都担忧地守在床畔,见他醒来,俱是松了一口气。叱云雁喜道:“殿下醒了。”

他清清淡淡地“嗯”了一声,眸中清明许多,叱云雁想扶他起来,才伸出手又忆起男女之妨,尴尬退后两步让十九上前服侍。

“今日我晕厥之事,可有传出去”斛律骁问。

“不曾呢。”叱云雁心直口快地道,“十九已吩咐过了,为了北境的稳定,不许任何人传出。”

“不过,为了朔州的安宁,殿下自己也得快快好起来啊。人死不能复生,无论如何,阿雁都希望您节哀才是。若是王妃知晓了您为她伤心至此,怕也是不愿的。”

朔州初定,本就人心惶惶,她和十九不过强撑着等来了他这根主心骨。眼下他若在这个骨节眼上出事儿,极易引发新一轮的骚乱。叱云雁此言,全然是为了大局考虑。

“你说得不错。”斛律骁语气淡淡,“本王自有分寸。”

此后几日,他一如寻常地提审羽弗泰及其党羽,整理奏疏,上报朝廷,料理州郡诸务,似乎全然不曾知晓妻子意外身亡之事。

青霜原还担心他有所怀疑会审问自己,早早地在心里备下了一套说辞,也因此一次都未派上用场。

入平城十日后,一应事务处理完毕,斛律骁将羽弗泰的党羽斩首示众,留了叱云雁在州内主持事务,带上羽弗泰驱车南返。

此时此刻,谢窈一行人却已入了齐州境内,继续往东南方向的青州行进,预备抵达高密郡,再乘船走海路回往南朝的兖州。

一路舟车劳顿,三人行至天暮时才抵达临邑城内,寻了处驿馆安置下来。

兰釭当夜,灯花新剪。房中,春芜伺候着女郎沐浴后,又端来碗熬煮得甘香可口的红豆薏仁粥替她暖暖身子,提起了往事:

“女郎你记不记得,咱们当初第一回逃时可没这样好的驿馆住,记得那时我们还躲在破庙里、撞见封郎君的仇家来寻仇呢,这一转眼,一年多就过去了。”

这一路行来,他们能不入城便不入城,为的就是怕引起齐人的怀疑。今日已是离开第十日,其疾见始终没有追兵追来,便驱车入了这座小城,找驿馆住下,好让素来爱洁的女郎能洗去身上尘垢。

谢窈淡笑不言,任她替自己更换寝衣。原本,她最担心的就是青霜会看出车辙印迹前来追赶,提心吊胆了一路,但好在,她对了,青霜并未追来,或许,还会替她遮掩。

上回七夕夜里行刺时支开她时谢窈便发觉了,这丫头很是认死理,虽是斛律骁拨给她的,但自从正式调给她后,便一心一意地认自己为主,即便知晓她心中所想,也不会拆穿。

至于斛律骁,为着朔州之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追来。与去岁出逃那次自不可同日而语。

她温温一笑,才想要接过热粥,突然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似的恶心,慌忙推开了春芜,伏案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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