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夹克穿上。”执心僵硬了声音。
“你管好你自己。”车窗不能全关上，又在雪夜，而且汽车又抛锚了，连空调都用不了，现在的温度应该在零度以下，孟禹凯要是感觉不到冷那才奇怪。况且之前近二十年时间他都生活在非洲，耐热能力是很强，可对寒冷，总之还是难以适应啊。
“我说你把夹克穿上！”她也恼了。
“你是在关心我吗？笕执心。关心仇人，你说你是不犯贱？还是这段时间你寂寞了，想挑逗我让我上你？”
简直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活该你受冻！
她憋了一口气，把毛毯拉得更紧。
渐渐地，她感觉他的身体有些僵硬，绷得紧紧的。而且时不时地会抽动一下，气温越来越低，执心感到自己的鼻尖都凉了，身体本能地想把整个脑袋都埋进毛毯里。
他呢？
好吧，算她自己找的。
执心呼出一口叹息：“几点了？”
他用手电照在腕上的手表看了一下：“一点。”
夜还长着呢。
再样下去，天气恐怕还会更冷。
执心决定了，她不管那么多，摸到了毛毯的一角，然后用手拉起来，就朝他身上盖。
“你干什么？”声音明显怒了不少了，随即感觉到他的阻止。
“才一点，等会儿还会更冷，你想冻死吗？”执心照着心理的实话说，“晚上你要下山，你在想什么？要下山你等到白天不行吗？既然这么着急下山，就请你好好的给我先盖着。我不想和死人呆在一起。”
“嘁。”他停止了阻止，拉起一角盖到自己身上，被些微的温暖拥抱，下意识地更靠近了她。
为什么会在夜里急着下山？
因为明天白天将有一场会议，会议的内容是：青帮未来三年的发展大计。
青帮位于亚洲各国的干部都会来到本市，作为龙头的他，必须出现。所以他在与执心度过山上平静的一天，于夜里下山。
在山上，他已经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两个人静静地抱在一起，两个人依偎在草场凝视整片山林，已经够了。够他将这段两人之间难得的平静带进棺材里。
执心在眼睛一直睁着，但是渐渐地却越发困倦，她有些不安，电视上那些看太多了，很多人就是因为冷一觉睡过去，死掉的。
从脚趾头开始，慢慢觉得冻得发疼。
他们要熬到早上，或许别墅在收到他们还没有到家的通知后会立刻派人来寻找，也可能是山上的人找上来。
但现在，到天亮几乎还有七个小时，他们能够熬过去吗？
“我会不会……死在这里？”突然有种绝望的感觉。毕竟眼睛里看出去都是鹅毛般的大雪，没有想到山里大雪来得这么早。
“傻瓜，不会。”他笑出声来。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把女儿带来看我？”
“你不会死。”
是吗？执心觉得脑袋都有昏沉沉了，她想睡觉。
寒风从车窗留着的缝隙吹进来，再加上四周的低温，虽然车可以抵挡一些风雪，但温度还是在车抛锚，空调无法使用的情况下迅速的降了下来。
“我死了以后，不知道魂魄是不是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死的话，我在地府里见到爸爸妈妈……我该怎么面对他们？”
“不会死。等你死的时候，我已经将所有的罪孽都赎清了，他们会知道，一直是我在强迫你，你还是他们的乖女儿，你还是我出现之前的笕执心。”他的手抚上执心的头发，一下接一下梳理着，安慰着她。
“我放心不下简莹。她真的……真的是你的女儿……你也知道的对不对……”她有些模糊了意识，说话开始显得力不从心，“孟……孟禹凯……我死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女儿…………我好困……”
这个笨蛋。由于之前后背上的伤，她的身子本就不比以前，现在还给他逞强。他无可奈何地将她整个人都抱在腿上，大手施加压力，将裹在她身上的毛毯收得很紧。
“别睡过去。”
“我很困。”上下眼皮不停的打架。
“你恨我吗？”他试着找话题，让困意远离，“你还记得吗？是我害死你爸妈的，记得吗？连简莹都在我手里，你不想让女儿永远都被我控制，然后等她长大了，我就把她买给中东的石油国王当女|奴……”
“不行。”就是再困也被他强拉回了意识。
“恨我对吧？想要阻止我这样做对吧？那么你就要撑到天亮，要么杀了我，要么找到我的暗帐把它交给警察，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简莹……”他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与执心同样的，他的意识也在寒冷下模糊，全是靠强大的精神力支撑着，才让自己没有闭上眼睛。
如果他闭上了眼睛。
如果他在现在闭上了眼睛。
他所追求的，寻找，希望，付出一切代价想要守护的，全部都化做了泡影。
总会死的，但如果死在这里，在雪夜被冻死，真的一点面子都没有啊。
“……呐，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不让你这么坏？”
“我很坏吗？”
“很坏啊。”她点点头，叹气。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见到我最坏的时候。”他失笑。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变好？”她几乎闭上了眼睛，呢喃自语，“如果你愿意变好的话，你应该会对这个社会做更多有意义的事吧？”
“抱歉，我没办法对所有的人类都好。”他抱紧了执心，只要对一个人好，只要做的是对一个人的未来有用，那就行了。
对吗？
他很清楚执心是在意识朦胧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如果她的意识清醒，会在听到他之前要卖女儿的时候就给她一耳光吧？
（这是太温情了……我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