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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小妹留下的座机的纸条是消失了，但叶小天的脑海里，还记着那串号码。
在他穿越来之前的地球，九十年代末，手机还是大哥大，只有少数下海的大老板才能配备。
打工小妹家里能有一台座机，这说明她的家庭条件就算不错了。
有这种好的家庭条件，那个年纪不大的姑娘，还会自己出来工作，看起来也是个优质的宝藏女孩。
叶小天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掏出手机，按下了那串记在脑海里的号码。
虽然知道，打这个电话也是白打，但是……
不知为何，他就那么按下了这串数字。
“嘟~~~嘟~~~嘟~~~”
电话那边，传来了等待的提示音。
竟然，还能接通！
二十多年了！
这个电话，竟然还保留着？
这个意外的发现，倒是让叶小天不禁有些诧异。
这么多年了，打工小妹家里的电话，竟然还一直都没有换吗？
一瞬间，某种不好的预感，袭上了他的心头。
为什么，打工小妹的父母会将这个电话保留至今呢？
咔咔咔~~~
是电话听筒被拿起的声音。
不多时，那边传来了一个苍老又无力的女人声音。
“喂？”
听着这个满是沧桑的声音，叶小天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怔怔的愣在了原地。
“喂？”
电话那边，又传来了一声疑惑的询问。
叶小天仍是没有说话，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嘶……嘶……嘶……”
不知为何，电话那头那个苍老而无力的声音，竟然开始抽泣了起来。
“小婉，是你吗？”
“小婉，是不是你？”
“小婉，我知道，肯定是你！”
“小婉，妈想你了。你失踪的这些年，妈好想你啊！妈一直没敢换电话，怕你找不到妈妈了……”
“小婉，这些年，你过的好吗？你去哪了，结婚没有？妈有没有当外婆？是外孙，还是外孙女？你看妈也是老糊涂了，今天是你生日，你都42了，宝宝应该很大了吧，读书了吗？”
“小婉，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还在怪你爸？”
“孩子，别怪你爸。他虽然说想要儿子，但还是心心念念着你的。你失踪之后，他就一病不起了，早几年先你妈我一步走了。走前的时候，他还念叨着你的名字，说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他说自己这辈子，说过最错的一句话，就是那句‘你如果是个带把的该多好。’”
“对了，小婉，你看你结婚，妈和你爸都没能去参加。但是你放心，妈把你的嫁妆备着呢，还有你爸，给你存了不少钱，我都给藏在我们家后院的水井旁边第三块青砖下面。”
“如果你还生你爸的气，赶明儿你让我女婿来挖，妈不会阻拦的。”
“虽然你不说话，但是妈知道你能打电话回来，心里就舒坦了。那群穿白大褂的说妈可能时间不多了，脑子也糊涂了。我说他们就是瞎扯，你看妈这不是什么都记得好好的吗？所以，你不要担心，不要是听说妈时日无多，就担心妈而打电话回来。”
“你放心，妈身体好着呢！”
“小婉，妈，妈想你。”
电话那头，苍老而无力的声音一直在自说自话。
即便这头的人是叶小天，她也只当做是自己的女儿，不断的说着。
叶小天从对方说话的语气中听的出来，对面那个女人是真的很想自己的女儿了。
而且，对方似乎真的是时日无多了。
按照脑子糊涂，现在又突然说话条理如此清楚来说。很可能是出现了回光返照的情况，她可能就快“走”了。
也许，小婉的妈妈能坚持到现在，就是在等这个来自“女儿”的电话。
一行热泪，从叶小天的眼角滑落，他紧紧攥住那个听筒，心里猜到了小婉将这个电话交给自己的原因。
并不是因为对方认为自己帅，想和自己接触。
而是，那个小姑娘想家里了，但又可能处于羞愧，不敢给家里去电话，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变相的了解家里的情况。
叶小天相信，如果小婉以后还能出现，她肯定会问自己，她的爸妈怎么样。
可是……
一切都不可能了。
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许久之后，开口说道：“妈，我是你女婿，小婉很好。我们有了个15岁的男孩，您的外孙。国家刚开放二胎，她这次生了个女儿，是您的外孙女。小婉刚生完孩子在休息，这两天她出院了，我们就去看您。”
电话那头，原本虚弱的声音突然激动了起来：“真的吗？好女婿，我有外孙和外孙女了？虽然妈没见过你，但是能听的出来，你是个好丈夫！妈希望，你和小婉……”
啪咚！
听筒掉落，撞在了木头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叶小天再也忍不住了，泪水不住滑落。嘴里默默的念叨着：“愿逝者安息。”
人类，内心都是脆弱的。
只是每个人的脆弱表现在不同的方面。
就好比叶小天，在经历了这么多次的灵异事件之后，给带来他最大的感触不是恐怖，而是这些故事中的人和事。
这种时候，总是容易感伤的。
方才在做这个临时的超市替工的最后时刻，叶小天第一次希望时间过的慢一些，好让自己和那几位客人多待一会。
然而，即便他有系统，这些事终究是已经发生过了。
好在这一次，他们的结局，不再如之前那般惨淡，不再像那样让人听着心里就难受。
虽然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但，至少让小婉的妈妈在走前，完成了心愿。
叶小天心里舒服了很多。
眼前的一幕幕，慢慢开始变得虚幻。
收银台，超市的货架，手边那还剩半瓶，已经跑了气的可乐，这所有的种种，凡是属于好再来的一切，都变成了点点星光，最终，都消失不见。
叶小天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发生，又看着这一幕慢慢消失。
他苦涩的笑了笑，抬头看了眼眼前的联胜大厦。
整栋楼，漆黑一片，没有一盏灯亮着。
叶小天知道，不是原本那些自己看见亮着灯的人下班了，而是他们原本就不存在。
“该回家了。”
我们就是过眼云烟的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