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深蒙着眼,玉白的手在纸轴上轻轻划过,一众贵女们都紧张的看着他的手,眼睛里冒着期盼。
司修也好奇这第一个挑中的会是谁,放下酒杯,一双美眸饶有兴趣的看着顾庭深,这个男人蒙着眼看上去似乎更诱人了,好想上去捏一把呢。
顾庭深是个极其敏锐的人,纵然蒙着眼,也感觉到了司修的打量,他微微勾唇,手指随意的停在一处。
“第一个竟然是兵书尚书家的姑娘。”长公主微微惊讶道。
听到自己的名字,张雅顿时激动的眼眶发红,夔王爷居然第一个就挑中她,这是不是说明他们之间冥冥中有缘?
她的特长是弹琴,早有人取来了琵琶,张雅自信满满的接过琴,一双美目悄悄瞥向顾庭深,触到他温润含笑的眼又红着脸低下了头。
“感谢长公主和夔王爷给阿雅献丑的机会,听说夔王爷擅通音律,阿雅斗胆还请王爷能不吝赐教。”
张雅抱着琴,长指轻轻一拨,一首乐曲就如流水般涓涓泄流,弹到高处,她还曼妙嗓音轻唱两句。
司修不得不承认,这个张雅为人不怎么样,弹琴唱歌倒是很有一手,看那些听得如痴如醉的人就知道张雅弹琴时那自信的表情从何而来了,这要是放到现代混个三线歌星不成问题。
一曲终了,张雅将一双美目欲语还休的看着顾庭深:“王爷,阿雅这首《凤求凰》可还喜欢?”
长公主虽然并不喜欢张雅,但是顾庭深要是看上了,她也不会过分干涉,于是也转头问自己这个万年单身的弟弟:“可还中意?”
此中意二字可谓一语双关。
张雅有些紧张的看着顾庭深,眼神里的期盼和仰慕藏都藏不住。
顾庭深慵懒的往后一靠,眼神装作无意的扫过司修,最后落在张雅手中的琵琶上:“是把好琴,也是首好曲,听说陆府的大小姐也通此道,不妨出来点评一二?”
司修差点一口水喷出来,这个顾庭深把她拉出来是何用意,简直是给她招黑。
她不慌不忙的咽下了口中水,对着顾庭深笑眯眯道:“王爷,您可真是折煞民女了,这位阿雅姑娘可是弹给您听得,您让我点评,那我自然得说是万万分好的。”
司修这话说的极妙,默不作声就打了张雅的脸,表示自己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夸你一声好,可又让你找不到她这话哪里有问题,存心膈应张雅让她有气也没理撒。
这还真是个小狐狸,顾庭深端起茶杯啜了口茶,借机遮了下唇角的笑意。
“庭深,你别光让别人点评,你自个儿的意见呢?”长公主紧追不放,今天不给顾庭深弄出个媳妇就不罢休了。
顾庭深心里冷笑,所有在这里的贵女都是权贵出身,却偏偏没有一个是真正出身世家贵族门阀的,他的好皇兄打的什么算盘都一清二楚了。
“本王自然是随同陆小姐的意思!”
顾庭深也是个狐狸,这话说了跟没说又有什么区别,等于是把张雅架在了一个极为馗尬的位置。
果然,张雅咬着唇红了眼眶,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长公主忍着极大的修养才没对自己这个任性的弟弟翻白眼,温和的对张雅说:“你的琴谈的极好,本宫很喜欢,辛苦你了先用些茶水休息下吧。”
张雅抱着琴不甘的退下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死死的攥着,牙齿磨的咯咯响。
上头顾庭深却已经在盲选第二个了。
司修估计顾庭深的耐心已经耗的差不多了,下一个他会抽的,十之八九会是她!果然,长公主身边丫鬟的声音缓缓响起“尚书府嫡女陆木槿!擅长踏浪舞!”
跳舞?
司修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神仙设定啊,她能不能上去直接劈个叉!
迎着顾庭深注视的眼神,司修缓步离席,对着长公主盈盈一礼:“那木槿就献丑了!”
眼角扫过去,微微一顿,大夫人竟不知何时悄然入席,正用看好戏的眼神怨毒的盯着她。
虽然原主陆木槿没有学过舞蹈,但是真不好意思,她司修上辈子为了肢体柔软,练武时更好进入状态还真学过跳古典舞!
要看她出丑?下辈子吧!
舞曲逐渐响起,司修笑眼看着顾庭深,柔声道:“不知木槿可有福气让王爷为臣女伴奏一曲?”
顾庭深眉眼笑开,竟是难得的疏朗,将手一伸:“有何不可,将我竖笛拿来!”
什么,夔王爷竟然要给这个偷东西的贼伴奏?
张雅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嫉妒使她表情扭曲,理智随时在崩溃的边缘!
而大夫人更是眉眼笑开,心情大好,陆木槿你越成为焦点越好!最好每个人都看着你,注视你,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再看着你成为一个笑柄!
我倒要看看一个没学过舞蹈的人怎么当众出丑!
更要看看一个当众没了衣服的女人,还有什么脸面去勾搭夔王爷!
顾庭深的笛声响起,竟是令人惊叹的悠扬好听,长公主所言夔王爷精通音律绝不是夸赞。
这让众贵女不禁对他又多几分痴迷。
司修好久没跳舞了,当第一个笛音响起她就缓缓旋身,舞姿竟同样是出人意料的优美精伦。
大夫人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她不是没学过舞蹈吗?怎么会!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别慌,别急,就算陆木槿这个贱人会跳舞又怎样!她还有后招!
大夫人强行稳住心神,眼睛死死的盯着司修身上的衣服。
踏浪舞有一个动作是需要大幅度扭身的。
司修怎会错过大夫人那脸色变化的精彩,唇角嘲讽的勾了勾,一个旋身,刺啦一声,衣服竟沿线极速的裂开,不过眨眼之间,整件衣服竟要整个从司修身上剥离开来。
有坐的近的贵女看到这一幕竟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大夫人见到这一幕立即兴奋的站了起来,急步而出,越过司修,扑通一声跪在了长公主面前,高声道“长公主殿下,臣妇教女无方,竟让木槿殿前失仪,实在是粗鲁不堪,还请公主殿下允许臣妇将罪女带回陆府管教。”
这是要当众要把陆木槿的脸面踩到泥地里。
“二娘,你在说什么呢?”
大夫人头也不回的斥道:“罪女还不快来跪下请罪,让长公主和王爷饶你殿前失仪之罪!”
长公主错愕的看着大夫人,茫然的眨眼道:“陆夫人,你说谁殿前失仪了?”
“回长公主,自然是罪女陆木槿!”
大夫人话音一落,当即有人吃吃笑出声来。
司修的声音更是在她背后悠悠响起:“二娘,我怎么就失仪了,你就这么巴不得我失仪吗?”
大夫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迅速的扭过身看向司修,结果预想中的狼狈并没有见到,司修在那一件碎裂的外衫里面竟然还穿了一件更为精美的衣衫,那件淡紫的衣衫反而成了蜕壳的旧衣,让人惊艳她的华丽蜕变。
怎么会这样?大夫人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像一只被人戳破了气的皮球,一点点软下去,塌下去。
她筹谋了这么久,等待了这么久的报复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二娘,我知道,我做什么在你心里都比不上清儿妹妹,可是你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平白说我失仪啊,毕竟木槿要是失仪了,坏的也是陆府和大夫人的脸面呀。”
这里的人现在谁不知道陆清儿跟张三勾缠被小侯爷退婚的事,司修一句神补刀明明白白的把大夫人架在了偏心恶待嫡女的恶毒名声上。
一直沉默着把玩竖笛的顾庭深,也终于开口了,声音明明是平静的,却含着令人无法辩驳的威压。
“本王看来,这殿前失仪的该是陆夫人您吧,本来一首曲子吹的兴头上,啧啧!”
大夫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叠放在身前的手抖的厉害,就在这时,看到顾庭深为司修出头的张雅终于按掠不住了,跳出来为大夫人说话。
“夔王爷,您有所不知,方才您进来之时我们正在谈论这陆木槿于去年偷盗陆清儿玉簪子一事。”
你陆木槿一个默默无闻的破烂嫡女凭什么让夔王爷再三关注你,凭什么抢走属于我的风头。
我仰慕爱恋顾庭深已多年,凭什么现在要看着你和他眉来眼去。
张雅已经嫉妒的发疯了!
“噢?还有这事?”顾庭深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张雅以为得到了鼓励,完全忽略了长公主那不加掩饰的厌恶表情,站出来对着顾庭深盈盈一礼,然后激昂道:“王爷您有所不知,就是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陆清儿丟了一只玉簪子,那玉簪子是陆夫人送给她的及笄礼,才带一天就不见了,清儿都急哭了,最后就是在这个陆木槿手里找到的。”
顾庭深看向大夫人,问:“陆夫人,那簪子真是陆木槿所盗?”
张雅也热切的看向大夫人:“陆夫人,您快把实情告诉夔王爷,我们绝不能让陆木槿这种道德败坏之人蒙骗了王爷!”
有句话怎么说的?良言难劝该死鬼!
司修就静静的看着这个愚蠢的女人作死!
张雅以为大夫人会帮她一起把司修摁下水,却没想到大夫人却诡异的沉默着,并有晕倒之势。
张雅有些急了,催促道:“陆夫人,您快说啊,不用怕的,长公主和夔王爷都是公正之人,绝不会被陆木槿这种小人蒙蔽。”
司修无奈的叹了口气,趁着大夫人要装晕遁匿之前先发制人:“张小姐说的没错,这种事情是应该好好理一理,免的木槿到哪都背着这窃贼之名,这样吧,臣女斗胆请长公主派人去往陆府将那枚玉簪子取来,木槿自有办法证明清白!”
陆清儿在府里一直没有动静,整个人犹如失去了生机和灵魂的破碎娃娃。
她时常又哭又笑的,一会喊着要找陆木槿报仇,一会又说她要嫁给小侯爷了。
几个大夫来了又走,都摇着头说:“恐怕是犯了疯症了!”